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干嘛要争？”杜若把酒杯饮尽，无所谓地说，“司马燚要真娶了别人，那我就笑着祝福呗！大家好聚好散，做不成情人再见亦是朋友！”

杜夫人彻底无语，抢下她的酒杯，“诶，你这孩子，别喝了！尽说些胡话！你赶紧把杯子给放下！”

看杜若极为不爽的样子，杜夫人又忍不住低声问，“若儿，你如今当真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五爷了？这些日子你们朝夕相处，你就真的没想起一丁点从前的事情来？”

杜若听闻杜夫人此言，心中越加烦闷，“娘，您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我想不想得起从前，跟我现在跟他相处得如何，根本是两回事好不好？”

杜若此时哪里听得进去杜夫人的话？她只觉得心里面憋屈得很，这这些一个个分明都是在故意挖坑给她跳嘛！

杜夫人听着她这话，真是又心塞又想哭，“再过几年？我的小姑奶奶哟！再过几年南巫公主早进了门，怕是孩子都有了。到时候你一个老姑娘，如何跟人争？”

杜若停了停，烦躁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司马燚的确跟我说过好几回，让我做他王妃。您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司马燚么？您还真当我会怕了那南巫公主不成？我是不喜欢司马燚那副强硬的态度！他让我嫁我就得嫁么？凭什么？我想嫁我才嫁，我不想嫁谁都勉强不了我！”

杜夫人被杜若弯弯绕绕的言论绕得头疼，“哎呦我的小祖宗喂！那你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嫁呢？如今五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好歹给句准话啊！”

“娘～！”杜若不忿地噘嘴，“这大过年的，不让吃不让喝，还要坑人，你们过不过分啊？”

杜夫人懵了，“我的姑奶奶啊，你到底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还想再玩多几年，暂时不想考虑嫁人的事。”喝了几口酒，杜若越发有一说一，对杜夫人直言道，“娘，你还担心我嫁不出去啊？放心吧，不存在的。是真爱的话，多久都会愿意等待。那些等不了的人，证明那不属于自己。”

“说得对，大过年的没吃没喝，还尽坑人！来！我陪你喝！”

杜夫人抬头，发现来人竟是杜衡，“衡儿，这是做什么？你不管着你妹妹喝酒，还惯着她？”

杜衡的面色也不怎么好，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在杜若身旁坐下之后，端起酒杯道，“娘，大过年的，又刚刚得胜，如此喜庆的日子理应好好庆祝，妹妹多喝两杯理所当然。高兴嘛！”

杜若斟满酒杯，忽然来了一句，“我没有不想嫁，嗯，也没有想嫁。”

杜预署看杜若与杜衡都喝得有点多，虽说今儿是除夕，可毕竟不是家宴，而是在宫里头。宫里头自然是比不得家里，无论何时，该守的规矩都还是要守的。

于是杜预署开口劝道，“都少喝点，宫宴岂是容你们放肆之处，可不要失了分寸，惹人笑话。”

“什么分不分寸？这宫里头什么狗屁规矩和分寸，还不是都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杜若忽然口出狂言，“愿意待在这鸟笼似的地方的人，都是大傻叉！皇帝自以为自己统领天下，其实不过是将自己困于笼中，他是最大的傻叉！”

好在杜若的声音不高，可她这番言辞还是让杜预署与夫人都胆颤心惊。竟然敢骂皇帝傻叉，这种话若是被人听去了那还了得？怕是整个将军府都要掉脑袋！

杜夫人上前一把捂住杜若的嘴，“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能如此胡说八道呢？你不要脑袋了？”

杜若拉开杜夫人捂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干嘛呢！你谁啊你！”

杜预署被杜若的态度惹怒，“若儿，你怎么对你娘说话的？”

杜若歪着脑袋看了眼杜预署，“干嘛呢老头！我说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杜夫人也被杜若说出的话给吓住了，“若儿，你是醉了吧？怎么满口胡话？”

“你才醉了呢！怎么啰哩巴嗦的！”杜若一把推开杜夫人，“你这个大婶，怎么总缠着人家？我又不认识你！”

“若儿，你这是醉糊涂了了吧？怎么连爹娘都不认得了？”杜夫人看杜若有些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于是又上去将她扶住。

“干嘛啊！”杜若用力一甩，“你们放开我！”

杜夫人被杜若甩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杜预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杜预署看杜若那模样，沉着脸说，“荒唐！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喝得连爹妈都不认得，你还能认得谁？”

杜预署话刚落音，醉得稀里糊涂的杜若忽然大喊一声，“司马燚，你去哪儿了？”

