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白羽的脸色彻底难看，冷不丁对上王太后探究的目光，更是心虚低头。

那盘菜就是她动过手的。

太后推辞不过，只好夹了一筷细细品尝，“着实不错。”

“只要太后娘娘吃的高兴就行，臣妇做了这么多菜，您都尝尝，只不过这道莲藕是白羽姑娘焯水做的，味道差点意思，您就不用品尝了。”

她轻轻一笑，也跟着推荐：“听说秦夫人做的这道东坡肉最是好吃，您好好尝尝。”

说完，她放下筷子，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漱口。

“无妨，这也是一道菜，不能直接浪费了，否则我看着会心疼的。”

李四喜不以为意地笑笑，继而看向徐皇后，“皇后娘娘，您说臣妇珍惜粮食对吧？”

王太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气得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了，你们都多吃点，秦夫人也别只盯着凉拌莲藕吃，那种东西吃多了也不好，让白羽撤下去吧。”

白羽更加着急了。

只是还未等她说出什么的时候，李四喜已经直接吃了两口莲藕，边吃边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不是臣妇自夸，这凉拌莲藕的味道很是开胃，只不过太硬了，吃着硌牙。”

她说完，立刻对白羽使了个眼色。

白羽会意，连忙过去端起那盘菜。

“别啊，味道挺好的，太后娘娘您不吃就成了，臣妇是喜欢吃的。”李四喜笑着将菜夺过来，又忙不迭吃了两口，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脸幸福，看着就让人觉着这菜好吃。

“自然是对的，粒粒皆辛苦，什么吃食都不能浪费，那些旱灾水灾的难民别说是莲藕了，恐怕连一口满头都吃不上，能不浪费就别浪费了。”徐皇后立刻帮腔，无论任何时候都无条件帮着她说话。

看出她的意图，徐皇后立刻起身，“母后还是把菜留下来吧，也许菜里真是有有心之人下毒，一切等到太医来了看过莲藕这道菜再倒掉也不迟，海云，你去把皇上请过来。”

“这件事还需要惊动皇帝吗？”王太后眯起双眸，冷眼警告皇后身边的宫女海云，“皇帝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哀家和你来处理就好，不用惊动其他人。”

“臣妾先前就中过毒，如今秦夫人突然中毒，思来想去都觉着很是古怪，臣妾必须要请皇上过来彻底查清楚，否则绝对不能安心。”

徐皇后没有听从王太后的话，说完就用眼神催促海云快点去御书房。

被惊动的宫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寿康宫周围的人都要知道这件事了，王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哪怕此刻想要处理掉那盘菜，也是无计可施的。

很快，太医和皇帝都来到了此处。

李四喜疼得在塌上直翻滚，被两个太医按住之后，用银针扎进穴位里止痛。

等她感觉不到疼痛之后，这才终于安生下来，虚弱地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

皇帝连忙摆摆手，“你身子不适，就不用起来行礼了，好好躺下来歇息。”

“是。”

李四喜答应一声，这才缓缓躺下来。

不过多时，太医院长起身，恭恭敬敬道：“启禀皇上，秦夫人这是中毒了，应当是可以让人腹痛不止的甲珠水晶粉，这种害人的东西以前在宫人们之间很是盛行，被皇上您打压之后，虽说表面上已经销声匿迹，但在后宫中还是有可能存在的。”

听完这番话，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背着手，目光凉凉地落在王太后身上，随即又转移开，像是故意警告王太后，更像是随便看一眼。

“朕着实没有想到，在宫中还能出现这样的事，甲珠水晶粉是在哪里发现的？你们给朕查清楚。”

徐皇后眼神微闪，立刻上前行礼，“启禀皇上，秦夫人来到宫中之后，并未吃过什么东西，唯一吃的就是凉拌莲藕，喝了几口凉茶，这些东西都是在太后娘娘宫中的，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否则要是冤枉了太后娘娘，这件事传出去会损害太后娘娘声誉。”

一听这话，王太后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她冷笑着抬头，定定看着徐皇后，“这么说来，皇后是认定哀家对秦夫人下毒了？”

