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医捂着伤口，因为受伤与失血，面上渐渐发白，一副虚弱且委屈的模样，“五爷为了袒护杜小姐，还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不仅出手伤人，还当众诬陷下官。五爷这未免也太过份了吧？”

司马燚冷冷地看着嘴硬的秦太医，“诬陷你？你以为你的易容蛊能禁得住鬼谷香的诱惑？”

这人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杜若与司马燚当场闹开，将在场之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他俩身上。侍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犹豫地望着三皇子司马彰，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

对于杜若，司马彰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他又不甘心自己手下的禁卫在此时听从司马燚号令。于是在司马燚一声喝令之后，司马彰偏偏不肯表态，搞得一众禁卫们为难得很。

“他不是秦太医？那他是谁？”司马彰终于按捺不住了，上前几步看了看地上的秦太医，可无论怎么看也没看出破绽，“这脸上并不像贴了假皮，如何就断定他是易容。”

但闻一声惨叫，在旁边看着热闹的一人无辜被飞来的瓷片划伤，捂着腿蹲在了地上。

大家转头一看，受伤的人是太医院的秦太医。秦太医不仅伤了腿，脖子上也被飞过去的碎瓷片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虽然瞧上去伤口并不深，然秦太医却仿佛很是痛苦的样子，紧紧捂着脖子一脸惊恐。

秦太医顿时色变，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然这个动作，却彻底暴露了自己。

正当众人感叹之时，误伤了人的司马燚却走上前去，盯着倒地的秦太医道，“趁验药之际，偷偷将准备夹带出宫的东西藏于药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玩这种花样，从前的秦大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听到司马燚此言，在场之人皆是大惊。

“果然是你，看来爷没猜错。”司马燚冷笑，转头对司马彰道，“三哥不是一直在找刺客余党么？如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三哥还不动手，又待何时？”

司马彰不由皱了眉，虽然此时他的心中极度不服气，但抓刺客乃是头等大事，他没有丝毫迟疑地即刻挥袖，“来人！把这假太医抓起来！”

得令的一众侍卫立即上前将假的秦太医按住，掉进坑里的“秦太医”瞠目结舌，开始拼命地挣扎喊叫，“你没有鬼谷香？司马燚，你居然诈我？”

刚才秦太医还帮司马燚验过药，转眼却被这位爷误伤，还真是祸从天降！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虽未指名道姓，但旁边的司马彰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啊！

可抓了这么久的刺客同党就在眼前，司马彰还不至于是那种会丢了西瓜去拣芝麻的人，心里头窝着一口气于是直接冲着那假的秦太医发泄了起来。

“说，你究竟是何人？真的秦太医又去了何处？”司马彰说着，直接朝假的秦太医肚子上踹了一脚。

“啊——！”假秦太医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疼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彰还不解气，又紧接着上去疯狂地补了几脚，“快说！本王可没有什么耐心陪你慢慢玩！”

司马燚啧啧两声，“三哥打起女人来竟是毫不手软，丧心病狂。实在让人佩服佩服！“

司马彰顿时愣住，在场众人也哗然。

女人？什么女人？

当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之时，旁边的杜若忽然喊了起来，“啊！快看！变了变了！还真的是她！”

前朝的大臣们或许并不认得那张脸，可司马彰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曹婕妤身边的那个宫女么？她怎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群众们也都大开眼界，一个大男人竟然转瞬变成了一个女子，这世上还当真是无奇不有啊！

“什么？这是曹婕妤身边的宫女？”

“这宫女怎么会变成秦大人的？”

“是啊是啊，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易容蛊若无鬼谷香调养，虽能暂时改变容貌，却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若宿主受伤失血，维持的时间会随着失血而迅速缩短。”司马燚望着在地上现出了原形的亦欢，“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亦欢，你究竟对小公主下的是什么毒？”杜若上前质问。

亦欢被司马彰踹出了内伤，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虚弱地望着司马燚与杜若冷笑，“五爷不愧是到过南巫的人，果然是见多识广。既然五爷识得易容蛊，那就不妨猜猜我给小公主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杜若一听就来气，司马燚当初去南巫是为了求医治病，又不是去研究巫蛊毒药那些的，他如何能猜出小公主中的是什么毒？

“你！”杜若恨恨地磨了磨牙，“亦欢，你隐藏在宫中多年，不论你真实身份是什么，可你到底也是看着小公主长大的，你怎么忍心把她害成如今这样？小公主何其无辜，你还有良心么？”

“司马继的血脉，有什么无辜的？”亦欢自知身份败露难逃一死，也不再继续装模作样，“良心？司马继当初屠我全族的时候，可知道什么是良心？他的儿女一个个本就该死，我为何要手下留情？”

“陛下屠你全族？所以你就要报复六殿下与小公主。”杜若不知当年旧事，只是就事论事，“那画师呢？那玉儿呢？他们并非司马皇族后裔，你为何不肯放过他们？”

