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追杀你？”李寂然再问，却见桌子下面空荡荡的，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难道会隐身……”李寂然惊疑猜测。

少年李白则是彻底走不开，偌大的一个山寨，真正管事的其实就是他一人而已。

而因为蛋崽与小黑、小白的来临，李寂然睡觉的房间也被她们暂时霸占了。夜晚面馆打烊，李寂然无床可睡，他只得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学人家关公夜读。

小龙没跟过来，因为它刚骂了李寂然是封建余孽，再说它现在自认是革命导师，也不屑区区一张人类的身份证。

这突兀闯入的人此时已然快速地钻进了一张桌子下面，他回应李寂然道:“哥们，有人在追杀我，借您的宝地躲一躲。”

……

在第三次抬头眺望之际，李寂然无意地又瞟到了对面的街树，一种古怪的感觉在李寂然心底一闪而逝，令李寂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这时，外面衣袂带风之声又起，一位手拿宝剑，状若古人的长裙女子骤然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再一眨眼，她就站在了李寂然的跟前。

这人几个起伏就蹿到了李寂然跟前，他弯腰朝李寂然一拜，就径直了闪进李寂然身后的面馆。

“喂，你是谁啊？干嘛擅闯民宅！”李寂然阻拦不及，回头叫嚷。

她盯着李寂然仔细打量，又耸动鼻翼轻嗅，“好重的妖气！”这女子皱起眉头低语。

“可你身上气息清明，毫无血气缭绕，又显然是个好人。”女子望着李寂然，颇为不解。

“对啊！我就是一个好人。”李寂然连忙点头，他举起自己手中书，把封面上的书名展示给这女子看，“你瞧，坏人怎么会读这种心系天下苍生的书籍呢？”

李寂然起身欲过去细察，暗夜街道的另一头，忽然有一人疾奔而至，这人长相颇为怪异，他身子是人类的，背后却有一双翅膀。

话音未落，李寂然眼前女子瞬间消失不见，李寂然再一眨眼，看见她已然在百丈开外的屋顶上。

……

李寂然重新坐下读书，一会儿，面馆的桌子底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李寂然微微咳嗽，且咳得还挺有韵律。

“你着凉了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在李寂然耳畔响起，李寂然抬头一瞧，见是刚才离去的女子竟然又回来了。

“没事，微恙而已，有劳关心。”李寂然合上书卷，他反问女子:“你追上那家伙没有？”

“没有。”女子失望摇头。

“他做了什么？令你要追杀他。”李寂然好奇又问。

“这小妖可恶！”女子恨声回应，“他竟然敢偷看我学生洗澡！”

“啊！”李寂然震惊不已，“这小妖居然如此胆大，敢去修仙学院里偷窥？”

“咦？你怎知我是修仙学院的人？”女子抬起头，疑惑地反问李寂然。

“这……”李寂然尴尬了，他自是不能承认自己也曾经去修仙学院暗中偷窥过。眼珠子一转，李寂然向女子解释:“你明显就是修仙人士嘛，刚才又说了他偷窥你学生洗澡，这两相一对照，你肯定就是修仙学院的人。”

女子听闻李寂然如此解释，脸上的疑色消除，她浅浅一笑，向李寂然告辞。不过飘然走了数步，她突然又回头丢下一句话:“明日我将来观礼，届时也带领一些学生同来，道友没有意见吧？”

“没……”李寂然挠头，“欢迎之至，就是不明白道友此举的深意？”

“也没什么深意。”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希望他们明白妖也有好的，以免日后他们行走江湖见妖就杀，不分良善，妄造杀孽……”

……

这女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李寂然目送女子远去，良久，他收回视线，走进面馆。

轻敲一张桌子的桌面，李寂然开口说道:“出来吧！她这回真的走了。”

这桌子底下光线变幻，适才背生双翅的怪人显出身形，他从桌底钻出，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幸好你这里妖气浓郁，遮住了我身上的气息，不然我就危险了。”这怪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谁让你往我这儿躲的？”李寂然突然一把扣住这怪人手腕，厉声审问他。

“轻点……轻点……我说……”怪人手腕吃痛不已，他毫不犹豫地就招供出幕后主使，“是我导师教我的，他说你收养了很多小妖，面馆里妖气冲天，我在城中如果危急，躲进你的面馆最是安全。”

“你导师是谁？”李寂然奇道。

“一个没脸的人，他说你认识他。”怪人向李寂然描述。

“原来是他！”李寂然明了，他复又仔细地上下打量眼前怪人，好奇问这怪人道:“你这副模样，也是拜你导师所赐吧？”

“为了科学，我自愿献身的！”怪人大义凛然地告诉李寂然，“做为导师唯一的学生，我不后悔做他的试验品。”

“那你去修仙学院偷窥他人洗澡……也不是为了科学？”李寂然将信将疑地又问。

“我好歹是一研究生，怎么可能做那么没品的事情！”怪人气愤申辩:“是我导师让我去查看一下学院情况，毕竟学院全民修仙的宗旨与我导师谋求人类全体进化的目标非常近似，我导师想看看大家能不能有携手合作的可能？”

“然后你就查看到了人家的女生浴室？”李寂然摇头嘲讽。

“哥，大家都是男人……”怪人被李寂然嘲讽得举手投降，他嚅喏辩解:“你也要体谅我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都被女朋友抛弃一年多了。我就忍不住看看而已，何况还没看见，就被那老太婆发现了。”

女子缓缓收起了宝剑，但她却跟着又问李寂然道:“你方才可曾看见一位长翅膀的猥琐家伙？”

“看见了，他往那边跑远了，动作飞快！”李寂然随手乱指一个方向。

女子后退一步，她没再理睬李寂然，而是再度探首往面馆内张望。

“别看了，里面的妖怪也都是好妖。”李寂然忙向这女子申明:“它们从没有伤害过人类，都是一些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小鸡小……蛇……”

李寂然返回新洛阳城时，身边多了三个人。是的，她们就是蛋崽与小黑、小白。

“真的？”这女子不相信李寂然的话。

“真的！”李寂然对天发誓，“明日它们就要统一办理人类身份证，你如果不相信自可前来观礼。”

“它们能办理人类的身份证？”这女子闻言微微颔首，“如此说来，倒应该是好妖！”

当然，李寂然读得书可不是春秋，而是一本毛选，他今日被小龙怼得无话可说，便发誓要扳回一局，要用真正的革命思想教育那条蠢狗！

抱着这个念头，李寂然这一读就是数个时辰，中途若是读累了，他就抬起头，眺望一下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