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说：“也好，你叫老马把车赶到大门口等着，前去看看也好。”秦安就骑马前去了。

惠敏回到厢房，拿起自己的小包袱，和惠兰一起跳上马车。秦虎也牵马出来说：“我也去。”

天刚蒙蒙亮，秦虎就来敲门：“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去拜堂成亲了。”

惠兰惠敏急忙坐起来，不敢开门，心中只盼着秦刚快来，秦刚却迟迟不到。

两姐妹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天来的遭遇早已使二人疲惫不堪，赶快插上房门，上床和衣而卧。

出了老太太房门，秦刚已牵马出来。络腮胡子跟在后边，说：“二哥，现在天还早，我先走一步，前去看看人来了没有，也好有个准备。”

二人心中焦急，却又觉得不去不行。惠兰说：

“去吧，既然到了这一步，怕也无用，有秦刚昨晚的话，今天老夫人未必就不是好意。”

太阳已升上树梢，微风徐徐地吹在脸上，马蹄得得响，车轮溜溜转，弯曲的土路象一条巨蛇东扭西扭。络腮胡子秦安自告奋勇打前站，带两个人向前头跑去了。那秦虎舍不得离开二姐妹，紧紧跟在后面。

“二位小姐呀，我家刚儿回来跟我说啦，你家二小姐也是名花有主的人啦，我儿子偏偏看上了你，但我们秦家也不能强人所难，何况你家妹子的心上人又是俺刚儿的同学呢。你们回吧，一会儿让刚儿送你们回去，回去也向你们爹娘问个好，老太太我在这里给他们赔礼啦！”

惠敏、惠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出门时老太太又叮嘱：“你们只管顺着我家虎儿的话说，骗骗他就行，等你们走了，我再想办法。”

也许是归心似箭，二姐妹觉得马车太慢了，恨不得骑在马上向家里飞奔。可是那秦虎却不知在想什么，满脸含笑，怡然自得，一付马上就要结婚，拥抱新娘的样子。

何家湾终于到了。还是在那道土岗上，程立春和他的岳父，车夫余庆奎，还有余家坪几个家人都站在路边。

马车到了，两姐妹跳下车。惠敏泪流满面扑到父亲怀中，惠兰也站在妹妹身边抹着眼泪。程立春搓着双手，不知说什么好。

老夫人果如所料，客气地请二人坐下，满面堆笑，说：

这时，秦安忽然哎哟一声，翻身落马。

秦刚赶快过去，见秦安双手捂眼蹲在地上，眼部明显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块青紫凸现出来。秦刚迅速招呼几个人向岗上的槐林冲去，没多久，便抓出一个人，却是程贵生。他手里拿着一把弹弓，恨恨的盯着秦安。

程立春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谁让你来的？”

程贵生不说话。程立春跨过去，举手要打，被秦刚拦住：“别打，等我问问他。”

程贵生瞪着秦刚，恨恨地说：“他绑架我娘，我就要打他，他还要了我们许多钱，打死他也不亏。”

“要什么钱？”秦刚看看程贵生，又回头问程立春，“谁要你们的钱了？”

程立春看了一眼秦安，说：“就是他嘛，你会不知道？”秦刚回头看时，那秦安已经跨上白马，两腿一夹，飞奔而去。

秦刚骂道：“这个奴才，我叫你跑。”也纵身上马，望秦安追去。程立春等人只见秦刚从腰间抽出一个链子，只一甩，那秦安就被链子击中，掉下马来。秦刚跳下马，揪着他，一把摔在地上，喝道：

“要了人家多少钱？”

秦安捂着脸，低头说：“都在马背上的搭链里，一分不少。”

秦刚取下搭链，双手送给余富生，歉疚地说：“对不起，老人家，我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要不是这位小兄弟的弹弓，你们就吃大亏了，说不定真把我们当土匪呢。”

程立春松了一口气，说：“我们就是以为遇到土匪了呢，原来是青龙寨秦老爷家。”

贵生站在一块土埂上，忽然叫起来：“看，摩托队，是不是日本兵过来了？”

大家都回头看。果然，土岗下面，远远的，一队鬼子兵急速地驶了过来。

秦刚说：“快，我们躲到林子里去。”

大家赶快钻到槐树林里。马车不好进，秦刚用手一拽，余庆奎牵着马一冲，进去了。秦刚说：“往里走，不要让鬼子看见。”

大家就一直往里走。

槐林很稠密，枝枝杈杈的。好在马车不大，东拐西拐，进到了槐林深处。

鬼子兵爬上岗，竟向槐林里摸了过来。“叭叭”的枪声从不远处飞过，吓得大家赶快爬在地上。

不能再走了，马车很不方便。况且，还有两位女眷，如果让日本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秦刚对余老爷子说：

