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话锋一转，“珍珠旁边做装饰的兰花也很精致，都是纯手工打造，不但衬得主体珍珠更加漂亮，同时又暗寓了令堂月明风清的气质，使得整体贵而不俗，典雅别致。这条项链，就像是专门为令堂打造的一般。”

若薇喜欢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售卖珠宝，道出每件首饰最为出彩的地方，因为这会增加顾客的购买欲望。

“我母亲。”

“可以大致描述一下令堂的相貌喜好么？”

珍珠多用做女款首饰，这柜台里亦全是女款，她可不认为，这大男人会买来自己带。

“常见的衣领款项链，紧密贴合颈部，具有维多利亚时代的奢华气息，非常适合与这个季节常穿的V字领、船领或露肩低胸晚礼服搭配……中间这颗珍珠，珠形圆润饱满，主色凝白，光彩度也极高，古话说，七为珠，八为宝，八分重，也就是直径8mm以上的珍珠可以被称为宝珠，这可珍珠直径目测在13mm左右，是珍宝呢，可以完全衬托出令堂的贵气。”

对这样的女子来说，钻石太多闪耀，夺了她的光彩，玉石又清冷了些，无法托出她的光华，唯有着天然不做修饰，却晶莹高雅的珍珠，才最适合。

“先生想送令堂那个部件的首饰？”

男子对她的一番解说很满意，唇角微勾，露出若薇见他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好，我就买这个。”

既然是随意么，若薇一笑，纤纤食指，透过玻璃，指上件首饰，“这个如何？”

衣领形的项链，中间悬一颗直径约13mm的大型天然珍珠，旁边点缀细碎的小珠，衬以白金雕成的花草，那花，正巧是兰。

买？若薇猛然醒悟过来，她居然把以前在珠宝店售卖的习惯带了过来，像向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推销珠宝。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慌忙解释，这又不是她工作的店，她胡乱推销什么。

“能否再请小姐帮个忙，大概估算一下这串项链的价格？”男人不以为意，继续问。

“随意。”

若薇想，他这样的态度，在自己以前待的珠宝店里，定是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

成了买卖，老者发现若薇还在，问道，“你是来应聘的？”

“应聘？”若薇一愣。

老者也愣了下，“我门口贴着招导购的告示。”

“是，我是来应聘的。”若薇急忙抓住机会，这家店的东西和店主，都是她今天看到最棒的，“我应聘导购，外加想做学徒。”

老者打量了她一番，尤其仔细看了她的手，考量她有没有打造珠宝的天赋。若薇紧张的屏住呼吸，等了半响，听得老人淡声道，“导购兼学徒，每个月一千块的工资，不包吃住。”

“好。”她欢喜连连，答应下来，来珍珠店主要是为了学手艺，工资多少倒是其次，只比姐姐少五百，已经很不错了。

“师傅能否告知名讳？”总不能都到店里上班了，还不知道店主名字吧。

“木老。”

木老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当天，他只和若薇说了三句话，一句是签合约，一句是店规，还有一句是明早九点来上班。

不讲价，只收现金的店规矩足足惊了若薇好一会，这两条规矩太不近人情了，会让店里流失很多客人啊。

不过店里木老最大，若薇虽然有异议，也不敢对他提出。试想，会提出这种不近人情的店规的木老，可能好说话么，没准她才一质疑，就被赶走了。

木老确实因为这个赶了人，第二天，若薇好辛苦才招呼来一个客人，客人看上个三万多的蝶形胸针，问能不能少点，结果木老冲出来，直接把客人赶走。

不光是价格，只要是对他做出来的东西有任何质疑的，都会被他立刻，毫不留情的赶出店。

若薇在木氏待了一周，除了初来那天男子买走的项链以外，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好不容易进来的顾客，全给木老骂走了。唉，做木氏的导购不容易啊，若薇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木氏的东西虽好，生意却极差了，因为木老脾气太差！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东西卖不出去，砸了她金牌珠宝售货员的招牌不要紧，要是到了月底，木老发不出她的工资才是糟糕的。

虽然找到了工作，可若琳还是没有原谅若薇，她只能又自我安慰的想，或许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姐姐会原谅她。

为了拿到工资，得到姐姐的原谅，若薇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经过木老的同意，在店外的红砖墙上挂了一块告示牌：

店规有三，一，不议价；二，不质疑；三，只收现金

算是提前告知客人木老的脾性，也是在给木氏做另类宣传。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看到苛刻另类的店规，非但不会反感这家店，还会觉得这家店特别，卖的东西或许真的好，而跑进来看，看时，多少还会带上一点敬意。

等进来以后么，就看若薇的了，甜美的笑容，亲切的服务态度，推荐最适合的东西……总会说动一些人，让他们掏腰包买东西的。

贴告示的时候，她发现了之前木老贴的招聘告示，一看，差点没把肺气炸，告示上写的月薪是两千，比木老开给她的工资，足足多了一倍！

她家里那么困难、那么缺钱还减她工资，太过分了！

费了好大番劲，若薇才克制住，没有去找木老算账。她拼命安慰自己，在木老这里是为了学手艺，那少拿的一千块钱，就当做是给木老的学费了，她去学校学习要钱，去木老那里学习，也是要钱的。

算一笔账，一月一千，一年下来，她就少了一万二。

－_－#！比她上大学的学费还贵！

虽然心里头不满，但若薇向来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里。上班的时候，还是该干嘛就干嘛，满面笑容的向客人推销首饰。

贴告示一招果然有用，她当天傍晚就顺利卖出去一对耳环，而且之后的每一天，都有生意。

木氏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多的人赞扬木老东西做得好，木老再是漠然，也觉得开心。

开心得结果便是，当若薇卖出去第十件首饰的时候，木老带着她进了布帘后面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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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咋舌，店里首饰动辄上万，老者居然只收现金，还真是怪癖。

“嗯。”老者不苟言笑，不像其他店主一样，把顾客当做上帝一样供着，也不像其他店主一般，因做成一桩大生意而欢喜，神色算得上漠然。

若薇窘红了脸，脑袋里却不争气的思索起男人的问题，这串珠链的价格是多少？她以前从来没有买过天然珍珠，而且小店和专卖店的价格差异很大，一时间难以估价。

正想着，一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自柜台后面的布帘里传来，“八万二。”

若薇低头欣赏首饰，也不看男子，随口问道，“先生是想给谁买珠宝呢？”

帘子被掀开，走出来的老者满头白发，红光满面，穿件藏蓝色的旧式盘扣小褂，露出两条精瘦胳膊，老虽老，却极有精神，

这是店主？若薇急忙看向老者的手，修长、有力、微细，骨节突出，是双做精细活的好手！

“我要了。”男人知晓了价格，套出皮夹，“老规矩，只收现金对不对？”

男子略作思索，“月明风清，不失贵气。”

只八个字的总结，若薇细品，眼前浮现出一个中年雅妇，姿容如兰，气质亦如兰，一颦一笑间，都带出明月清风一般，足以抚慰人心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