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对啊，就是害怕！其实说来，又有谁真的不害怕死亡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此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夜月龙介正在凉亭内摆弄着一盆花草，夜月醺坐在一旁看着，但显然，两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在花草上。

半晌后。

此时花园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夜月醺，另一个则是他的父亲夜月龙介。

“害怕！”

“醺，还要继续下去吗？现在的夜月家的权势足够让你富贵一生，其实根本没必要……”

夜月龙介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但夜月醺明白自己父亲说的是什么。

此时，夜月龙介笑了笑，继续说道。

夜月醺没有回答夜月龙介的问题，但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夜月龙介先是微微皱眉，随后是思考，然后才是回答道。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作为你的父亲，我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想要你放弃极道的路，一方面又不想你和我一样选择逃避而后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夜月龙介开始变得有些惆怅了起来。而看到自己父亲变化的神色，夜月醺也是知道，自己父亲所想的那些事。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东京，很乱，也很苦！大家都是穷人，受着上面富人的压迫，又经受着极道的压榨。而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穷人们为了自保，建立了一个组织，就是夜月组。而一个从户亚留在这种小地方来的小人物成了这个组织的组长，而这个人，就是夜月醺的爷爷。

“老头子，你第一次真正面对枪口的时候，或者说，面对死亡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是的，就是当初的我！”

仔细想了想如何去说，夜月龙介这才继续对着夜月醺说道。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因为害怕而逃避了责任，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害怕的并不是死亡。死亡固然可怕，但那拦不住一个男人。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那压得透不过气的责任！”

“你大伯死的时候我刚好十岁，十岁成为一个组织的继承人。那个时候，我获得的不是年少功成的意气风发，而是要开始负责成千上万人的生死的厚重责任。再加上你奶奶和大伯的去世给我的打击，所以我逃避了，所以我也很后悔！”

看着夜月醺开始明悟起来的双眼，夜月龙介继续说道。

“现在的你就像当初的我，你害怕的真的是死亡吗？不是！或许你当时经历的时候害怕，但现在的你犹豫的绝对不是那所谓的害怕死亡！你犹豫的是你的那些伙伴吧！假如真的坚持你一开始的想法，随着你一步步向前走去，你身后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所以你犹豫了了，你怕他们会因此死去。而这些，其实就是责任！”

“所以，选择吧，醺，继续下去还是重新选择，我都支持你，但我希望你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听到这里，夜月醺开始思考了起来，而夜月龙介没有打扰他，因为在这是一个男人自己的选择，是选择逃避还是承担起责任。

“老头子，我选择继续！”

想了一会儿之后，夜月醺笑着对着夜月龙介说道。

“嗯，听着还不错！”

听着夜月醺的回答，夜月龙介也笑了笑，似乎是真的开心，甚至将手中放下的工具再度拿起，继续剪起了花草来。

夜月醺见此，也是知道了两人的谈话结束了，两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笑了笑，就是想离开。

“对了，你母亲他们都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你自己也不要说漏了！还有，你的那群小伙伴，昨天都回户亚留了，那个叫做镰仓泽人的挺有意思，走之前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在户亚留等你。”

看着夜月醺准备离开，夜月龙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夜月醺说道，但眼神还是看着花草，手上也没停下动作。

“啊？”夜月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了笑，“这些家伙！”

“醺啊，你有些不错的伙伴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

……

还是花园的凉亭内。

此时，凉亭内坐着的是夜月龙介和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鬼吉花一郎有些相似，不，更应该说鬼吉花一郎像他，他就是鬼吉花一郎的父亲鬼吉优斗。

“这样对他说好吗？当年的事情其实有很多其他原因！”

看着眼前的夜月龙介，鬼吉优斗说道。

“结果达到了就行了，当年的事情，现在去追究还有什么意义！”

“啧啧，不愧是你，为了儿子吗？比起老爷子和我，你倒是更像个父亲！”

“哈哈哈，得到你的夸奖可不容易，对了，花一郎怎么样了？”

听到身边的人的夸奖，夜月龙介有些开心起来。

“没什么事，全是皮外伤，当年我们的伤可比这个重得多！”

听到夜月龙介问起鬼吉花一郎，鬼吉优斗丝毫不在意，搞得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你啊，死要面子，要是不关心，怎么立马派出了幽鬼最精锐的那群人？死鸭子嘴硬！”

“彼此彼此！”

说着，两人就开始互损起来，知道一会儿之后。

“对了，我还是之前的那个建议，以后让小醺继承幽鬼吧，这样也算是物归原主，再说了，小醺才是最像老爷子的人，比我们都像，或许老爷子没完成的，他可以！”

听到鬼吉优斗忽然又提起这件事情，夜月龙介皱起了眉头，但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再次舒展开来。

“之前担心醺说要混极道的时候，我们两个决定让醺继承幽鬼是不是我们强加给孩子的责任，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或许现在不是我答不答应你的问题了。现在的醺估计不会继承幽鬼，哪怕我们逼他都不会！如果我猜的没错，花一郎也是！他们两个可比我们那时候更有野心！至于幽鬼，是老爷子留给你的，也是你壮大的，那就是你的，你留给纯吧！”

“醺，现在的你很像当初的我！”

“当初的你？”

夜月组最起初建立的宗旨，仅仅就是穷人建立起来保护穷人不被欺负的组织。这个宗旨很简朴，却很让穷人信服。于是，夜月组慢慢地发展壮大了起来，哪怕中间遇到了波折，也在夜月醺爷爷的带领下渡过。这样，夜月组开始成为了全国都有名声的组织，这个名声在穷人耳中是好的，而在富人的耳中却很刺耳。所以，他们并不想这样另类的极道组织存在。”

于是，从夜月醺父亲夜月龙介小的时候，夜月家就遇到了很多刺杀，夜月醺的奶奶以及大伯后来就是死在了刺杀之中。也是在那个时候，夜月组的继承权开始落在了夜月龙介的身上，但夜月龙介可能是不想步上自己母亲和大哥的后尘，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选择了逃避。

夜月家的庄园里，花园的凉亭内。

但无论如何，夜月醺的爷爷对夜月龙介很失望，认为夜月龙介逃避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于是将当时的夜月组交给了义子鬼吉优斗，鬼吉优斗也很争气，带领着夜月组越发壮大。而夜月龙介则是自己建立一家商务事务所。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初的夜月组成了现在的幽鬼，而当初的事务所也成了现在的夜月集团。从事实来看，夜月龙介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不仅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幽鬼，鬼吉优斗才是当时最适合继承组织的人。

但，选择背后的心酸，是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可以知道的。

“虽然之前问过你，但是作为父亲，我想再问你一遍。”

看着眼前的夜月醺，夜月龙介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