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起水花的河面，晶莹的水珠四溅到低低矮矮的柳树上，清益哗啦一下出水，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哼，看你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没人回应，刚那番闹腾搅起细沙，混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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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牙学语之时，俩小娃就啜着奶水，要么同哭要么同笑，不过弃尘是较为好哄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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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紧我，啊啊啊！咕嘟咕嘟！别箍我那么紧！咕嘟咕嘟……”弃尘脖子被勒住，随着他一起往下沉。

“不要！喏，给你盆子，等下你洗好后给我舀一盆上来。”清益自有记忆来就在这护国寺里，身边伴着的就是小和尚弃尘，一个小孩子在清规戒律中没学到什么，单单欺负他，仿佛是生来就会的。

“哦。”弃尘脚踩着小石头在浅些的地方站起，哆哆嗦嗦地抬了半盆，刚要举上大石。

“弃尘？弃尘！”清益有些慌了，蹲了身子边呛水边在身侧摸索，一无所获。“呜呜，大师父！快来救弃尘啊！”

弃尘被突如其来的淡黄色暖流淋了满面，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得这般类似侮辱的戏弄，心一急就拽了清益的脚踝，扯着就往水里去。。

“呜呜！我不会水！”清益吓了大跳，虽是扑在弃尘身上，但还是手脚乱舞地扑腾。

不顾形象地扯开嗓子哭喊，引来附近居住的农户，捞起弃尘时，只剩一口气在。按了胸腹，强行催他吐了水出来，在浓密树荫下，合着知了的鸣叫，弃尘醒来小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扑在他身上大哭的清益愣住，凑近了问。“什么，弃尘你说什么？”

“不敢再不听你的话了，呜呜。”弃尘不知是受了感染，还是真的害怕，跟着哭了起来。

“别动！我要尿尿！”清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小小的肉芽，故意往弃尘身上呲。

清益得意地捏着筷子敲在碗沿，在小小的竹屋内撒欢转悠。“哈哈哈，弃尘笨蛋笨蛋！弃尘吃便便！”

“……”弃尘皱着小脸，也吃不下了。

后来清益想想，弃尘的个子一直不如自己高，比同龄人甚至还矮上一些，是不是就因为太过相信自己的话了？

七岁时，佛堂早课。

“涅槃是什么？大师父，你死了也要烧么，会不会有舍利子？诶诶，弃尘你说舍利子能吃么？弃尘，昨日咱偷的野鸡还剩骨头吧？走走走，咱烧了试试，看能不能成形。啊啊啊，大师父，那鸡是弃尘偷得，也是他吃的，快打他屁股！”鸡自然是进了清益的肚子，打却是挨在弃尘屁股上的。

不过，清益看那白嫩的屁股上肿了一片，第一次有些……心疼，还不如自己去扛了呢。

八岁时，藏经阁丢失佛经。

“啊？哪本书啊？藏经阁我都找不到在哪，还是弃尘带路来的呢。是他非要跟我玩折蛤蟆游戏，嗯嗯是他撕的书，扔哪了……诶弃尘，那书你扔哪去了？你说你怎么不学好呢，尽做坏事！大师父，你罚他跪吧，千万别心软。”清益一脸正气，出卖队友毫不手软，第一时间推了弃尘出来。

“书粘好了，等下就放回来。”弃尘跪在藤垫子上，低头认错。

“去静醒堂跪着吧，除一日斋饭。”方丈叹了气，再抄一本书倒是无妨，只是这孩子……罢了，善心为大。

这一次，罚跪是清益陪着的，怀里揣着小侍偷偷塞满的小脆饼，素馅的，弃尘也很喜欢吃。

月光照在宁静的佛像上，低垂的佛眸含笑地看着跪着或确切地说有个是趴坐的俩小人身上，佛光普照。

“又没人看着，你跪着不累么？”清益嚼着饼子，外头看着弃尘。

“佛在我心，万事万物都看着呢。大师父说了，要跪就得跪着。”弃尘认真道，扭了下腰又端正跪好。

“嘁，我就不跪，谁能管的着。”清益拍了拍手，碎屑抖落一地。

“你不是佛门中人，不跪就不跪吧。清益，你困了就回去睡。”弃尘肚子一阵阵叫了，只能忍住吞了口水。

“不行！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不抱着你我睡不着。”清益耍起无赖，腮帮子鼓着。

“抱着我的枕头是一样的。”弃尘想了想，连忙出主意。

“不一样，你是软软的香香的。”清益辩驳，根本不能比好么！“弃尘，你的脸蛋好好看，想亲一口。”

“嗯。”弃尘将脸凑上去，及时提醒。“别用力咬好么……嘶！”

