“有点困。”冰晶火焰用一只尖细的食指支撑一下脑袋。恹恹地抬起另一只手，兰指嵌了一颗冷蓝的冰晶。

她用蓝冰照耀大地污浊的画面。多棱镜折射光，解析了所有形状最原始的本色。

“我已经给族人发去蛇火光信号。”火蛇族族长用蛇杖指指跌倒在地上的艾笃，“他欺侮了我的法器。等会儿，我就亲自用法器敲死他。”

霜族族长海飞镰看着艾笃的狼狈相，“我已经破了刀纪的门。”

“你是——真兄弟！”霜族海飞镰将一只手搭在露族兜刹的肩膀，温暖地拍拍。

灵纤的指勾一撩，污浊大地上发生的事，仿佛已经丢进记忆的布兜。

海飞镰一听露族兜刹的话里，藏着对自己任性的一点儿不满，反而狡黠地笑了笑，“我要不用这个破招牵住他，也许他会按照海族的法律处置我们。给他点厉害，就是为了抗衡。”

“但是，我还是提醒你:既然知道神存在，这就是一个玩不得的游戏。因为，亵渎带着鲜血！”兜刹理智地说:“我救你，不是处于公理。”

“一个最轻微的理由，足以杀尽整个海族。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也许只是治愈一个海族人流血的伤口。”她叹口气自语。

“这些心法，但愿公理知道。”蛇族族长点点头。赶紧替霜族海飞镰圆了一个场合。

冰晶火焰看着下面发生的事。她丝毫不会相信海族大地上，每一个生命说出的、偷偷掩饰私意的话。

随即，那枚冰晶冷蓝的光星辰一样闪动，消尽自己冰瞳沾染的芜杂。

“小咪丽们。”她轻盈地唱唤道。“知道姐姐想要的吗？”

“全知晓。来啦！冰晶姐姐。”小精灵们响起蜂鸣一样的谐声波。

“兄弟，我知道:他是祭祀者。有承忍海族灾难的义务。制造灾难，单纯只为牵绊他。”霜族海飞镰合掌忏悔道。

“懂了！尊者。”

“我的光箭没杀死他，真后悔。”靛蓝小咪丽轻轻叹口气。

“你已经做的最好，超前多做一点，就是造罪。”冰晶火焰道，指指精灵法典，“它知道。”

靛蓝小咪丽赶紧揖礼，双手叠合着掩上嘴巴。

是啊，海族的事情太复杂，也许眼前看到的都是错觉。

“今夜，我们没有看见最丑陋的人……”一只蓝色小咪丽道。

“但是，他的露蜡却是最纯粹的。就像我扔进花盆里的黑色石头。”冰晶火焰说罢，将精灵法典从眼前挪开了。

艾笃暴烈地看了一眼冷袭自己的兜刹，疼痛地拢起胳膊。显然，这一次，他被伤得不轻。

此刻，霜族海飞镰看见:自己破祭了刀纪石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临，自己反而更像逍遥自在的人。

刀纪石隐隐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响。石面随着震动裂开黑色斑纹。在火蛇族族长法杖点燃的火光照射下，好像封堵潮汛的最后一道闸。

艾笃看看自己空落落的两手。悲怆地看着脚下的大地，“扑通！”一声，他垂下脑袋跪在地上，双目落泪，“罪啊……为什么要赌命……拿祭祀开这样的玩笑？”

看着即将到来的灾难，没有法剑的艾笃，两只手，从大地上捡起两块可握的石头。

他站起来，拉开身躯之弓，看向刀纪石。

霜族海飞镰显然知道海难的危险。敏感地示意露族兜刹和火蛇族族长走远。

此时，那些被火蛇族火焰呼唤的火蛇族人，被兜刹口咒呼唤的露族族人，还有霜族族人，已经黑魆魆地站在他们的头人身后。

钢叉，弯刀，棍棒，铁锁链和长矛……被参差不齐的火光，浓浊不均匀地照耀。斑驳陆离的诡谲图案，华丽重彩掩映的板块，仿佛夜色中凶兽出没的身影。

一个个游戏般眼光激烈跳动的众人，也许因为有一个海族祭祀者的存在，反而显得无动于衷。这是多么荒诞离奇的事情。

轰然，刀纪石乍响了。

膨胀一样，刀纪石一道道屈折裂缝的罅隙激射的水浪，就像不断形变不定形的白刀。仿佛海浪瞬间冲击开的一个缺口。

飞行的水刀奔突着，劈向艾笃的身躯。水线的薄浪削出一把把不断拓长的白刀，将大地劈作一道道裂开的断纹。

仿佛为了封堵巨大的一道道水柱。突然变的渺小的艾笃，仿佛一道道白刃中，被疯狂射杀的猛兽，手中挥动的两块石头，已经变得粉碎。

艾笃已经不觉得自己两只手此时就是空的。本能记忆中，占足手形力量的潜意识，使他依然握着不存在的两块“石头”在战斗。

洪涛颠翻着他。踏浪的黑色夜叉一样，堆垒从缝隙切削而出的刀丛白刃，越来越锋利。

最锋利的白刃，只有用最夯力的石头去碰击。

迎着水刀，将法力凝炼在其上，用逆力催杀强势的烈性，才能把破开的法眼堵死。

艾笃忽然感觉双手疼痛不堪，这才看见两只血拳。

身后远处，只见挥动法剑的艾盾，率领艾笃族人，和霜族，露族，火蛇族绞杀一起。

迸突、泼溅、飞骋的血沫……射在晃荡的火把上，滋滋滋地响着，发出一道道薰呛焦苦的黑烟。

“因为，一句话在不真诚的世界里，能够变成一万种法相。只有挑拣出露蜡里黑色死亡的字句装饰。才能确保永不变更的原意。”

冰晶火焰准确地指定夜色下的海族大地，“那个霜族人所说的话最不可信。他已经触犯了海族的祭祀和立法。却为自己找准了巧妙卸罪的理由。”

“杀戮和拯救同样完美的事，只有火焰诗做的到。绝对正确的判断只有出自这里，世界才没有毁灭。”精灵们抬起巨载般的精灵法典，飞落冰晶火焰的面前。

冰晶火焰细白的手，在黑色封帧上昙花一现，手心就收获了一枚光亮。

第五二三章血拳

光亮透过蓝冰晶折射，折射光形成一行启示的露蜡字句——

“最聪明灵巧的观点，需要黑色死亡的字句。”

“这是什么意思呢？冰晶姐姐。”靛蓝小咪丽小心地问。

“没错。他是海族的祭祀者。我真要看看:海族的灾难他怎么承当。”火蛇族族长报复性地睁着红眼，道。

“可是，在海族，祭祀、立法、神器这些都是碰不得的禁忌。”露族兜刹惴惴不安地看着微微摇晃的刀纪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