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是这家夜场的主管之一，头发看起来和韩宇航一样杂乱，是个贞操掉落一地的男人。此时他还没有换衣服，穿着一个大裤衩，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胡子拉渣的看起来就像日本街头的猥琐大叔。

“去你的，把空调打开。”韩宇航挥了挥手，直接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今年川都的夏天似乎来得有点慢，已经是七月，但是天空依旧没有放晴的迹象，凉风徐徐反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韩宇航洗漱后，懒散的下了楼，随意在周边找了个面店铺，叫了一碗牛肉面，填饱那已经饥肠辘辘的小腹。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拿出手机一看，四点五十，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提起身边的箱子，向着不远处的站台走去。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是韩宇航最喜欢做的事。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七哥叼着烟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哟，今天怎么这么早。”

通常男生作为化妆师，会给人一种很娘的感觉。但韩宇航看起来跟普通男生没什么两样。

随意的一件t恤，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六点半的夜场，已经开始为了开业做准备，到处都是忙碌的服务员，集合点名之后就开始分工打扫。

当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汗味，香水味，粉底液，挤公交是一项融合了柔道瑜伽平衡木于一身的体育运动，在进行这项运动的过程中总免不了得到一些副赠品——比如之前那些玩意儿。

韩宇航进入夜场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公交车在路上整整堵了一个多小时。

当然，这些都和韩宇航无关，韩宇航和七哥坐在吧台旁边喝水，等着小姐们到场，化完妆，八点左右撤退，走人。

如果不忙的话也可以呆在酒吧，场子会提供一些免费酒水，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和妹子们聊聊天。

“听说你昨天被非礼了？今天又要来几个妞儿，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七哥喝了口柠檬水，看向韩宇航的眼神有些戏谑。

拥挤在公交上，韩宇航已经汗流浃背，公交车上的人挤得就像是一罐沙丁鱼罐头。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上挤满了一脸麻木的乘客。韩宇航已经习惯了车上的拥挤，他努力挤到靠窗的位置，好让自己不被车上那浑杂的气味给熏晕。

“去你丫的，我是纯洁的人。”韩宇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边向着柜台里的调酒师招了招手，“来杯白水，加片柠檬。”

在调酒师熟练的切着柠檬的时候，韩宇航转过了头。“不过说实话，最近来的妞儿都挺烈的。成年了吧？”

“是挺小的。”七哥抽了口烟。这一行鱼龙混杂，三十岁以上几乎没有，吃的就是青春饭。

韩宇航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杯子，眼睛眯了起来。“小心点，最近查的挺严的。”他喝了一口水说道。

“上面都孝敬过了，有事儿会提前通知。”七哥将烟按掉，随口说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该打点上面的自然有人会打点，两人都不过是打工仔而已，还轮不到他们操心。

韩宇航耸了耸肩，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

“昨天那两姑娘还向我告状，问我你是不是gay。”七哥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一把扔在桌子上，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开始吞云吐雾起来。韩宇航很自觉的自己抽出一支点上。

韩宇航白了他一眼，“是不是GAY，你不是最清楚么。”韩宇航笑的很“暧昧”。

这句话怎么听着都不对味，七哥没敢接下去。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时间很快就过去，小姐们开始进场，韩宇航也开始工作。

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给这群小姐上妆，质量要求一般，关键是要速度快。

每个场子都不止一个化妆师，但因为有七哥的关系，韩宇航在这里的地位还算是比较高。小妹们对他非常热情，不时的扭动着水蛇腰，让韩宇航一阵心猿意马。

“小韩哥，你看我衣服是不是没穿好，这里都掉下来了。”一个小妹嗲声嗲气的说道，一边凑到韩宇航面前，将她那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黑色吊带衣拉下，露出里面黑色蕾丝边的胸罩，以及大片引人遐思的雪白部位。

这个小妹才来场子没多久，据说还是个“新鲜货”，当然，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年龄——只有十六岁，这个年纪的女生不好找。

韩宇航一口口水还没咽下去，又是一具火热的躯体靠了上来，一阵火热气息吹在他耳边，一道呢喃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韩哥，我今天换了一套情趣内衣，你是不是来看下？”说着还在他身上磨蹭两下，让韩宇航皱起了眉头。

韩宇航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不可能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无动于衷。虽然房间里面开着空调，但是他的额头还是冒出一滴滴热汗。

妈的，呆不下去了！

韩宇航心里一阵躁动，手上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唰唰唰，两三下将剩下的一人化完，像是烧着尾巴的兔子一样跳出了众人的包围圈，冲向厕所。

