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脚掌还没落地，沙发上的那个人妖就悠悠的开口了：“晚上再敢打赤|膊就弄死你。”

声音却是周小帅的，只不过现在的声音阴冷、自信，带有一种统治者的感觉，那是白灵灵的女王气质。

在大佛寺附近的一个小区的三楼单元里，没有开客厅灯，在电视屏幕的光照下，屋里变换着各种颜色，混合着空调机的杂音，窗外树上蝉声的高鸣，屋里的光与音如同都市夜的奏鸣曲般在空间里冲击与回荡。

次卧的门开了一条缝。

天空也是黑蓝的，那是路灯和各种光照折射在都市夜晚的回鸣。

终于门打开了，一身西装还打着领带的罗耀祖小胖出现了门里，只是没有穿鞋，他用穿着袜子的脚轻轻无声的踏上了客厅的地板。

茶几上摆放着一些化妆品，还有被主人拧开盖子却忘了盖上的指甲油，另外还有一台老旧的笔记本，那是从张返常那里借来的，此刻散热风扇在咔咔的响着，宣示着自己的年老多病；屏幕上是股票软件界面，几只股票的k线图在上面排列的整整齐齐。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

“没有啊！我现在面试西装都穿了！”罗耀祖一个激灵，但是白灵灵开口说话了，也激起了他的勇气。

他头仰在沙发靠背上，脸上贴着一张白色的面膜，手伸开平放在沙发上，脚搭在茶几上，手指和脚趾指甲上艳丽的蓝色指甲油涂装还没有凝固，散发着一种妖异的气味与氛围。

门缝里的眼珠反反复复打量着这个人妖般的家伙，好像很惊恐，接着眼皮闭合了好几次，如同在下什么决心。

他用穿着袜子的赤脚一路小跑几步，到了沙发旁边，毕恭毕敬的叫道：“女王大人？”

“我们很熟吗？”沙发上的白灵灵一声冷哼。

罗耀祖小胖子抹了抹满头冷汗，立刻改口叫：“白小姐？”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但是却穿着一件女士连体丝绸睡袍。

“别啊！白老师你这么好心的人…….”没想到对方这么无情，罗耀祖差点被一口气噎死，顺过来后，才赶紧哀求。

“我不好心，我也不是人。”白灵灵说道，手一抬，指着次卧门道：“滚！”

硬的当然不敢，罗耀祖看对方不吃软的，那就只能来更软更香|艳的吧。

啪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过头高高举起一物，大叫道：“白老师！您帮帮我！我给钱！”。

“钱？”生前做金融的白灵灵还就认这个字，她第一次睁开了眼，转头打量一眼跪地的小胖子，只见他高高举过头顶一张银行卡。

“白老师，这卡里有九万块人民币！您就帮我炒股呗！”罗耀祖小胖高声叫道，那姿势那语调，就好似开|封府府衙下跪着的冤案苦主在喊：“包大人，小人贿金准备好了！”

原来，罗耀祖非常艳羡罗小帅有白灵灵给炒股，苦口婆心的说服了家里相信他在考研之余领悟了股票真经，另外最近股市也确实火得要死，高中生都入市了，大家也都知道股市能赚钱；再说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就相信了他的胡说八道，给他打了原来存着给他付首付娶媳妇的老本一部分——十万元人民币。

小胖的本意是跟着女鬼炒，只要天天骚扰周小帅就行了，看看那个手机APP里她买卖了什么股票就跟着赚钱了。

但是女鬼是专业出身，操作手法还是比较凶悍走短线的那种，周小帅也指望着这位白老师给他赚够房子钱，甚至于经常主动请她出来操盘。

比如哪天一看股市在跌，立刻出去喝口二锅头，头晕晕的，再在内心呼喊一下白老师，自己就被附身了。

宿主如此贱格，那寄宿的当然乐意喧宾夺主出来玩了。

所以周小帅他们的股票操作越来越频繁，白灵灵附身的时候，可不会通知小胖她买卖了什么。

白灵灵不仅算专业人士，而且还敢融资，现在就是两倍杠杆来玩，毕竟不是她的钱啊，别人的钱不叫钱，叫草纸。

毫无心理负担，还带着发泄的快感，结果操作肆无忌惮，更加赶上了大牛市，结果周小帅的股票市值一个半月就变成了十万了！

而罗小胖因为跟不上内幕消息（白灵灵账户操作），自己竟然还赔了一万多，十万变成九万了。

这把罗耀祖小胖给羡慕嫉妒恨的啊，而且赔的那一万是家里给的血汗钱啊，痛苦的竟然连脑子里的后宫群都不爱了，卫生纸消耗数量急剧下降，天天失眠。

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肯定不如白灵灵那种专业的厉害，要不要请白灵灵替自己炒股呢？

