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这女子悄然后退一步，“您老觉得六篱名字土，我的名字估计您更受不了，我怕您也给我改名。”

“你放心，人家琉璃是狐仙，尚没有被登记在册，我才会为她改名。”李寂然安慰这女子:“你是人类，自有父母取名，我不会替你改名的，你休要扭捏，快说出来与大家听一听，好方便大家日后称呼。”

李寂然摇头，他转身指着自己身后的这两位女子向懒丫头与胖伙计介绍:“客人只有一位，另一位是苦主而已。”

“苦主？此话何讲……”懒丫头与胖伙计闻言愈发好奇。

“老板，难道来了两位客人？”懒丫头与胖伙计好奇地询问李寂然。

“不用客气。”李寂然矜持地一笑，他转移视线，又望向另一位女子，“你呢？你又如何称呼？”

“回禀神君，我只有小名，还是前任土地给我取的，叫做六篱，四五六的六，竹篱笆的篱。”狐仙土地不好意思地先开口回应李寂然。

“六篱？六个篱笆？怎么会有这么土的名字？”李寂然皱眉不解。

“那好吧，我可说了，你们不许笑！”这女子开口介绍自己:“我叫大宝，大小的大，宝贝的宝。”

“但这也太敷衍了吧。”李寂然还是难以理解，他一挥手，自作主张道:“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不叫六篱，叫做琉璃！琉璃灯的琉璃。”

“多谢神君赐名。”狐仙土地拜谢李寂然。

……

大宝与琉璃，当晚就睡在了李寂然的茶馆内，因为就收拾出一张床，两人最终不得不挤在了一起。

第二天清晨，李寂然起床，瞧见狐仙琉璃勤快地先起来了，正在与胖伙计一同打扫茶馆的卫生。

“因为我有六条尾巴，又从小喜欢卧在竹篱下晒太阳……”狐仙土地低声说道。

“你倒是尽责。”李寂然颔首，他不再多说什么，反而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这尊泥像遥遥一点……

一道神光从李寂然的指尖射出，射入泥像，一隐而没。原先这尊灰扑扑的泥像，表面顿时泛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出了丝丝神性，看起来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茶馆内的琉璃心有所感，她放下手中抹布，朝着门外的李寂然一拜。

……

话说胖伙计昨夜见琉璃自诩是狐仙就十分好奇，此刻见她又自承是土地朝李寂然遥拜，更是好奇心爆了棚。

他凑近琉璃，低声问她:“你真是狐狸？还是土地？”

“神君面前，不敢有假。”琉璃点头承认。

“嘿，狐狸还真能变成人形，我开了眼界了。”胖伙计围着琉璃情不自禁地转圈，口中啧啧惊叹。

琉璃一脸讶然，她反问胖伙计:“你自己不就是一只猪妖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我是猪妖？”胖伙计一愣，他被李寂然变成人多日，却是早已忘了自己曾经是一只小猪的过往。

半晌，胖伙计醒过神，他自嘲一笑:“我居然忘了自己是猪。”

“自身本体你也能忘？”琉璃鄙视胖伙计。

“你不懂。”胖伙计苦笑，“因为我的灵魂一直是一个人类。”

“我明白了，你这叫做宿慧！”琉璃眼眸一亮，她羡慕不已，“我以前的上属说过，有宿慧的妖十分少见，多半是一些神灵转世。”

“可我前世也不是神灵啊，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或许你的前任上属说得有误？”胖伙计挠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琉璃一脸茫然，她端起擦完桌椅的一盆污水，去茶馆后面倾倒。

……

胖伙计与琉璃的对话，站在茶馆外面的李寂然自然也听见了，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一点什么……

可是还没等李寂然继续深思下去，他看见懒丫头挑着一担水忽然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边走，懒丫头还边高声叫嚷:“老板，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失措？”李寂然端着茶壶，摆出一副高人姿态训斥懒丫头道:“你现在可是仙人弟子，遇事要有静气。”

“你先听我说完。”懒丫头在李寂然面前一把放下水桶，“今天一大早，镇上的人发现镇外的土地庙塌了……”

“这算什么大事，我昨夜就知道了。”李寂然不以为然。

“在我们这里，土地庙无缘无故塌了就是大事，它代表会有天灾发生。”懒丫头继续对李寂然说:“刚才镇上的人去找神婆占卜，神婆得出结论，是新来的外乡人造成的。”

“这神婆还有两下子嘛。”李寂然忍不住夸奖道，他反问懒丫头:“神婆有没有占卜出他们的土地奶奶现在暂时住在我们茶馆里？”

“那倒没有。”懒丫头下意识摇头，转瞬她意识到自己被李寂然带偏了，又气恼道，“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然后镇上的人被神婆蛊惑，都聚集到了我挑水的水井附近，他们待会儿就要一起过来，找你讨个说法。”

“干嘛找我讨个说法，最近新来的外乡人难道只有我一个？”李寂然吓了一跳，他连声叫屈。

“老板，真的只有你一个。”懒丫头盯着李寂然的脸，很认真地告诉他。

“这等愚昧的迷信行为，你们这里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他们？”李寂然语气转为悲愤。

“我书生哥哥说了这是天意，不应该迁怒于个人……”懒丫头辩解，“但他势单力薄，没什么作用。”

“你书生哥哥是好人。”李寂然叹息。

“是啊，他一直是个好人。”懒丫头赞同李寂然的判断，却接着又毒舌一句，“可惜这次他真的错了，对的是神婆。那土地庙，就是你昨晚带来的客人弄塌的吧？”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李寂然冲懒丫头一鼓眼。

“我都来给你通风报信了，你说我站在哪一边？”懒丫头与李寂然针锋相对地鼓眼，“我就是想说句真话罢了。”

“好吧。”李寂然退缩，“你真话也说完了，我且问你，你听闻到他们具体要如何对付我没有？”

“一些男人提议将你沉潭祭天……”懒丫头偷瞟着李寂然。

见李寂然脸色发黑，懒丫头又飞快地补充道:“当然只是极少数长得丑的，我们这里风俗还没那么野蛮。”

“谁摆的泥像？”李寂然回头质询茶馆里胖伙计与琉璃。

“我赶早捏的……”琉璃在茶馆里怯怯回应李寂然，“庙虽没了，但我的职责还在，总要给这十里八乡的生灵一个祭拜的对象，琉璃祈求神君理解。”

“大宝呢？”李寂然随口问琉璃。

“她……她还在熟睡。”琉璃低着头回应李寂然的问询。

懒丫头与胖伙计在茶馆里等了许久，等到李寂然回来时，见他身后居然垂头丧气地跟着两位女子。

“得，刘宜林这是给我派来了一个爷。”李寂然无语。

端起桌上的一个茶壶，问完话的李寂然跟着踱步出门，然而在茶馆的门外墙边，李寂然却是惊奇地发现多了一尊泥像。

这尊泥像灰头灰脑的，正是乡间常见的土地公公塑像。

“说不清楚，你们也别问。”李寂然懒得解释，他走进茶馆，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仰脖灌下，然后告诉懒丫头与胖伙计:“反正你们只需知晓一点，今后她们二人也将住在这茶馆里。”

“对了，你们二人如何称呼？”李寂然放下手中茶杯，又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