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要沾水，每日擦『药』。”

转移话题, 姜韵也安静地垂下眸眼，见好就收。

她眸子中的倾慕之『色』近乎要溢出来, 许是夜『色』娆人，付煜难没有躲闪，捏紧她的手腕, 半晌, 才好似若无其事地平静道：

“之前百般推辞，如今怎想通？”

姜韵仰着脸, 一动不动地看着付煜。

纵使付煜，也同样, 呼吸轻顿, 须臾，才轻垂下头，似平静道：

她弯着眸眼，近乎温柔：

“奴婢总想和殿下站在一起的。”

日『色』渐明，前院复又叫水的消息传进后院，惹起一片喧哗。

她未话, 可付煜却莫读出抹深意，倏然，心下稍动。

没有人会不喜欢旁人一心皆是自己。

陈良娣除偶尔去一趟晗西苑请安，近乎日日都待在自己的院子中。

锦绣刚闷闷地传来前院的消息，倏然就听见一阵从隔壁院子中传来的轻微动静。

陈良娣稍惊，她放下手中的绣帕。

旁人都劝阻殿下, 可若殿下想, 她都会依着殿下。

往日看着还是挺谨慎的一个人，乍然接触权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翻身。

可也不想想，她如今权利和地位是如何来的？

陈良娣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敛下眸眼，沉默不语。

锦绣不解地看向她：“主子，您怎么？”

楹窗旁的栀子花藤似渐绿，陈良娣轻轻地摇摇头，只浅笑着：

“没么，我只是在想，若有一日，我和她一般，旁人是否也会我背主忘恩。”

锦绣呼吸一顿，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一样？”

下子，反倒是陈良娣好笑地看向她：“哪里不一样？”

同样的是良娣位，同样的背靠旁人，有何不一样的？

似看出她的自我厌弃，锦绣倏然红眼，她干巴巴地：

“她怎么能和主子相提并论？”

不一样的。

苏良娣当初进府，是她主动去投靠王妃娘娘，近乎将脊梁骨都折断，她靠着王妃在府中过自在，良娣位。

句不好听的，她想借王妃的势，就活该欠王妃的。

可自家主子哪里相同？

她们主子要家世有家世，比起李侧妃也不遑多让，只主子比李侧妃晚陪在殿下身边几年，又不比李侧妃膝下有子。

况且，殿下素来待主子有几分恩宠，和苏良娣根本不同。

锦绣呐呐地：“主子帮侧妃的还少吗？”

侧妃『性』子张扬，有时要主子替其善后。

王妃厌恶侧妃，每每对付侧妃，哪次不是主子挡在前面替侧妃求情话？

为帮侧妃，偶尔殿下来一趟，主子都要不动声『色』替侧妃些好话。

陈良娣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叫锦绣红眼，有些哭笑不摇头：

“瞧你，我就随口一句，你怎还哭起来。”

罢，陈良娣朝隔壁看去，那处动静还未消，她眉眼染上一抹忧『色』：

“可我总觉，后院的天要变。”

锦绣『迷』茫地看着她：“、会不会是主子想错？”

