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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第 45 章

  • 作者:河眼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05 09:31:05
  • 字数:9624字

“前天考完试,考的还不错,作品也放到学校的展厅了。”曲墨习惯的说道:“妈,你和爸在家里怎么样?”

“...好呀...砚砚...还好吗?”

和清洁工约好了等她出去再打扫,曲墨穿过客厅,走进了曲砚的卧室里。

床上简陋的铺着衬布,放满了不同的画笔和颜料。正对着墙的前方放着画架,曲墨踢开地上的废纸团,依坐在画架前。

买这个房子时,曲墨觉得这房子哪都好,就是多了个天然气灶台。但转念一想,这地方总归是要给曲砚用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墨墨呀,是我,最近怎么样呀?”

她静静地看着,直到正午的阳光开始发散强烈的光线。照到晃眼。

“You’vebeenseeingmeinyourdreams,

曲墨抬头看了眼画架上的人像,顿了顿笑了,“挺好的,考了系里的前五名,很厉害的,听同学说数学系里很多卧虎藏龙,阿砚能考到这名次真的很厉害,还上了数学系的红榜。”

曲墨等铃声响了会儿,才坐起僵硬的上身,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手机。

看清手机上显示的人,她才撑起一点激情。扬起笑意,按通电话:“喂,妈?”

“是吗?!哈哈哈哈,不过砚砚自小就自立,成绩也好。”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刺啦啦的电流,许是两边的信号不太好,曲墨却一点也不想动,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你俩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和你爸...准备过去一趟,还有些事...想跟你说。宋律师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恩,前些天已经打过了。”

“......”

ButI’llbetherewhenyourrealitydrowns......”

简默提笔在病人档案上写着字,等写完后抬头,女生还出神地望着窗外拍打着翅膀歇息的鸽子。

他默不作声,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女生。

没过多久,女生便回过神,对着他柔柔一笑:“不好意思。”

“没事。这也算是开始前的放松心情。”简默笑道:“这段时间还好吗?”

“嗯,挺好的。”

简默把手中的钢笔合上盖子,双手交叉式的放在桌面上,微微轻身,温声道:“那我们接着上次的讲,上次讲到你初中的事。那个女生后来怎么了?”

“后来......”

女生的手指在扶手上轻点两下,又停了下来。

简默推了把眼镜,看见女生噙着低笑,“那些人已经不满足只欺凌她一个人了,连着她在上小学的妹妹一起欺负。带头的是校长的女儿,大家都不敢说什么,连她也是。”

“毕竟,没钱没势。”

简默摸着笔侧,“你怎么和她熟的?”

手指在扶手上又轻易的拍点起来,“她被打过之后经常会去学校的天台。”曲墨望向窗外,另一座楼盘相对他们这个有些低,从这里看过去能看见光秃秃的白色露台楼顶,“在那之前,我都在那里看书。那天也是,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简默:“什么问题?”

曲墨抬眼看着他,双方都想从对方中挖出什么信息,她看到简默沉稳的表情之下其他的探究。

“没什么了。”她答道,“那个问题,现在不重要了。”

曲墨:“后来的一天,她在那三人围堵着她时,杀了那个领头的,然后又来到了天台,从那上边跳下去。”

“你在场?”

“我在场。”曲墨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长形的东西。等她把那个东西竖着拿起来对着阳光。

简默才意识到。

那是把折叠刀。

一把样式很老的折叠刀,甚至露出在外的金属都生锈了。

女生像是一眼捕捉到他的些许神情,咧着嘴笑了:“这把刀,我随身携带很多年了,她的那把,比这个还小点。”

又小又短,却带着致命的伤害。

简默一怔,他摸出笔,低下头在病案上刷刷地写着。

三两笔还没写完,便听见前边的女生又说道:“要是当时我用了这把刀,或许...”

