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祁显然很不喜欢苏孜姜，看起来对苏孜姜的成见还颇大。听闻杜若不是特地带着苏孜姜来找他茬，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照你这么说，司马燚把这个么定时炸弹安在你身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杜若斜眼睨他，“你说是什么意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呗！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亏你还成日里帮他说话！这下总算知道他有多阴险了吧？”

于是司马燚说，“你若看她不顺眼，证明她是个无用之人，那她就只有离开睿阳王府这一条路可走。”

“意思是我若是不留下她就是赶她出府？”杜若不知司马燚这是什么逻辑，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司马燚，你这分明是不讲道理啊！你这不是逼着我把她留下么？”

可每回她开口同司马燚说这事，司马燚总会问她是不是在吃苏孜姜的醋。杜若只差指天发誓，她真没这个意思，纯属和苏孜姜互相看不顺眼，待在一起不自在。

“你那都是什么眼神？你看她那样像是帮手么？明明就是个尾巴啊！”杜若烦躁地推了他一把，“你以为我愿意么？是司马燚非得让她跟着，说什么是为了保护我。你说这么个毒辣椒能怎么保护我？她不对我下手就阿弥陀佛了！”

“那你可以选择做个好人，与孜姜好好相处。”司马燚牵起了她的手，“孜姜性子虽冷淡，不轻易接纳人，可她总归是跟在爷身边长大的，是除了博骛之外爷最信得过的人。爷让她跟着你，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你这临渊阁里头守卫森严，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我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危险？”杜若顺势摇了摇司马燚的胳膊，“唉呀，司马燚我求你了，你就把苏孜姜给弄走吧！”

司马祁皱眉，狐疑地猜测着，“诶，你又干了什么让司马燚不放心的事么？不然他为何派这女人来看着你？”

杜若抓狂，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冲了出去。守在门外的苏孜姜冷着脸，一脸不情愿地提着剑跟了上去。

正埋头在库房认真整理的司马祁与杜若冷战已有好几日了，此时见杜若忽然冲进来，原本不想理会她。可当他看见远远跟在杜若身后的苏孜姜，不由连忙撂下手中的东西，凑到了杜若跟前压低声音问，“你来就来，干嘛还带个帮手？怎么？还想跟我打一架不成？”

“我哪有！”杜若气恼地靠墙抱臂，不爽地盯着门外，“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这毒辣椒成日丧着张脸跟讨命的女鬼一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司马祁打量了一番杜若，“前辈这也不像坐卧不安的样子啊，我倒是觉得前辈这几日还越发地圆润了！”

“圆润你个大头鬼！”杜若没好气地一巴掌呼在了司马祁的头顶，“为了恶心这毒辣椒，这几日我的胃都不知受了多少罪！偏偏这毒辣椒竟然沉得住气，就是不肯主动走。我如今都快头疼死了！”

司马燚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句话，“你不喜欢可随时让她走。”

“欸，君子动口不动手！”司马祁指了指杜若，“虽说你不是君子是女子，但你也不能不动手就动脚啊！”

他忽然神秘兮兮地抖了抖手中记录的册子，“你可知我这登记的是什么吗？”

“我管你登记的是什么！”杜若根本没兴趣了解，“你赶紧给我找玉佩才是正事！”

“玉佩得找，这单子也不能落下。”司马祁将手边登记好的一本册子递给杜若，“看看吧，好好看看！这些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杜若不情不愿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册子上密密麻麻登记的物品名称爬满了绸布，让她瞅得有些眼花，“这有什么好看的啊？东西都在库房里摆着，我要看直接看实物不香吗？”

司马祁搁下笔，单手托腮望着她，“前辈，你看清楚了，这并非登记造册的库房记录，这是礼单。”

“礼单？”杜若惊得再度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东海夜明珠一对，极品羊脂子玉盘一对，鸽血镶金步摇一对，南海红珊瑚摆件一座，翡翠雕件招财进宝，白玉观音一座……”

“妈呀！这么多好东西，都是要送出去的？”杜若霎时间心疼了起来，“这是要送去哪儿的礼单啊？”

“这是前几日司马燚交给管家，要送去南巫赔罪的礼单。”司马祁如实道，“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司马燚给南巫的退婚书引起了南巫女王的震怒，直接断了北原的药材供给。”