亦欢嘴角不住地淌血，却放肆地笑着，“因为他们该死！谁让他们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杜若看着亦欢，“所以，玉儿和画师确实都是被你所害？”

“呵，你们以为玉儿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当夜撞见我在水池边祭奠画师，玉儿竟借此威胁于我，向我索要封口费。见轻易得手，又贪心不足，一次又一次的索要。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对她起杀心？”

“只是没想到她那晚运气好，不仅逃过一劫，还反倒将我推下了水。玉儿事后不敢向旁人坦白此事，不过就是因为心虚。所以玉儿她是死有余辜。”

杜若皱眉，“你料定玉儿不敢揭发你，所以事后假装失忆，接近玉儿杀死她并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顺便将画师之死嫁祸于她。”

“你错了，玉儿确实是自杀的，并不是我动的手。”亦欢冷笑，“因为我发现了她的软肋，她不得不妥协。”

杜若心中咯噔一下，“你，你用玉儿的妹妹威胁于她，逼迫玉儿自杀？”

“若不是玉儿自己按捺不住，想要把这秘密透漏给她妹妹，我也不会发现那丫头的存在。”亦欢毫无感情地说，“你们一定是见到了那丫头，所以才怀疑我的吧？早知道我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丫头也做掉永绝后患！”

“禾儿什么也不知道，你居然也想杀她？你还是人吗？”杜若顿时愤怒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害了那么多人，还当真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

“呵，我早就不是人了。当年司马继屠我全族之时，我就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亦欢恨恨地啐了一口血沫子，“可惜这些年曹婕妤不得宠，司马继那狗皇帝都不往清雅居去，不然我早就要了那狗皇帝的命了！”

“你这个贱人！”司马彰暴怒，直接拔剑而起，“居然还想谋害父皇！本王现在就砍了你！”

司马燚飞快地夺了旁边侍卫手中的刀，直接将司马彰的剑拦下。

“老五，你这是做什么？”司马彰怒气冲天，杀意腾腾。

司马燚淡淡道，“此贱婢固然可恨，然此时话都未问清楚，三哥就要杀人，难道不怕自己此举有灭口的嫌疑？”

“简直荒谬！本王只是容不得这贱婢在此大放厥词，对父皇不敬而已！”司马彰越过司马燚，直接手起刀落。

“啊——！”亦欢一声惨叫，一条手臂已经与她的身体分离，断臂之处血如泉涌。

“你想要死得痛快一点，就好好说话。不然还有的是罪受！”司马彰提着血淋淋的长剑厉声呵斥。

在场之人都被这血腥的场面逼的连连后退，亦欢在地上疼得打滚，痛不欲生。杜若见状，连忙上前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亦欢的心脉，又赶紧替亦欢止血。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害画师？在宫中还有无同党？”司马彰在旁继续逼问。

“哈哈……”亦欢有些癫狂地大笑，“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画师？想知道我还有无同党？还想知道我究竟是何身份？我偏不告诉你们！哈哈哈……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查啊！去查啊！”

亦欢本就内出血，此时一番作死地爆笑，直接将杜若方才帮她稳住的心脉冲开，再度开始大口地呕血。

“贱人！别让这贱人死了！本王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司马彰疾声高呼。

杜若扶着奄奄一息的亦欢，把着她的脉，心知不妙，“亦欢，你究竟给小公主下了什么毒？亦欢，你醒醒！你告诉我是什么毒！”

“你们……猜……”可亦欢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眼皮沉沉合上，再未张开。

杜若失望地看着已无声息的亦欢，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没问出是什么毒，司马蓉可怎么办？

司马彰见状，焦躁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冲着杜若就是一通暴吼，“你不是医神弟子吗？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司马燚将杜若拽到身后护着，“人被你折腾成这样，你冲她发什么火？她便是医神本尊，也没那起死回生的本事。”他转头看了杜若一眼，“咱们走。”

司马燚丝毫不以自己那个兄弟为耻，竟然理所当然地说，“原本就是，你以为是个男人就能跟爷比？”

杜若无言以对，只能再度翻了个白眼。

“兵不厌诈，要怪就怪自己太蠢。”司马燚冷冷地说着，慢悠悠转头看了眼一脸懵逼的杜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哦。”杜若抿了抿嘴，快速迈着小碎步奔上前，好奇地问司马燚，“诶，这个假秦太医是不是……”

司马彰也不知道司马燚忽然犯了什么抽，刚刚还对杜若极力相护，怎么转眼又翻了脸要抓她？

“这还用问？”司马燚嫌弃地看着她，“女人果然都一样，蠢！”

这厮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杜若不由翻了个白眼。

她紧接着瞥了瞥一旁的司马彰，回敬了司马燚一句，“呵，女人都蠢，可你们男人也不见的就个个都聪明。”

就在此时，看似正与杜若纠缠的司马燚一个花式抬脚轻轻一踢，地上碎裂的瓷片忽然飞向了旁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