“太后娘娘误会了，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恰恰是因为秦夫人只吃了您宫中的东西，传出去会让人议论纷纷，因此臣妾才想让太医们查查，好给娘娘您一个清白。”

徐皇后不卑不亢解释，始终没有露怯。

看着她这副笃定淡然的样子，李四喜心里很是欣慰。

原本她是想自由发挥这件事的，没想到徐皇后平日里看起来与人和善，在这种时候对付仇人却言辞犀利，圆滑又毫不手软。

果然，能做皇后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皇帝听得直点头，赞同道：“皇后说的有道理，母后，为了给你一个清白，还是让太医查查这两样吃食吧。”

“可……”

王太后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几个太医走向了放满吃食的桌子。

旁边伺候的白羽更是自始至终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过多时，太医就端着凉拌莲藕走了过来，“启禀皇上，这盘菜里就有甲珠水晶粉，无色无味，遇菜即融，吃了以后会让人腹痛不止，高烧不退，不过还好夫人诊治及时，不会缠绵病榻。”

听完这番话，众人的眼神俱都变了，几道目光齐刷刷看向王太后。

在王太后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徐皇后已经不敢置信地上前两步，“太后娘娘，您为何要这么做？您和秦夫人之间哪怕有什么矛盾，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啊！后日就是群臣宴了。”

皇帝背着手，听着她的质问也看向王太后，虽然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但眼里的质问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这时，李四喜虚弱地轻咳两声，“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太后娘娘不开心才会如此，臣妇可以任凭太后娘娘处置，但臣妇奉命主理群臣宴，在这种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出事，还请太后娘娘暂时高抬贵手，成吗？”

听完这番话，王太后顿时气得不轻。

她咬咬牙，一字一句道：“哀家从来没有害过你，这凉拌莲藕里为何会有甲珠水晶粉，哀家也并不知情，话说回来，这道菜是你做的，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难道不是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臣妇冤枉！这东西毒性如此之大，臣妇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放进菜里？无论是您还是皇后娘娘吃了，臣妇都罪该万死，何况臣妇还想用群臣宴上的菜来让皇上高兴赏赐，更不可能明知道菜里有毒还自己一个劲儿的吃下去。”

李四喜做出一副冤枉的样子，泪光涟涟看向她身边的白羽，“莲藕是白羽姑娘切好焯水的，当时小厨房只有我们二人，太后娘娘，很有可能是您身边的这个宫女动手脚。”

“奴婢对太后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下毒！”

白羽立刻跪下来，挺直背脊保证一句。

“既然白羽姑娘不承认，我也觉着自己冤枉，不如想个办法查清楚。”

李四喜径直抬头，定定看着皇帝，“给白羽姑娘搜身，检查检查她手心和指甲里有没有什么异样，再去看看她屋里有没有藏着这样的东西，若是还查不出来，就丢去慎刑司，或者是审查与她亲近之人知不知道这东西。”

她知道，白羽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看见，因此现下也不会想到去销毁证据。

李四喜亲眼所见白羽将药包藏在了身上，短短时间内，她绝不可能销毁一切证据。

听完这番话，皇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就按照秦夫人说的办，来人啊！”

此话一出，白羽吓得脸色大变，急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王太后，希望她能够站出来阻止。

“菜是你自己做的，怎么可能有毒？肯定是你自己吃多了这种河里的凉东西才腹痛不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种东西倒掉，再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王太后立刻起身，摆摆手指挥着众人将菜撤掉。

徐皇后顿时兴冲冲拿起筷子，“也让本宫尝尝吧，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味道，能让最会做菜的秦夫人这么赞不绝口。”

“娘娘还是别吃了，吃多了不好消化，不如我们……”李四喜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剧变。

徐皇后顿时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却也知道只管顺着李四喜的话说下去就对了。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徐皇后吓了一跳，“秦夫人，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好痛。”

李四喜捂着肚子，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指着莲藕大喊：“有毒！这菜有毒！”

李四喜说着，已经将那盘凉拌莲藕端过来，夹起一筷子就要放进口中。

看她真要吃，白羽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既然味道不是太好，秦夫人也别吃了，免得影响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