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月宴上胡氏的言行举止很恭敬，肖会言只盼着这顿面和心不合的饭赶快结束。晴霄居的人似乎掐准了时辰，这边刚结束，霜镝就来请她了。

肖会言带着松醪兴冲冲地上了马车。

“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肖会言去探望成毓之的时候，她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一整个七月，成毓之都在老老实实地坐月子。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喝；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碰。明明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成功问世了，可规矩禁忌比之前还要多。

肖会言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索性抱住了姨娘任她哭个够。就这样哭了几次，谭姨娘也慢慢恢复了心情。

三房的中秋夜宴向来简单，今年更是一切从简。

因为三老爷又纳了一个小妾。

出了肖府，胸中的郁气也一扫而空。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街景，落在眼里都格外可爱。一路伴着丝簧和喧闹之声，肖家的马车到了天津桥边。

谭姨娘拉着肖会言哭哭啼啼，哀叹自己命不好。她不太可能再怀上孩子了，除非撞大运；那胡氏看起来又是个巧言令色的，自己和三小姐日后可怎么办？

三房的另一位傅姨娘倒是平静得很，有六少爷在她什么都不怕。

明月垂挂夜幕，洛水波光潋滟，两岸垂柳如烟。

三人缓步慢行，当然，想在如此人头攒动的桥上疾走也是不可能的。肖会言被他们夫妇护在中间，直到在桥栏边上寻了个空隙才驻足望月。

秋影金波、冰壶相映。肖会言只想乘风好去，长风万里，直下看山河。

三夫人自然十分不满，这位新进门的胡姨娘不过十八岁，出身小门小户，颇有几分姿色。她秉持着宁做凤尾不做鸡头的想法，嫁给了三老爷。

少女身着极浅的蓝色罗裙，浅到有些发白，发髻上为数不多的金钗也是精巧雅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恍若广寒姮娥下凡尘。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她是如此出挑，一下子就跳进了他的眼里。

如此佳人，自然要收入囊中。

而且，他也不用费力去打听了，她挽着的那人不正是大理寺的肖如衡么。这般拿捏着分寸的亲昵，绝对是他的妹妹。

肖会言盘算着待会儿点什么好菜来打牙祭，成毓之也很默契地想着该叫些什么酒。

醉仙楼上，也在赏月的少年郎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少女。少年郎黑袍玉带，容貌中上，可神情里满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尊贵。

思绪缥缈后，她瞥到了四哥的眼睛。他望着四嫂的目光虽不含情脉脉，可再无容下其他人的可能。肖会言又悄悄看向四嫂，她的眼神亦如是。

自己隔在中间还真是碍事。

肖会言本以为今年中秋四嫂不会出去走月亮了。

她同时揽住了两人的胳膊，撒娇道：“四哥四嫂，咱们去吃点好吃的吧。”

“你个馋猫，走吧。”

肖惟在醉仙楼订了雅间，好让这二位轻松省力的赏月。也是因为这样，肖二夫人才答应让成毓之出来玩。虽然成毓之身体健康，生产顺利，她还是习惯性地把儿媳当瓷娃娃养着。

终于到了八月，成毓之如蒙大赦。琥珀的满月酒只摆了几桌，请得都是关系不错的同僚好友。这胖小子能吃能睡，爱哭爱闹，似乎不会是个省心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肖会言的错觉，她总觉得席上的夫人们用很特别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目光里带着观察、揣摩、思考，虽然不会让人心生不快，但是很令她好奇这其中的原由。满月酒结束了几天后，四嫂那里也没有什么暗示，她便只当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