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头猪，这会儿也知道这葫芦有问题了。懒丫头抬眼瞧了瞧一旁看热闹的李寂然，她一咬牙，开口道:“老板，我要预支今天的工钱。”

“干啥？”李寂然不解。

“他真是这么说的？”李寂然追问。

“千真万确！”懒丫头点头，跟着补充一句道:“我瞧你今日的生意反正也不好，就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他。”

懒丫头把空茶杯随手放到桌子上，她大大咧咧地告诉李寂然:“老板你猜错了，是那乞丐一杯茶喝不够，便肯求我再替他灌满一葫芦。”

一刻钟后，灶台上的几个茶壶都被懒丫头倒空了，她手里的葫芦却是仍然未满。

“等等。”李寂然突然又叫住懒丫头。

“怎么？老板你反悔了？”懒丫头回身疑惑地望着李寂然。

“这葫芦不错，我想藏匿下来，骗那乞丐说摔破了，再赔偿他一点钱。”懒丫头直言。

“一个小葫芦而已，用得着那么夸张？”懒丫头一撇嘴，她没听从李寂然的建议，还是径直走向灶台，拎起灶上的茶壶……

……

“你……”李寂然伸手指着懒丫头，这家伙的思维果然不同常人。

“你就不怕他是神仙？”李寂然反问懒丫头。

“我正是当他是神仙，才敢这样做。”懒丫头凑近李寂然，悄声低语:“神仙不都是好脸面么？他难道还真好意思撕破脸，与我这个凡人计较？再说一开始，也是我好心给他送茶，他却欺负我好心，故意用这葫芦来刁难我，就算说破了天去，也是他没理。”

“不是反悔，是你这般灌，灌到猴年马月也灌不满。”李寂然指点懒丫头道:“你不如扔点茶叶进这葫芦，然后去你挑水的水井，用井绳系着这葫芦，丢下去灌。”

拿了工钱的懒丫头，仍然埋头在茶馆里四处转悠。显然，她是在找一个藏葫芦的好地方。

李寂然冷眼旁观，任凭懒丫头将这葫芦一会儿放在灶底，一会儿放在水桶内……他悠悠说道:“你这是在白费功夫，葫芦是人家的法宝，人家一招手，它就会自动飞回去。”

满头大汗的懒丫头闻声抬起头，她盯着李寂然看，看了半晌，突然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对不对？”

“我就一傻子……”李寂然傲娇地坐下，惬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我让你先玩这葫芦三天。”懒丫头出价。

“十天！”李寂然伸出一根手指。

……

躲在茶馆里，李寂然往外面偷窥，他见两手空空的懒丫头低垂着脑袋走到那乞丐跟前，歉意说道:“前辈，我给你灌茶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失手将你的葫芦掉进了灶火之中……”

“很抱歉，灶火烧毁了你的葫芦，我愿意用我今天赚的所有工钱赔偿给你。”懒丫头带着哭音，她掏出一把铜钱，一股脑塞给了乞丐。

乞丐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懒丫头，紧接着，他突然一跺脚，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举到身前画圈圈，并且口中喃喃有词。

而如许三四遍后，这乞丐颓然收手，他再朝懒丫头细看，良久，他忽然一笑，对懒丫头说道:“你很有趣。”

“前辈，我怎么有趣了？”懒丫头装糊涂。

“你就是有趣，与我见过的众多凡人都不一样，你背后的那家伙也很有趣，居然帮着凡人捉弄同类。”乞丐说完，牵着他的狗转身就走。

“前辈这就走了？”懒丫头面露喜色，冲着乞丐的背影问道。

“不走干嘛？难道还等你再想法子弄走我的狗？”乞丐背着身回应懒丫头，同时也丢下一句话，“不过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

懒丫头与李寂然合谋的这一幕，胖伙计自是也全程亲眼目睹了。待乞丐走远，他十分羡慕地催促李寂然拿出那葫芦来玩一玩，看看它除了装水，还有什么别的功效。

李寂然自己也心痒难熬，当即从善如流地从旧藤箱里取出葫芦，为了防止乞丐再度招唤走这葫芦，李寂然还特意用捆仙绳在葫芦上系了一圈。

再把这葫芦放在一张桌子上，三个人趴在桌边，大眼瞪小眼地观察它。

“它既然能储存水，当也能喷水。”李寂然第一个判断。

“怎么喷？”胖伙计好奇。

“应该就是这样……”李寂然拔下葫芦嘴上的塞子，单手高举到头顶，再将葫芦嘴倾斜向下……

刹那间，一股尚还温热的茶水就从这葫芦嘴内激射而出，远远地喷出茶馆大门，喷到外面的街道上。

“这么简单，不需要念个咒语什么的吗？”胖伙计讶异。

“喷个水还念咒语？那多中二啊！”李寂然嘲笑胖伙计。

随手一摸葫芦底部，察觉到那里光滑又坚硬，李寂然又把葫芦嘴塞好，远远地丢了出去，准确砸中茶馆门口的一块青石，青石应声而碎。

得，这葫芦的另一作用，居然是当做板砖砸人！

……

也就是一普通法宝嘛！李寂然有些兴趣索然，他连丢出去的葫芦也懒得捡了，负手坐回一张椅子上。

懒丫头没李寂然见多识广，她却是立马屁颠屁颠地冲过去捡起这即将属于自己的葫芦，装模作样地摆了几个架势后，她将葫芦遥遥地对准茶馆里的李寂然与胖伙计，大喝一声:“呔！妖怪，我喊你们的名字，你们敢答应吗？”

李寂然没理睬懒丫头的胡闹，但胖伙计则一拍自己的胸脯，他兴奋地配合懒丫头表演:“你喊我的名字试一试。”

“你叫啥？”懒丫头问胖伙计。

“我叫贾君鹏！”胖伙计开心地告诉懒丫头。

“贾君鹏？”懒丫头微皱眉头，她想起自己魂穿过来之前，网络上曾流传的一个梗，情不自禁地大声念叨出口:“贾君鹏，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哎！”胖伙计高声回应。

然后下一秒，就在李寂然与懒丫头的眼前，这胖伙计神奇地原地消失不见了。

“雕不雕的日后再说，你快给我工钱。”懒丫头朝李寂然伸出一只手。

……

“人家那不是刁难，那叫考验。”李寂然暗自嘀咕，“古往今来，每个神仙都喜欢这么做的。”

“什么考验？我说他是刁难就是刁难！”懒丫头脸一偏，不屑道，“再说我通过了考验又有什么好处？”

“让你送茶去，你倒将人家的葫芦抢了回来。”李寂然望着懒丫头，甚是无语。

“他会收你为徒啊！然后你就走上了人生巅峰。”李寂然诱惑懒丫头。

“得了吧，如果走上人生巅峰就是像他那样做个乞丐，我还是就在这人生的山谷里活着。”懒丫头连连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李寂然一挥袖。

“也罢，你既然答应了，那就去灌吧。”李寂然一挥手。

“行嘞，那我去灌了。”懒丫头开心地举着葫芦，就往茶馆角落烧水的灶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