杜大将军与杜夫人回头，发现司马燚竟然真的过来了。司马燚越过杜预署夫妇，上前一把扶住杜若，“刚与父皇一并送了太后离开，父皇赏了压岁红包，给你。”

杜若摇摇晃晃地靠着司马燚站稳，整个人都贴在司马燚的身上，“给我吗？”她笑得傻呵呵的，“可我不想要红包啊！”

司马燚怕她滑到地下去，刚准备扶住她的腰，可杜若冷不防却已经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红包多没意思，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司马燚问。

“我想要亲亲～”杜若笑得咧嘴，又接着把嘴嘟了嘟。

杜大将军的脸拉得下巴几乎都有掉到地上了，“若儿，你醉糊涂了，跟爹回家！”他上前试图把杜若从司马燚身上扒拉下来，可杜若却死死地黏着司马燚不肯松开。

“啊！司马燚，这个怪叔叔又要来了！他一定是坏人，快帮我赶走他！”

杜若紧紧地搂着司马燚大喊大叫，杜预署与杜夫人已经彻底无语，咱们杜大将军感觉自己这辈子还不曾这样丢过人，这下脸都被自家这好闺女都丢尽了！

关键最让人生气的是，杜若醉得连自己爹妈都不认得了，偏偏就认识司马燚，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杜衡虽然喝了几杯，可他的酒量并不像杜若这样不堪。杜若酒后成了这副德行，把自家爹娘都气成了这样，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不能旁观。

杜衡也不奢望爹娘都不认识的杜若还能认识他，于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朝司马燚颔首道，“五爷，我妹妹醉糊涂了，给五爷添了不少麻烦。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要离宫了。”

司马燚还没开口，杜若忽然回头看了杜衡一眼，“你是谁啊？司马燚，怎么最近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又爱多管闲事的人？”

她还顺势往司马燚怀里钻了钻，“他们究竟想干嘛啊？我根本都不认识他们。司马燚，不理他，我们快点回家！今儿过年，我要你陪我放好多好多烟花。要特别美特别炸的那种，嘣！嘣！嘣！要好多好多的烟花！”

司马燚怕她掉下去，顺势抱紧了她，“好，爷带你回家放烟花。”

此时夜宴已散场，但殿中的人却并未完全退场。尤其是有热闹可看的时候，大家都会千万百计地找理由与借口留下。

可即便这么多人看着，司马燚也没打算避嫌，而是直接抱着杜若，同杜预署夫妇道，“大将军、夫人，遵太后懿旨先带杜若回睿阳王府，待她酒醒之后再让她过将军府去向大将军与夫人请安。”

司马燚把太后都搬了出来，杜预署看着杜若手腕上绿油油的镯子，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杜若醉得不认人，他若强行带杜若回将军府，到时候怕是有不遵太后懿旨之嫌。毕竟如今是见镯子就如见太后啊！

眼看着司马燚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杜若，杜夫人百感交集，抹着眼泪道，“将军，这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啊！”

杜预署窝着一肚子火，只能冲着儿子杜衡发，“你这个臭小子！让你看着你妹妹，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像什么话！荒唐！”

而杜若则是几杯黄汤下肚就忘乎所以的人，总觉得自己是千杯不醉，实际上却是酒醉而不自知。

杜夫人也劝不住这兄妹二人，只能望着杜预署，“将军，看看他们这兄妹俩，您也不来管管！”

杜若连忙附和，“说得好！杜衡，我们喝！”

杜衡举杯，“来，喝！”

杜夫人被杜若一席话说得哭笑不得，回到座位上，她语重心长地对杜若说，“傻孩子，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如今忘了前尘，觉得无所谓。可如若你错过了五爷，有朝一日你记起往事，一定会后悔。娘不想让你留遗憾。”

“为这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为了这坑爹的时代，干杯！”杜若端起酒杯和杜衡碰了碰，“来！干了！”

杜衡也无心听杜若究竟胡说些什么，得闻陛下赐婚夏侯莞与四皇子，杜衡犹如被当头棒喝，整个人都傻了。他此刻只想烈酒入喉，冲淡一些心中莫名的失落与愁绪。

兄妹二人旁若无人地一杯接一杯喝上了，可惜酒入愁肠愁更愁。此刻只想一醉方休的杜衡，偏偏越喝越清醒，这实在让人无奈。

“你们相处得不好啊？”杜夫人不由开始担忧起来，可别自己自作主张害了闺女啊！毕竟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现在杜若这态度，委实扑朔迷离得很呢！

“唉，也不是。”杜若也不知道怎么跟杜夫人说，“相处得好你们也不能这样拉郎配啊，这种强行捆绑的模式特别让人反感，您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