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汉，你这家境，啧。”

我欲言又止。

收枪进院，不过萧条，却还有几条狗在院内游荡，笑话，人都散了，哪里还有余粮，自欺欺人罢。

“喂！”

我并不认为游行的家伙们可以攻破严家的大门，如果确实如此，那他们其实就是打着公理和正义土匪，当然，这种可以随意下定义的理论，对于他们来说可以随便解释，辩解什么也是徒劳。

老头满脸疑惑，可惜他还没站稳，院内的下属便四散而逃，不见踪影。他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劲，才勉强站稳。

本想示好，反而打草惊蛇，不过，看样子这幅破败的景象确实不是帝国居民所为，相反，这是被老国王抄了家。

前去汇报的下属万分惊恐，剩下的同党与他如出一辙，可他们没有逃跑的勇气，只是愣在原地，不敢吱声，或许实在等他们的主子下命令，我是说，或许。

“怎么？和你印象中的不太像？那你就恕我不能高抬大轿欢迎你。”

屋内，由下属搀着，一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头进入我的视线。

“杨坚？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富贾一方的世家大族，到头来连一个陪伴自己的人都没有。”

“我可不需要你的关心，要是无事，就请回吧。”

“那可不行，严老汉，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我来了，就不可能空手回去。”

“老头子我这里啥都不剩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脏话，让我觉得眼前这个老头还有几分诙谐。

“呼~，好酒。”

严老汉从怀中取出一小壶酒，倚着门框，依靠拐杖的作用力，缓慢躬身，直至他坐在门槛上。

“皇族那群小儿为什么要对我们大族赶尽杀绝，我想你也知道。自打那次宴会过后，大族内部忧心忡忡，害怕皇族盯上自己，那段日子真是煎熬，如今我树倒猢狲散，什么都不剩了，倒也清净。”

“依我看，皇族留下你们，算是留下一个后患。”

“后患？小子，别的我不敢打诳语，但你看到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皇族在那次宴会杀鸡儆猴，无非是为自己敛财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的题干也是。”

“敛财么，不过是将本属于自己的财产拿回去，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哈哈哈哈哈，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都和你一样单纯就好了。如今帝国和联邦战事吃紧，边缘地区又蓄意谋反，现在帝国内部又出现示威游行，怎么办？帝国能怎么办？武装镇压，对外扩张，平定叛乱，他们需要什么？需要军饷，我们大族的钱就是军饷，世家大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贪污腐败，苟且偷生，霍乱道德，以身试法，帝国看不到？他们需要我们，需要我们这样敛财，不然他们哪里可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我们的财产收回去？”

“即扩充了国库，又收敛了民心，也算下一手好棋。”

看样子，已故柴祁的言论并不是毫无道理。

“我不知道你现在和皇族那群家伙是什么关系，但不管怎样，你动不了我。”

“因为什么？那不成皇族还得保护你们？”

“保护？皇族不过让我们大族做一个挡剑的靶子，如今整个帝国都知道你下了地狱，要是我们出了一点闪失，你说，是群众反应大，还是皇族反应大？”

“……”

“说实话，你的来访确实让我感到惊讶。若不是帝国的部队先行赶到，我到现在依然以为你还是帝国的狗腿子。看样子，帝国对你的行踪浑然不知，你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来找我。”

“我本来就是杀你的，无非事前事后，有什么所谓。”

“杀了我，相当于举大旗告知帝国你还活着，但是现在大族的势力所剩无几，我们严家之后的大族必定和我一个下场，你说，如果我们大族的祸患消除，剩下的还有谁？毕竟，对大族恨之入骨还有能力的，放眼整个帝国只有你一人。”

“……”

“帝国目前已经主导舆论走向，你不过也只是一颗棋子，用之即来，弃之即去，只要你的行踪暴露，你还有什么活路可走？诚然，你的脊柱是目前世界上难得的宝贝，可是，你确定可以面对浩浩荡荡大军的围剿？”

“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祈求我不要杀你？”

“笑话，我现在就一快死的老头子，眼看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什么时候死都没有差别。况且，照目前帝国的情况，我们死后，又会有接班人出现，无非是重复过往的命运，无关轻重，就比如接替你工作的那个小妞。”

“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说罢，我将机械臂抵在严老汉的脖子上。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和帝国对着干了，希望你这回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联邦，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义。呼~”，严老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奉劝你一句，打江山最忌讳泛滥的同情，如果你对下层人民抱有不该有的感情，到最后死的是你。”

话尽于此，手起刀落，一路走好。

我自然默不作声，毕竟我想知道这个老头还会耍出什么把戏。

“如今我这个老头子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真他妈操蛋！”

“我不觉得你能收掉我这条老命，你没有这个实力。”

“那要我展示展示？”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残垣断壁，支离破碎，昔日声势浩大的严家如今门可罗雀，令人唏嘘。

谈话间，我伸出机械臂，大步向前，准备取下严老贼的首级。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子，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没有学会为人处世，真让我感到失望。”

严老汉放声大笑，轻捋自己的羊角胡，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俯视我。

叫住一条满院翻找的狗，他却被吓了一跳。

“老爷，老爷！帝国的官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