还是说的晚了，这欺负人的小惯犯！弃尘脸上一小口牙印子。

“啧啧，再来一口，保证不疼。”清益耷拉着嘴角，用袖子抹了弃尘脸上的口水，摸了摸印子，下嘴有些狠了。

“哦。”弃尘还是不得已奉上白嫩嫩的脸蛋，十分乖巧。

清益伸出舌尖舔了舔刚出炉的牙印，赞赏道：“真听话。来，你也亲我一口。”

“嗯。”弃尘用力地在他脸上啵了一下，俩小孩傻呵呵地对着笑。

“弃尘，你是小和尚吗？”清益心情大好，磨蹭到弃尘身边去揉他跪麻的脚。

“嗯，是啊。”一生来就是吧，弃尘这样想着。

“哦，那你长大了就是大和尚，然后就成了老和尚，哈哈哈，小和尚大和尚老和尚。”清益高兴地拍手，好像能预言弃尘的一生。幸好护国寺清严，没出现秃驴等教坏小孩的词句。

“嗯，你长大了就是大王爷，然后变成老王爷，哈哈哈，小王爷大王爷老王爷。”弃尘也跟着开心地笑，并不知俩人悬殊身份意味着什么。

“其实你说的就不对，我爹就没成老王爷，是死王爷。”清益将脸拱到弃尘颈窝，低声问

。“弃尘，你说佛救苍生，是不是？”

“是啊，佛慈悲为怀，拯救苍生……”弃尘将脸靠在他脑袋上，毛茸茸的细软头发，吹在自己耳边，有些痒痒。学学河上真。

“那佛为什么不救我爹娘？”清益大半趴在弃尘身上，眨了眨眼，没哭。因为娘说了，要做男子汉的。

“众生皆苦，不如去西方极乐世界。他们都是好人，是去享福去了，知道吗？”弃尘懂得不多，搜刮着来安慰清益。

“可是我想他们，弃尘，你爹娘也去那里了么？”清益起身，对着佛像磕了头，保佑自己的爹娘和弃尘的爹娘，能吃上大鱼大肉，呜呜，好想吃鸡腿。

“不知道，我好像没有爹娘。”这问题太高深，超出了弃尘所能回答的范围。

“弃尘！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很厉害的！”清益握着弃尘的手，激动地抖着。

“啊？什么哦。”弃尘好奇地看着，圆圆的眼珠提溜地转。

“是不是全天下就咱们这两个小孩？咱们今年八岁了哦，就没见过别的小孩啊！辰维，沐封还有鸣皓都比我大诶，对不对？”清益掰着手指一算，真是惊天大发现！

“诶，可能是诶。我也没见过别的小孩，就认识你一个。”弃尘吓得立即抱紧清益，天下之大，只有清益在身边，若是离开了……

“呜呜，弃尘你别离开我！”清益勾着弃尘脖子，面对面地拥抱着。

“不会的！清益，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弃尘保证道，看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好大一团。

“啊！弃尘，你背后是什么！会动的大黑人！”清益泪眼模糊地猛地被堂外拂动的枝条吓到，大叫出声。

“啊啊啊！”弃尘盯着地上的影子也在动，尖叫着。

“鬼啊！鬼！”清益差点就吓尿了，憋着将弃尘搂在怀里。“弃尘别怕！我保护你！”

“呜呜呜！”弃尘浑身是汗地钻进清益怀里，蒙着头不敢扭头去看。

小小的人儿，彼此间扶持依偎着成长，那段时光，点点滴滴，再人能替。

清益终究要离开，也要历练的更为坚强，才能做到真正守护自己的珍宝，弃尘听的话才才能有意义。

（)

清益将碗一拿开，那菜吧唧掉落在地。“骗人！这青菜都是大师父挑着粪水浇出来的，我不吃！”

“呕……”弃尘立即联想到，捂着嘴干呕。

“呃……”清益吸吸鼻涕，郑重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听话吧。”

后来清益也忘了弃尘因受了惊吓连着发烧了几天，也忘了是怕救不过来淹死还是怕在河中松了自己的手，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自那之后，弃尘就真的很听自己的话。

对对CP番外 年少时光 一刻不忘

成长总是漫长的，因为寺院的高墙怎么也越不过去，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玩意儿，很好奇。

但有他陪着，仿佛也不那么枯燥。

“你看我都吃了，好吃着呢。”弃尘夹了筷子碧绿的青菜放在清益碗中，诱哄着。

“哇哇哇！这河里有蛇会咬我，我才不要下去！”六岁时候的清益，赤条条地站在河边大石头上，撅着屁股划水。

“真的没有，你下来试一试嘛。”与他同大的弃尘，身子浸泡在清凉的水中，手脚划着，标准的狗爬。只露了光秃秃的脑袋，反着太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