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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倔强的赵有根

  • 作者:秋风玉笛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05 09:08:45
  • 字数:6806字

贵生济生听罢,哗地流出泪水,扑在民生身上,仨兄弟哭成一团。

满囤夫妇不放心,又来到村口,看到仨兄弟哭在一起,也忍不住心酸,扶起贵生说:“孩子,别再哭了,看哭坏了身子,有根要不回去,你就先回去吧,告诉你娘,过两天我们去看她,啊?”

贵生济生来了,赵满囤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内,赵有根坐在对面,淡淡地看着哥弟俩,有点木讷似的。几年不见,他也长高了许多,和贵生不相上下。贵生噙着泪,说:“二弟,咱爹和咱奶都让日本人给打死了,咱娘也病了,老想见见你,你收拾一下,跟我回去一趟吧。”

满囤夫妇一听,此事不能阻拦,谁都有爹娘,有根回去一趟合情合理。于是也说:“有根呀,你回去看看吧,那是你的亲娘,回去劝劝她,让她想开些,咱活人还要过日子不是?”

程贵生和程济生骑上秦安哪匹白色战马,去找二弟程民生。此时的程民生早已改名叫赵有根,是赵家传宗接代的唯一传人了。赵有根的奶奶赵老太太已经病故,家里就剩下养父赵满囤和养母张小兰。养父养母对他视如已出,十分疼爱,只要不说回程家庄,真是要天给天要地许地。渐渐的,赵有根知道,自己已不属于程家庄人,他已是这个家庭的希望了,也就不再提及回家的事,偶尔提一句,也是淡淡的,没有感**彩了。有时脑海中也会闪出一两个和贵生济生玩耍时的情景,但也渐行渐远,仿佛跟自己没啥关系了。

有根说:“哥,我不想多说了,自从爹娘把我送出来,我就心冷了,我虽然不回去,我心里还是想念爹娘的,我就在这里给爹娘磕个头吧。”说着跪下来,朝着家乡,说,“爹,娘,奶奶,孩儿民生在这里给您老磕头了,民生不孝,你们就把希望寄托在哥哥弟弟身上吧。”说罢又磕头,呜呜哭出声来,“我想念你们,也恨你们哪,你们把我送给人家,是你们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干啥,我回去干啥呀!”

满囤夫妇惊异地说:“这孩子,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你娘现在多孤单呀,她想见见你,你咋不想回去呢?回去吧,干啥也不能忘了亲娘呀!”

有根面无表情,扫了贵生济生一眼,说:“我没忘,是他们把我送出来的,是爹娘奶奶把我送到这里的,我现在已成赵家庄的人了,和程家没有关系了,我回去也没啥用途,让娘多哭一场而已,你说回去有啥好处?”

贵生济生擦擦泪,上马离去。有根抬头看了一会儿,抹一把泪,一溜小跑回到家里。

赵满囤过意不去,又劝一句:“有根呀,真不想回去就送送你哥吧,你哥这么远来看你,总得有点兄弟情谊。”

赵有根跟着贵生走出村外,一句话也不说。贵生看仍然说不动他,只好说:“二弟,娘这些日子一下子老了许多,她老在念叨咱兄弟几个,本来想让咱兄弟好好聚几天,想不到你不愿回去。”

从此以后,赵有根沉默寡言,性格大变,再也没有回过程家庄。

兄弟俩没办成事,扫兴而归。一路上都在恨民生绝情无义,娘都病了,看也不来看一眼,十几年的兄弟白做了。

贵生一路闷闷不乐,快到纸坊店时,贵生忽然想到娘有病,何不让白医生开两副药让娘吃吃?于是拐弯向纸坊店去。

贵生吃惊地看着他,站起来,生气地说:“那好吧,我不强求你了,你不回去就算了。”说着转身就去牵马。

白文正笑了笑,说:“他是玉兰的堂兄弟,比玉兰小一岁,咋会不象。”

那小伙子嘻嘻笑起来,看白文正怒目而视,又赶快憋住,扫兴地走到一边去了。

贵生又问:“大叔,外面的日本人在干什么,这么多人?”

白文正说:“在这地方修炮楼呢?丢了两个日本兵,在排查哪!”

“在这里修炮楼干什么?”济生也探头问道。

白文正说:“鬼子不是要进攻郑州嘛,黄河开口了,西进不成了,就想在这里驻扎下来。这里是通向京广铁路的要道,修炮楼是建关卡呢。”

贵生问:“这是不是游击队干的事?”

白文正摊开两手:“这谁知道呢,说不清楚。”

济生不在乎地说:“他丢人跟咱有啥关系,咱还是走吧哥哥,他们不会把咱怎么样的。”

贵生低声说:“可是我带的东西不能让他们发现。”

济生问:“你带了东西?”