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未成年有保护法不是吗?她那个天天家暴的“爸爸”才最应该坐牢,她就应该拿出那把刀,站在妈妈面前保护她,然后把这把刀狠狠地捅进去,刀刀见血。

所以为什么当时没动手。

“啪啪”窗外的鸽子挥了几个来回的翅膀,曲墨的眼珠错过抬起头男人的脸,望向后边。

因为些许的犹豫,清晨时那个怀抱太过温暖,让人产生出一点错觉。觉得还可以再坚持下去。

简默停了笔,面前的女生低着头入神的望着刀,平静如同湖水突然乍起波澜,从湖底翻涌起黑色的漩涡,带着点悔恨的眼睛看着那把折叠的刀。

通过这些日子的谈话,他已经能从全副武装中敏锐的挑出点细枝末节的东西。本身心理医生就需要一点点和病人磨合,没有一上来就投名状的病人,反之,那种人也有病。

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病。只不过以轻重、金钱来衡量治疗。

简默推了推眼镜,“你总喜欢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吗?”

“什么方式?”曲墨透过那把刀,眯眼笑着看着他,“杀人吗?”

她平心正气道:“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医生,话可不要乱讲。”

简默盯着她浅笑如花的脸看了半晌,他扬起身子后依着座椅,背着光的一张脸沉浸在灰暗里。桌子旁的橘灯只勉强照亮他半张脸。镜片上的反光划成一道横线,他那个显得温和地圆眼此时也被遮住一半。凌厉地看着那张带笑的脸。

简默道:“你知道佛道家的因果吗?因果一回合,你种下什么因就会换来什么果。长此以往地运用这种方式,那么之后别人也会这样回报你。你的思维逻辑不仅困住了自己,也影响了别人。”

“总有一天,会害到自己。”

护栏上传来三两声的鸽子叫,屋内的冰箱休息一轮后又嗡的一声开始作响。许久之后,座椅那传来声轻笑。

曲墨先是看着他几秒,后又低头笑了,压着嗓音的笑意浑浊又刺耳。

“还有其他的方法吗?”手指摩擦着扶手上的毛线。曲墨笑着回道:“我们玩个生存游戏吧;

假设老师你现在是名高中生,家里收入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你有个妹妹,你们两个人的学费就是负担不起的一笔大钱,你本身已经准备外出打工。但是你的妈妈还是在开学第二天攒够了钱送你去了学校,她跟你说只有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让你放心,要好好学习。后来你才知道她为了这笔学费去医院卖血,连着抽了三天的血。你终于可以上高中,却在踏入班门时因为抢了校长的亲戚,教育部部长的女儿A的路,先一步进了班门,而因此惹上她。

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她每天都会找你去厕所里。殴打,辱骂,甚至会把你的头塞进打扫的桶里。学生们因为不敢惹她对你不闻不问。你本身以为过了几天,A就会消气,可过了一周,她依然如此。她称你为‘粪桶’,会在教室、餐厅...哦对了,忘了你没有钱,你去不了餐厅。”

曲墨用手轻轻掩着口鼻,弯着眼睛望向男人。

简默沉默地倚着后背,轻微皱眉。

曲墨只笑了会儿,见这人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无趣地又讲起来:“一个月之后你终于撑不住了,你告诉了老师,老师答应了会查这事,还安抚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惹事。可是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还是如此,你忍不住又找了一次老师,在半掩地门口看见了办公室里,向着A讨好虚伪的老师。你心灰意冷地回了家。”

“你将这事告诉了你妈妈。她只是沉默着让你忍忍。忍忍就好。其实你每天回来都那种样子,她怎么能不知道?可那又怎样,只要上学,上学才能出头。她好不容易供养你,你怎么能这点苦头都吃不了。你一直这样忍着,直到一年后的一天,你去接妹妹时在校外碰见了A,她把主意打到了你妹妹身上。”

“提问:在这种情况下,你该怎么办?”

桌后边的人没有吭声,左手玩着手里的钢笔,钢笔从食指转到无名指,又从无名指转到小指。

这和简默的气质其实不太相符。可现场两人都知道对面的人只是披了一层温和的外皮,内外不一。

“忍着。”手指上的钢笔一顿,简默说道:“忍着,躲着。”

实际上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当你遇到一个各方面都比你强的人,这一招是最好用的。

毕竟古时候就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所有的超过于这种方式的行为都被设定为“偏激”。就好像人生来有未来,在活着,不杀人防火,按部就班才算是‘正常人’。

这样你死了之后,大家也会说,你这一生过得还算顺畅。

“忍过三年...”曲砚笑着点点头,“医生你说的对。”

她笑着说道:“可要是,不止三年这么长,三年、五年、十年、一辈子,到这人死呢?”

