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文暗暗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你老杨又何必当初

靠山没有调走之前。老杨在乌紫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省里的副职们。除了葛雄之外。很少有放在他眼里的领导。

陈江也听到了杨正洪的叫声。侧头深深地看了张晓文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踱出了会议室。

杨正洪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揉动着眼眶。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省委会怎么看？”杨正洪是想借张晓文的口。探一探葛雄的意见。

散会后。张晓文十分平静地夹着资料。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杨正洪当着众人的面给叫住了。

按照省内地惯例。由市委书记退下来的领导干部。多半会高升半级。退居省政协的副主席或是省人大的副主任。享受副省级的待遇。可那毕竟是适合于养老的地方。

摇了摇头。杨正洪吐了一口浊气。说：“这就叫作贪心不足蛇吞象。作孽不可活！”

张晓文没有马上接口。端起己的竹节杯。抿了口茶。说：“书记。李照杰经不住糖衣炮弹的诱惑。降低了身的道德修养。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培养。那是他个人的问题。咱们整个领导班子是好的！”他知道杨正洪在这个时候。最想听到的是什么消息。

如今。形势比人强。再加上这次出了李照杰这么大的一个弊案。省里老帐新帐一起算。杨正洪地日子就很不好过

张晓文体会得到。老杨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因为此事而导致无人续任。那个损失也未免太大了点。

五十多岁的年龄。正当盛年。以杨正洪原来一手遮天。喜欢揽权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省政协或是省大人安于其位

张晓文也很清楚。杨正洪之所以和他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原因只有一个。老杨认为他暂时还影响不到他一把手的地位。

按照省里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坐上市委书记宝座上面的长。要么从省里的厅局正职下派。还从来没有一个市委书记。由副职直接升任地先例。

“书记。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严书记的态度。谁也无法揣测！”张晓文目前还需要杨正洪的支持。也只能是好言相劝。

杨正洪一直很忧虑。建国。本省最大的贪污案居然出现在了他任市委书记的时期。更可怕的是。靠山已经调到了临省。现职的省委领导里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后果堪忧啊！

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张晓文怎么着也该事先向葛雄汇报一下。整个案情的详细情况。最重要的是要看看老葛对此事的态度。

葛雄的秘书告知。葛书记正在会见外宾。一时间脱不开身。让张晓文直接到省委小招的套间里去等他。

到了一定级别地干部。各种会议、会见。那是少不了的。尤其是象葛雄这样手握实权的大干部。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

这也就是张晓文。换个别的干部。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顺畅。

葛雄在省委小招有个大套间。室内的陈设很普通。比较符合老葛低调的为人处事原则。

张晓文来过这里多次了。再加上有人打过了招呼。所以。他很顺利地就坐进了套间的客厅。

坐在老式的沙发上。张晓文左手拈着烟。仰起脸。看着阳台外地花草。思绪万千。

事情是明摆着的。陈江肯定会拖后腿。最好方法莫过于。让李照杰在出国的路上。突然玩失踪游戏。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么一来。只要李照杰一天不落网。陈江就会一直高枕无忧下去。投靠了过去。陈江不收取一些好处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了。张晓文也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厉海能够干上副省长。其中必定有深层次的内幕。只是他这个局内人地位太低。一时间还搞不太明白而

等了大约两个小时。葛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你久等了吧？”

张晓文赶紧收拾起心思。站起身子。笑道：“这里环境很优雅。我差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葛雄走到张晓文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和蔼地说：“你瘦了！”张晓文已经很久没有激动过的心脏。在这一刻。收紧了！

见张晓文脸色一红。葛雄看出了他的心意。指着身侧的座位。笑道：“坐吧。我只能待一个小时。晚上还有个会。”

张晓文知道葛雄的时间很金贵。就把手里的材料递到了他的手上。说：“您先按看这个！”

葛雄顺着材料一气看完之后。眉心锁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型。怒道：“这是天大的丑闻！”