贵生说:“我带了手枪。”

济生说:“那咋办,咱总不能不走呀,娘还在家等着咱们呢。”

贵生想了想,说:“咱把枪藏起来吧。”

二人商量着把枪藏在什么地方,那小伙子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交给我吧。”

贵生吓了一跳,警觉地问:“什么交给你?”

小伙子说:“别装糊涂了,手枪呀,你们一放包袱我就看出来了。”

贵生说:“你老在这儿踅个啥,你怎么不回家?”

小伙子不理他,看白文正不注意,赶快在脸盆里洗了一把脸,脱去头部包裹,一头乌发瀑布似的飘下来,原来是白玉兰。

贵生惊喜地说:“我说看你这么面熟,想不到真的是你,你咋这样打扮呢?”

白玉兰摆动乌发说:“还不是为了防日本鬼子,这些日本兵简直坏透了。”

贵生关切地问:“怎么啦玉兰姐,日本兵打你啦,你告诉我,看我不把这日本兵营掀个底朝天。”

白玉兰微微一笑:“日本兵没有打我,他们没有发现我是女人。”

济生奇怪地问:“咋,日本兵打女人吗?”

白玉兰跺一下脚说:“你说啥呀,小屁孩,啥都不懂,你们哥俩真笨。”

兄弟俩摸摸脑壳,一脸无奈地说:“你自己说不清楚还怪我们笨,真是。”说得玉兰扑哧笑了,俩兄弟也嘿嘿笑了起来。

玉兰伸出手说:“快拿来吧,让我爹瞧见,该骂我了。”

贵生问:“你行不行呀,你又不会打枪,别再把枪弄丢了。”

玉兰乜斜着眼:“你咋这么小瞧人呢,信不过我拉倒。”

贵生就对济生说:“那就交给她吧,她是我们的好朋友,还是少川哥的亲戚呢。”

白玉兰接过手枪,先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又问:“对啦,我表哥怎么样啦,他怎么不来看我?”

贵生忽然低下头,说:“少川哥,他,他被日本人打死了。”

白玉兰望着程贵生,慢慢蹲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的娘看到女儿难过,赶忙过来,问道:“怎么啦?”

白玉兰呜烟着说:“我表哥……被日本人打死了……”

白文正也听到了,走出药房说:“我让他留在这里养伤,他偏不听,哎,早知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走。”

白玉兰哭出声来,白张氏含着泪把她拉进屋里。白文正在外面吼道:“谁让你把包头抹掉的?快给我裹上,你把脸洗那么干净干啥,想死呀你?”

白张氏赶忙帮女儿把头裹上,重新在脸上抹了灰土,恢复了脏兮兮的小伙子模样。

兄弟俩问清了这里日本人的动向,知道与自己无关,就包了药,辞别许家,牵马来到哨卡处。济生在前,贵生在后,搜身,掏兜,包裹里除了干粮和两件衣服,什么也没有。贵生心想,幸亏把手枪放在许家了,不然的话,定会被搜出来,到那时插翅也难飞了。

日本兵什么也没搜出来,抬杆放人。想不到对面却走来了两个团丁,一个竟是团副袁二金,袁二金马上掏出手枪,嘻嘻笑着走了过来。

白文正打断他说:“是我家的邻居,来治病的,你不要理他。”

贵生说:“大叔,我看他咋象俺玉兰姐呢?”

天近黄昏,只见村头上空有一个巨大的气球,红红的,下边拢口处,向上呼呼喷着火苗。气球下面,一排排的日本兵往来穿梭。哨卡处,几个日本士兵和保安团丁逐一检查,搜身、搜兜、搜包。贵生不知何意,想打听一下,又不见人来,只好拐进村子里。白玉兰不在家,却有一个脸上有伤,又包裹着头的小伙子。看那小伙子不修边幅,灰头土脸的样子,贵生不禁好笑。问白文正:“大叔,我玉兰姐姐呢?”

白文正正在为一个日本士兵疗伤,他拿一个棉球在日本兵胳膊上抹了抹,又上了点药,包扎好,等日本兵离去,才说:“玉兰不在家,走亲戚去了。”

第三十七章 倔强的赵有根

外面的小伙子对贵生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很熟悉地和贵生打招呼:“你从哪来呀?”

白文正喝道:“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一边去。”那小伙不走,撇嘴说:“我和他说句话怎么啦。”又看着济生说:“他和你这么像,是不是你兄弟啊?”

贵生说:“是呀,我看你咋这么面熟呢,你是哪村的?”

赵有根不说话,两眼怔怔的望着贵生,看得贵生摸不着头脑,着急地问:“你咋不说话,快收拾东西,跟我回去见娘呀!”

有根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了,咱爹死了,奶也死了,我回去也见不着他们了,还有啥用?娘身体虽然不好,有你和弟弟妹妹在,也不会有啥事,我还是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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