若府中往日有何不一样的，不过就是多一个姜韵罢。

至于让后院变天吗？

陈良娣一看她，就猜出她在想么。

陈良娣没话，只心中轻叹口气。

她话，怎么会是因为姜韵？

殿下待王妃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化。

如今王妃手中权利皆散，府中下人皆看风向行事，晗西苑段时间多热闹？

她每每去一趟晗西苑，都会听见后院那些人捧着侧妃。

正妃失势，侧妃意，府中的平静迟早会被打破。

殿下往日的确冷静。

可殿下身边如今却多个心思不明的姜韵，只看近日后院的动静，陈良娣就知晓姜韵并非何省油的灯。

偏生殿下待她却似有些特殊。

诸多原因混在一起，陈良娣都快有些看不清。

陈良娣抿紧唇瓣。

王妃将要诞下嫡子，殿下却任由侧妃在府中权势越大。

殿下究竟想做么？

*******

近二月后，王府中就陷入忙碌。

只因殿下生母，当今的贵妃娘娘的生辰在二月十七。

若是往年在宫中时，姜韵早早就忙碌起来，她是延禧宫的大宫女，少不要沾手贵妃的生辰宴，菜肴酒『色』既要出众又不出格。

其中费的心思，可只一点？

和年宴不同，那时姜韵身子伤在床休养，不进宫，次瞧着殿下的意思，是要带她入宫的。

姜韵并不意外。

也是不进后院的一个好处，若她真进后院，即使是良娣位，也没那个资格进宫给贵妃娘娘庆生。

姜韵自是想进宫的，她在宫中待三年。

句不好听的，延禧宫那才是她的大本营，近乎她所有的人脉皆在宫中。

姜韵的眸『色』稍深。

许是些人如今尚不能给她么帮助，谁知晓日后是何情况呢？

王妃闭门不出，二月十七日，跟着殿下进宫的是李侧妃。

进宫日，姜韵穿一袭降紫『色』的罗纱裙，除缎子贵些，其余皆普普通通，连往日殿下赏她的簪子皆舍去，只戴支银簪，简单素净，丝毫不显眼。

付煜看见她时，视线顿下。

那刹那间，付煜险些为她还是在宫中时，明明生的一副好颜『色』，却低调的丝毫不惹眼。

叫人很容易忘记她有一张好脸皮。

付煜拎拎她的衣袖，似有些嫌弃：“若叫母妃看见，还当本王亏待你。”

姜韵忙将衣袖拉回来，抚平褶皱，无奈地嗔向付煜，小声嘀咕：

“娘娘喜欢规矩的人。”

姜韵话的不假，她却不只字面上的意思。

她伺候贵妃三年，自然知晓贵妃喜欢旁人捧着哄着她，贵妃意惯，最不耐看见旁人比她还意。

王妃之所不讨贵妃的喜，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总表现出自己甚好的模样。

婆媳之间，总是有些微妙。

殿下待你好，你偷着乐就好，作甚在贵妃面前表现出来？

有王妃的前车之鉴，姜韵又怎么犯同样的错误？

只不过殿下是男子，总体会不出其中的微妙的。

果然，付煜听话，就没再么。

前院一行人到府门口时，李侧妃经带着付铭在马车旁，嬷嬷婢女带近十数个，姜韵低眉顺眼地收回视线。

阵仗算不大。

毕竟只一个皇长孙，身边就数人伺候。

王妃闭门不出，王府中所有的宴会就皆落在李侧妃身上，李侧妃穿着一袭桃红『色』的百褶裙，眉眼娆人，叫人一见惊艳。

她盈盈一服身，勾着笑请安，付煜虚扶她一把，有些意外：

“怎么么早就出来？”

李侧妃扬眉，的话也体：“母妃生辰，妾身心中惦记着。”

付煜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平静道：

“走吧。”

李侧妃堪似羞涩地垂垂头，正要上马车，忽然视线稍凝，落在付煜身后的女子身上。

付煜见她不动，抬起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身后的女子，问：

“怎么？”

李侧妃回，轻扯出一抹笑，若无其事地摇摇头，遂后，她收回视线，弯腰进马车，只袖子中的手紧紧攥住帕子。

待付煜和李侧妃皆进马车，姜韵才不着痕迹地稍拧拧眉。

其实她心中也有些不解。

按道理来，她不过一个被贵妃塞进来的奴才，李侧妃作甚对她么关注？

姜韵只顾着她身份，倒一时忘记她张脸的优势。

任哪个女子都不会轻视她。

马车行近半个时辰，才到皇宫前。

姜韵抬眸，眸子中一闪而过些许惊讶。

无，只因皇宫前颇有些冷清。

种冷清，直到快进延禧宫，姜韵才明白是为何。

往年皆在太和殿办的生辰，如今只在延禧宫摆几桌，如何不冷清？

“主子分明是舍不下脸。”

“奴婢瞧着，她就是小人志！”

锦绣扶着她站起来，两人走到楹窗旁，朝隔壁院子看眼，稍顿，陈良娣轻叹口气：

“我倒越发看不懂她。”

夜『色』很深, 房间中点着的盏烛灯，轻轻摇曳着，似弥漫着股旖旎气息。

锦绣稍拧眉，颇有些不屑：“自王妃闭门不出，反而叫她气『性』越发大。”

她们隔壁，就是素宁苑，里面住着的那位苏良娣，近段时间可算是逞尽风头。

对于主子的话，她撇撇嘴：

用一句“想通”，显然是对她的反应甚为满意。

姜韵稍抿抿微涩的唇，微仰着头, 一字一句软声道：“殿下一心一意为奴婢考虑, 奴婢再三推辞, 岂不是会伤殿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