“这药材供给断了都是小事，可两国的交情不能就此断了啊！要知道东越那边可一直对北原虎视眈眈呢！”司马祁叹了一口气，“陛下说这事儿是司马燚惹下的，这烂摊子他自己得负责收拾好，这向南巫赔罪的赔罪礼，自然得司马燚自己出。”

“得赔这么多啊！”杜若瞅着礼单，又环顾四周，“司马燚退这婚可真是亏大了！”

“可不是么？”司马祁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得记着人家对你的好，不能只看着眼前的这点事。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苏孜姜那女的。可仔细想想，司马燚让她跟着你，也是因为她的功夫好。人家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是在意你才会如此。总不可能把博骛换给你，让毒辣椒跟着他吧？这样你能放心？”

“我现在天天被困在府中，哪里需要什么人保护？”杜若并不认同司马祁的分析，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说臭小子，你怎么拐着弯地尽帮司马燚说好话啊？”

“前辈，我就实话实说而言。你如今是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可万一哪天出了府司马燚又不在你身边呢？有个人能随时保护你，这是长远的打算。”司马祁说着，又把手中那个正在写的册子递过去，“你再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啊？”杜若疑惑地接过册子，“又是礼单啊！这是准备要把库房都搬空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礼单么？”司马祁反问，却又不待杜若回话就直接自问自答，“这是聘礼单，是司马燚给你准备的！”

也不知是因为司马祁忽然抬高了声音吓到了杜若，还是因为他透露的消息太过让她震惊，杜若的双眸倏尔睁大，竟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你说什么？这是给我准备的聘礼。”

“你以为呢？”司马祁指着身后库房中摆放整齐的物品继续说，“你真以为司马燚同意让我进库房帮你，是单纯地让你使唤我找玉佩而已？前辈，司马燚对你的心思远比你想象的要真切要深沉。”

杜若握着那两份礼单，感觉手中无比的沉重。她背过身去，故作轻松地说，“什么真切，他那人不就是那样么？不过啊，那位爷心思深沉倒是真的。你看他哪回办事不是到处挖坑埋线，他的目的又何时单纯过？”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转身，将手中的两份礼单还给司马祁，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话说，司马燚为何要把这礼单交给你来整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深层次的阴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杜若还要继续嘴硬，司马祁也没有法子。他将杜若丢过来的礼单收好，明显不高兴地垂眸，“阴谋？他如今除了想要把你娶进门，还能有什么阴谋？”

杜若故意夸张地笑开，“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那位爷的心眼小得跟针鼻似的，要被他听到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苏孜姜听到屋内隐隐传出的对话，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

听她这么说，司马祁也没啥办法，将手中拿起的物件仔细登记，又扫去浮尘，接着轻轻放回原处，慢悠悠地说，“既然司马燚都指望不上，那你就只能忍受着了。不然你就想法子早些弄到玉佩，早些逃离此处，否则我能有什么法子？”

杜若踢了他一脚，“找玉佩就赶紧找啊！我是让你来找东西的，不是让你来当库房管理员的，你这又是登记又是除尘的，是闲的蛋疼吧！”

“前辈，咱们能不能少动手？”司马祁眼疾手快地躲过了杜若的巴掌，冲着门外努了努嘴，“咱们可是自己人，你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么？如今内忧外患，咱们得要一致对外先！”

“你赶紧再给我想想法子，怎么才能摆脱这毒辣椒？”杜若瘪着嘴望着门外，“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苏孜姜不敢开口，杜若却跟司马燚提了好几回让他把苏孜姜给调走。

“你跟司马燚直说不就得了？”司马祁给她出着主意，“就说你不喜欢这女人，你见到她就吃醋吃得厉害！”

“我才不去求他呢！你少出馊主意。”杜若没好气地说，“谁会为他吃醋了？我不喜欢那毒辣椒是因为她一直对我不友好，从前总是针对我！”

“反正我跟这毒辣椒是八字不合，互相看不顺眼！而且这事儿根本不用指望司马燚，他就是故意膈应我，你还让我去找他？”

司马燚淡淡地回答，“爷可没有逼你留下她，你不喜欢可随时让她走。”

“我……”杜若被司马燚淡然超脱的态度弄得没了脾气，“你说得轻巧，你这分明就是想让我做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