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冲上前，隔着牢门恶狠狠的盯着李四喜，“你还是不是人？！既然是我自己倒卖息生丸玩，那就跟我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你杀了我都可以，哪怕将我千刀万剐都行！但我的家人没有任何错，你不能动他们。”

李四喜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挑衅，“可我就要对付她他们，你能怎么样？只要我说你和息生丸的事有很多关系，犯的错罪大恶极，必须来杀鸡敬猴，你猜皇上是对你有恻隐之心，还是听我的话灭你满门？”

一听这话，皇帝当即摆摆手，“李四喜调查完钱德山的事之后，让她过来见朕，朕要把这件事情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是。”赵福笑着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赵福听得认真，半晌后才道：“皇上，奴才觉着可以，这样一来大臣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秦夫人调查息生丸尽心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话，钱德山顿时愣了愣。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无精打采地抬眼。

看到是李四喜过来了，钱德山顿时激动起来，急忙上前几步，恶狠狠盯着眼前人，“就是你！你害我到如此地步，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语气轻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听得钱德山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不了就是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钱德山恶狠狠说出这话，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杀气。

李四喜压根不想把他这话放在心上，“你若化成厉鬼能杀了我，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世世代代的仇怨了，不过现下咱们还是想想如何保住你的家里人吧。”

半晌之后，他才咬咬牙，“不要动我的家人，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愧是钱公公，能在愉妃娘娘面前那么得脸，当真是心思灵巧，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李四喜嗤笑一声，淡然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想要的是关于息生丸更多的线索，今日你必须要告诉我，否则你的家人性命不保。”

“你都已经在牢里了，还说这种话做什么？与其说些没有用的废话，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你该怎么办？。”李四喜似笑非笑，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说完，她转身就走，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针对钱德山的家人。

看她如此坚定的离开，钱德山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为何还不相信？难不成你要我一头撞死在这里，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话才行吗？”

李四喜脚步顿住，转过身来挑眉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并不是你拿息生丸来做了何事，而是能有利于我继续追查息生丸的线索，你最好全部都说出来，否则我就不让你的家人好过。”

她抱着胳膊，不急不缓地说出这话，语气轻柔却带着一抹狠意。

李四喜心里知道，只要钱德山在乎家人，就一定会说出更多事。

果然，钱德山咬咬牙，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此人一副认命的样子，看得李四喜不免惊讶。

她并不相信钱德山是真的打算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但只要能得到一点有利于继续追查息生丸的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钱德山沉吟良久，“还有一个地方是跟如意馆差不多的青楼，那儿有一个密室，密室里全部都是在制作息生丸的人，你自己想想是哪个地方，我不能多说，否则我的家人一样会没命。”

他闭上眼睛，这番话说的很是隐晦。

李四喜一下子就都听明白了。

钱德山是在告诉她，青楼有一个制作息生丸的窝点，但钱德山不能透露更多的消息，若是透露出来了，背后的人定会想方设法报复钱德山的家人。

而她自己去挨个青楼里调查，靠着实力找出息生丸，那些人就不会逮着钱德山的家人做什么。

思及此，李四喜深深看了钱德山一眼，这才低声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我其实不会对你的家人动手，只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知道。”钱德山突然开口。

李四喜微微一愣，转过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钱德山突然笑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知道你不会动我的家人，因为皇上知道这种事情诛九族虽然能够震慑众人，但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为何要说？”李四喜彻底迷惑了。

在她眼里，钱德山根本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说出任何话都是带着目的的。

“我之所以还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就是想要临死前做一件好事，也让自己走得安心些，否则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跟我算账的时候，我生平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实在是愧对死去的双亲。”钱德山苦笑一声，眼神苍凉。

听完这番话，李四喜怔愣良久都没有回神。

她之前认为钱德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了倒卖息生丸玩不择手段，绝不会透露出任何有用线索。

可现在她却觉着自己不能太笃定了，就像现在钱德山突然说出很重要的消息，便是已经迷途知返，这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李四喜想到这里，便对钱德山露出了一抹笑意，淡淡道：“你能说出这么多。也算是不愧对于自己了，我会去调查清楚的，明日你上断头台，我会交代他们对你格外照顾些，不让你死的太过痛苦。”

“罢了。”

钱德山反而镇定下来，重坐回稻草堆上，“既然说到此处，我也要告诫你一句，不要妄想调查太子。”

“为何？你就算是不承认，我也知道太子必定和息生丸有关。”李四喜听得不解。

钱德山理了理衣襟，低声道：“在你们之前，不少人调查太子和息生丸的事都没命了，如今我下狱，不过是你们太受皇上重视，太子不敢直接动手，可即便如此秦大人也受伤了，你们调查其他线索就好，别动太子府。”

这番话对于李四喜来说，算是一道护身符，能让她明白做什么才可以活命。

“多谢你提醒，不过我早知道和太子对抗是什么后果，我不后悔。”李四喜淡然笑开。

淮安深谋远虑，心狠手辣，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

但他们秦府和太子府已然对立，就不怕这些危险。

思及此，李四喜最后看了钱德山一眼，这才离开了牢房。

只是她刚到外面，就不由愣了愣。

外面站着的不仅有御前太监赵福，还有一身轻纱，神色焦急的淑妃。

这是什么情况？

李四喜心中不解，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看她过来。愉妃先行赢了上去，“秦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李四喜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赵福。

“公公找我有何事？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赵福目光微闪，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奴才只是过来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既然愉妃娘娘找你有事，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转身离开，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

李四喜知道他肯定没说实话，或许是皇上找她有重要的事。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愉妃紧紧抓住了手。

李四喜吓了一跳，“娘娘的手怎么这样冷？若是在这里冻着了，就赶快回宫吧，免得着了风寒。”

愉妃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能不能不要让钱德山死？你去跟皇上说说情，让他留钱德山一条命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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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钱德山并没有把所有实话说出来，摆出这副架势，只不过是既想保住满门性命，又不想把太子淮安供出来吧。

李四喜眼神冰冷，思索片刻后才道：“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只好去找皇上了。”

钱德山咬咬牙，“我只不过是一个偷偷倒卖息生丸的人罢了，以前是无意间在黑窑子里发现的这门生意，所以专问黑窑子里的人买了几百斤的息生丸放在家里留着卖，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荣华呢？”李四喜定定看着他，语气越来越冷。

皇帝又惊又喜，抬头用手点了点赵福的鼻梁，“你这话倒是提醒朕了，朕早就想成立一个专门来调查息生丸的地方，既然李四喜为了调查息生丸如此尽心尽力，便让她来做这个地方的掌权者，不如就把这调查息生丸的地方叫做审理寺，如何？”

“”荣华是我经常去宠幸的一个小倌，我知道他想要银子，又没有什么把柄会被人抓住，为人也十分聪明，便让他来帮我倒卖息生丸或是找下家，除此之外我没和任何人接触，我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

钱德山背过身去，一副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要欺人太甚的样子。

听到这里，李四只想冷笑。

另一边，李四喜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赶到大牢拿出令牌，狱卒立刻将她放了进去。

钱德山正坐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发呆，像是春枯木拉朽一样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