“你的妈妈未婚先育,孩子是她的老师,本以为是件好事,后来才发现,她的老师已经娶妻生子,她是小三。她舍不下肚里的你,就离开了故乡,来了现在这里。从最基层的工作做起,在她无依无靠时,有个男人对她很好,关照她,疼爱她。她当真了,和那个男的结了婚,生下了你。本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可男人慢慢地变了,他酗酒,赌博,经常晚上才回家,钱没有,就打她,你长大了,就连你也一块打。你妈妈也是做过反抗的,她要求离婚,要带着你走,但他就像个魔鬼一样,说要死死地缠着你们,到哪都不会放了你们。”

“没有人认识你们,没有人帮你们。只有个每天晚上都会喝的醉醺醺回家打你们的人。”曲墨盯紧了简默的眼睛,讥笑道:“怎么办。”

“忍着。”简默声色不动道:“等到自己强大。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对抗许多事情。”

“如果他在你忍耐的过程中,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呢?”

简默:“那就躲开。”

曲墨上扬的嘴角又弯的更开,“你躲了死的就是你妈妈。”

简默:“带着她一块离开这个地方。”

曲墨:“他从结婚之后就将你妈妈的身份证收走,你还没有出生证明。”

“找警察说明白这件事。并要求离婚。”

“警察会说让你们和解,这种事情他们每个月都会处理十几件。早就麻木,离婚他不会过去。法庭协助离婚手续律师的费用你妈妈掏不...”

“曲墨。”简默叹口气,温声道:“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想得那么悲观。”

滔滔不绝的女生停下来,她静静地望着简默,从开始治疗到现在,嘴角的笑意终于抹去。

“医生。”她说道:“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是在光里。”

“一二年并没有兴盛手机互交软件,没有舆论压力,我曾把她的事告诉了老师,得到的只是警告,她的死亡以及A的死亡,现在在那个学校只剩下一缕被禁止流言蜚语。我上报教育局石沉大海,我曾经也想帮她。”

“没有办法。没有一点办法。而她就想你说的那样,忍到最后就是爆发。她和A之间只有分明的你死我活不是吗?你要让她,忍到死吗?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理由。”

曲墨不带一点笑意,评述道:“在她死之后,她的妹妹被辍学了,她妈妈也丢掉了工作。Z市过不下去搬家了。”

“现在大家提到这件事,会说她是杀人犯。是疯子。那么医生...”曲墨道:“是她做错了吗?”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

“帮助她的我被打成了教唆杀人罪。”

“那么我,也错了吗?”

曲墨盯着简默的脸,默不作声的嘴唇轻启,她没出声,只是默念道:

“全是狗屁。”

心理所创建在人来人往热闹的商圈里,却又独来独往的办在商用楼的最顶层。旁边是一家鸟禽店,这个时间点过来总会看到放养的鸽子群陆续的飞回来。

但因为距离很近,心理所的窗台上也避免不了遭殃,每天都要处理鸟禽的排泄物和羽毛。

“你这孩子可不要胡思乱想呀,知道吗?”

“知道啦~”

曲砚搬出去的第三十六天,公寓里的厨房已经蒙上一片灰尘,曲墨搓了把手指上粘的灰,拿着茶杯又放回了桌上,顺手给清洁工打了个电话。

等挂了电话,曲墨又这样坐了一个小时,直到手机上的闹铃响了一遍,才打理好自己出了门。

————

【姓名曲墨地点简言个人心理所时间2019年1月15日医生简默次数第七次心理疏导】

屋里很静,房间的门都被她打开,风透过窗纱穿进屋中四处慢游,吹着墙上轻粘的画纸沙沙作响。

曲墨依靠在窗沿,望着透过窗纱飞舞的灰尘。幸好,这些天她都在曲砚房中,灰尘不会轻易将这个地方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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