这天晚上，他鼓足了勇气进了客厅，朝一个鬼低三下四。

至于要鼓足勇气，那是因为白灵灵附身的时候，是独霸客厅的，绝不许小胖进入自己地盘，小胖只能缩在自己次卧里，而且出门上洗手间的时候，也必须穿戴整齐，什么赤|膊、什么内|裤，遇到了直接一个摔跤动作砸翻在地。

这鬼简直如同占了狗窝的大猫。

此刻，看着那张银行卡，白灵灵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九万？倒是也可以，毕竟姓周的那个穷鬼资本金太少了，网购都不够，炒股开始的两万都是我的奖金垫的……”

“白老师啊！帮帮忙啊！”跪地的罗耀祖毫无气节的叫喊起来。

“赚了我拿多少？”白灵灵问道。

“嗯？给您一成？”罗小胖眉毛都挑了起来，高兴的，这有戏啊。

“滚！”白灵灵冷哼一声，别过了头，继续看着天花板敷面膜。

“白老师，别这样。您开个价吧。”罗小胖哀求道。

白灵灵终于又把头仰回来了，瞪着罗耀祖道：“亏了不关我事，赚的利润我分一半。”

“啊！这也太黑了啊！”小胖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白灵灵好像生前也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根本不以为意，她对着罗耀祖抬起食指晃了晃，那是一种不屑的表达，她说道：

“你嫌贵，你自己去炒。我给姓周的傻货操作，你看到了，我能翻番，你不能。而且我开始用两倍杠杆了，你的九万我来操作就是二十七万资本金来用，一个月保守估计，翻番的话，你都拿四万五千元人民币。不想做，就滚！”

小胖只犹豫了三秒钟，没什么好想的，左手是自己一个月亏百分之十，右手是一个月赚百分之五十：“白老师！谢谢！我把钱打周小帅卡里，马上！”

“屁！先去草拟份《委托炒股协议》！免得赔了找我……哎，好像不用啊，反正你找周小帅就行了，枪击火烧随便你……”白灵灵奸笑起来。

“不不不，我还是去写份吧，免得小周黑了我的钱，这可是我家留着给我娶媳妇的！”罗耀祖汗流满脸的说道。

这时候，对面的张返常破锣嗓子响起来了：“小周？在吗？小白？哪个在？”

“张总！我在呢！”白灵灵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带着面膜就冲向了对门。

五分钟后，白灵灵一脚踹开次卧的门，指着还在写协议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罗耀祖叫道：“快！给张总把马桶刷干净！垃圾打扫掉！”

小罗愣了一秒钟，立刻站起来，对着白灵灵一个立正，军礼过耳，大吼一声：

“Yes！Madam！”

“白老师，能不能帮我个忙啊？”罗耀祖小胖用最真诚最需要帮助的语气叫道，为了配合，手都握成爪子样了，尽管白灵灵仰头敷面膜根本看不见他的手势。

“不能！”敷着面膜的白灵灵斩钉截铁的拒绝。

“年纪大了，不敢当。”白灵灵悠悠的回应。

“白大姐？”

夜深了，白日熙熙攘攘的大佛寺周围恢复了安静，在老住宅楼区，蝉鸣传了进来，终于压过了不远处路上奔驰的汽车噪音；

“你想死啊！！！”

“白老师！”罗耀祖最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称呼，一时间感到简直如同便|秘通畅了一般，一口气从丹田一直冲到嘴里爆了开去。

白灵灵总算对这个称谓不置可否了，道：“有屁快放！”

一只眼睛出现了，在惊恐的朝外打量。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