张晓文叹了口气说：“老领导。有些人肯定不想李照杰顺利地归案！”

葛雄听出了张晓文话里有话。略一思索。说：“拔出萝卜泥。乌紫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肯定有人在其中牵扯不清的。这个不足为奇！”雄并没有马上表态。

张晓文笑了笑说：“李照杰是跟着省厅的人出国考察的。只要陈厅长向厅长汇报了这事。行程应该会提前结束掉道：“你就不担心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您这是明知故问了。省厅的人出国考察的规矩。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哦！”张晓文知道葛雄有意考验他的政治智慧。

葛雄笑了笑。却没直接答话。左手轻轻地在沙发的扶手上弹了几下。追问道：“想好了继任人选了么？”

“我想的话。由罗虎来接任比较适合全市的扫黑工作！”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贤。当着葛雄的面。张晓文一向是直来直去的。

面对这种千年老狐。最好还是直截了当的把要求说出来。玩太极。那是老葛的大强

“呵呵。你倒是很爽快啊。谁不知道罗虎是你的人？你就不担心。别人会反弹么？”葛雄一下子就点出了要害问题。

“我估摸着。经过这次扫黑行动。市局的副手里头能够继续在位的不会太多了！罗虎的资历也足够了。再说了。我这个分管政法口的副书记。如果连市局都不听招呼。还干个什么劲？”张晓文很坦率地说出了己的基本考虑。

“嗯。理是这么个理。可位置。照例要戴上市委常委的帽子。这就很有些棘手了！”葛雄当然希望张晓文能够掌握住局面。只是。省里主事的毕竟是严白。而不是他老葛。

“老领导。我也已经想好了。您帮我参谋。参谋！”张晓文熟知葛雄的性格。如果他毫无准备地跑来问计。一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哦？说来听听！”葛雄顺手抓过一只红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张晓文摆正了坐姿。分析道：“按照常规来说。一般的市局一把手。基本都是市委常委。这是事实。不过。最近东海省就出现了副市长兼任市局局长的先例。咱们完全可以参考一下。退一万步说。罗虎的资历确实不足。完全可以先干上局长再说。”

葛雄听张晓文说完。马上笑了起来。拿手指着他的脑门子。说：“你个小鬼头。只要罗虎干上了局长。实权也就掌握在了你的手上了。是不

“老领导。要想干出一番事业。手里无权是万万不能的！”张晓文很坦然地回答道。

离开了常委会议室后。张晓文并没有回他己的办公室。而是夹着资料登车去了省城。

市里的程序已经走完了。向省委如实汇报。那是杨正洪份内地职责。和张晓文的关系在乌紫市。能够代表市委的只有杨正洪。别人越过老杨直接向省委汇报。那就是越了权。就是俗话说的。僭越！

杨正洪摇了摇头。说：“李鸿章曾经说过。最容易地事情就是做官了。可是。事情明显不是这个样子。当官难

张晓文对此说法然是不以为然。只是碍着杨正洪的面子。敷衍道：“当官确实是难。事事都要看上级的脸色。稍有差池。就很会搞得灰头土脸的！”

书记办公会做出的结论是端得上台面的。在不容置疑的证据面前。副书记们也没啥可说的。大家一致同意。向省委汇报。双规李照杰！

杨正洪对张晓文的话。大生共鸣之感。马上就说：“察言观色是官场第一要务呢！”说完这话。老杨就后悔了。心里暗道。我这是怎么了？

张晓文发现杨正洪有些失态了。心想。老杨的心理包袱太重了。权之一字。魔力就在于此了。

又扯了些闲篇。张晓文这才告辞离开。杨正洪眯起一双老眼。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张晓文知道杨正洪没有说出口的内涵。想了想。很冷静地说：“金额太过庞大了。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他故意把话说得很含糊。

杨正洪也知道。到了地厅一级的干部。如果想打太极拳。很难套得出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