“你们在这别动，不要出声，我去把鬼子引开。”说完牵马向岗下走去。

日本兵跳下摩托，端着枪，开始往槐林里搜寻。已经看到日本兵的双腿了，一个日本兵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脑门蹲在了地上。另一个日本兵用手指着对面，怪叫了一声，其它的日本兵便叫嗥着冲了过去。

原来是贵生拿着弹弓在侧面向日本兵射击。日本兵围过去了，贵生撒腿就跑。日本兵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包操过去。一个日本兵举起枪，“叭”地一枪打过去，子弹擦着贵生的头顶飞了过去。秦刚不敢耽搁，对准一个士兵后脑，“呯”地一枪打去，那士兵“扑”的一下，栽到树干上。其他的日本兵马上返回来，对着枪响的地方射击。秦刚边打边撤。日本兵又追过去了。秦刚跨上马，一路枪声，向岗下跑去。日本兵也跨上摩托车，朝着枪声追去。

日本兵走远了。余老爷和余惠敏他们走出来，向着日本兵离去的方向张望，不免为秦刚担心。秦安不知啥时候已经离去了。秦虎走过来，要拉余惠敏的手，说：

“我们成亲去吧。”

惠敏焦急地说：“秦虎，你怎么还这样？日本兵都打过来啦，还成什么亲呀。”

秦虎痴痴地说：“我要和你成亲呀，你答应了我的，不能说了不算啊。”

余老爷生气地问：“这个人是谁呀，这么无礼。”

余惠兰拉过爹爹，小声说：“这是秦家大少爷，我们这次被绑，就是因为他。”

余老爷拉下脸，说：“他再无礼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余惠兰说：“爹爹，他有病，我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管怎么说，秦家二少爷是好人，咱们得对得起她。”

秦虎不管余老爷愤怒的脸，依然看着惠敏，哭一般的说：“老婆，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家成亲。”

惠敏急红了脸，哭道：“秦虎，你要气死我，我活不了啦，呜呜呜——”

惠兰也劝道：“秦虎啊，你要听话，你弟弟秦刚不是打鬼子去了吗？等他把日本兵打跑了，我们就给你成亲，好不好？”

秦刚说：“我弟弟跑了，不管我们了。”

这时，一匹马从岗下面又飞一般的冲上来了。

正是秦刚。秦刚满脸汗水，跳下马，说：“日本人到余家坪去了，你们可要当心啊。”

余老爷握住秦刚的手，说：“年轻人，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肯定要被日本人发现的啊。”

秦刚说：“大叔，两位小姐的事，是我们对不住，还望大叔原谅，两位小姐就交给你们了。”

秦刚要走了。惠敏红着脸说：“秦刚，你见到了少川，捎信给他，说我等他回来。”

秦刚笑道：“那是自然。”然后对余老爷和程立春一拱手，“请老先生先走，二位小姐请上车。”

惠兰惠敏和老爷子商量了一下，日本人已经到余家坪去了，暂时还是不要回去的好。程立春也要求岳父不要回去，可是老爷子坚决不同意，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老爷子无论如何不放心，一定要回家。惠敏是女孩子，现在是关健时刻，可以先回姐姐家去。

商量已定，惠兰惠敏上车。秦虎看惠敏上车，不再理他，喊道：“娘子，等等我啊？”被秦刚一把拉了过来。秦虎急道：

“我要和她一起去，我要和她去成亲。”秦刚不允，秦虎竟一头载倒在地。

秦刚说：“让您老人家受惊了，十分对不起，再一次给你赔礼了。”说着弯腰鞠了一躬。

余老爷忙伸手制止，说：“不必了，不必了，只要人好，比什么都强，你们请回吧，我们也要回去了。”说着就招呼二女上车。

秦刚对余老爷抱拳说：“怒在下冒昧，昨天家兄一时鬼迷心窍，做下错事，晚辈我今天前来赔罪，并奉送二位小姐回家，完壁归赵，还望前辈见凉。”

余富生老爷子和程立春还在昨日土匪绑票的阴影里没走出来，以为是土匪说的客气话，所以不敢拿大，也客气地说：

第十三章 树林中周旋

“哪里哪里，只要人安好，我们什么都不求了。”

秦刚心生敬佩，问余老爷子：“敢问老人家，可是二位小姐的父亲？”

余老爷子点头说：“正是我老头子。”

那秦虎等了一会儿，看没有反应，只得离去。惠兰惠敏赶快开门，却见昨晚的小丫头已守在门口。丫头说：

“二位小姐，我家老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