下身感觉快要爆了。

“小韩哥，你别跑这么快，当心地滑！”身后传来小姐们莺莺雀雀的声音，随即她们哈哈大笑起来。听到身后的笑声，韩宇航一个趔趄，差点没有跌倒在地。

迟早会让你们知道厉害。

韩宇航在心里恨恨的说道。

在厕所里呆了好一会儿，等那股邪火冷却下去,他才平静下来。

每天在这种场合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接触形形色色的女人。男人喜欢来这里泡女人，女人也喜欢来这里被男人泡。这是一个弥漫着气味的场所，你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散发着的荷尔蒙的气味。

如果你是个喜欢刺激的人那么这里便是你的天堂，但偏偏韩宇航是个有原则的人。

在一个不该有原则的地方有原则，所以他悲剧了。

等**的凶器终于软了下去的时候，韩宇航松了一口气，从卫生单间里出来，随意一瞥，猛地愣在了那里。

这是员工厕所，一般少有人来。韩宇航直奔这里，因为近。他可不想挺着小兄弟去大厅让人看热闹。

但他没有想过这里居然会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孩。

韩宇航不知道当一个正常的男人从厕所出来见到一个女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不过他的感觉并不好。他望了望两边的便池，确定他没有走到女厕所去。

韩宇航想要离开厕所，但是女孩好死不死正好蹲在门口，想要离开，就只有从她头上跨过。

这似乎又不太礼貌。

正在韩宇航纠结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小子！你该不会走了吧？刚才的事情那几个妞给我说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厕所里面泻火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刚一接通就响起七哥的声音，还有外面那嘈杂的音乐，以及隐隐的，有妞儿浪笑的声音。

丫的，还真被你猜中了。

韩宇航咬了咬牙。“没走，我这里有些事儿，马上回来。”韩宇航可不能承认自己又被撩拨起欲火来，那太丢人了。

简单的聊了几句，韩宇航挂掉电话。他看了看依旧蹲在厕所门口的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说这位小朋友，你可以让开一下吗，哥哥要出去。”韩宇航努力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

韩宇航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颇有点像大尾巴狼，就差没有在手上举着根棒棒糖，装成在街角勾搭未成年少女的猥琐大叔了。

小女孩没有理会她，依旧蹲在地上，她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韩宇航只好站起身来，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小女孩的打扮。

小女孩看起来很瘦弱，但并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宽松的T恤，蓝色的水洗牛仔热裤，露出一双长长的嫩腿，脚上一双黑色皮鞋，看起来乖巧可爱。头发自然搭落，看得出是梨花头的发型。虽然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但是估摸着不会超过十三岁。

十三岁，等等，十三岁！

韩宇航抽出根烟，想要给自己点上，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孩不超过十三岁！

该死，那群家伙怎么能放未成年人进来！

韩宇航有些烦躁不安，手中刚刚点燃的香烟被他扔在地上踩灭。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有些规矩可以通融，有些规矩却坚决不能触犯。像是做夜场，有些小姐无可厚非，甚至十六十七岁这种未成年，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年龄低于十四岁以下，却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不仅仅道德问题，更是因为在法律上量刑程度不同。

作为一个正规场子，这里绝对不允许出现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特别是上面传来消息，最近在严打，让所有部门的人都注意一些，别给场子惹事。

韩宇航心里已经开始骂开了，这个关头是最不能松懈的时候，万一被查封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心里想着事情，韩宇航重新蹲了下来，尽量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

“这位小朋友，是不是迷路了，哥哥带你出去好不好？”韩宇航说道，可是小女孩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样子。韩宇航没辙了，总不可能用强的吧？那形象多不好。

没办法，他只好掏手机，打算给七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把人带走。虽然有些丢脸，但总比干耗在这里好。

他还在裤裆掏手机的时候，突然整个大门猛地被人推开，小女孩被这这股大力一推，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触不及防之下，韩宇航整个人跌倒在地，他感到怀中多了一具软绵绵的，反射性的一手抱住了她。

“举起手来！扫黄！”一声大喝在门口响起，随后几道灯光打了进来，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扫黄？

韩宇航被灯光一刺，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他现在一只手搂住小女孩的腰，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掏手机，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有些不妙的是，小女孩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脸部刚好对着他的部位。于是这个姿势就显得非常的暧昧与禽兽，韩宇航甚至能够看到外面那几名警察眼中的鄙夷。

韩宇航抽了抽脸皮，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哟，小伙儿还挺帅的。”

现在再也听不出他如此发自肺腑的话了。

在夜场工作的人都有喝柠檬水的习惯，一个是喝酒喝多了，一个是抽烟抽多了。随即七哥在冰柜里拿了几块冰，韩宇航直接拿了一块丢尽嘴里，这是当初他在上京干夜场时养成的习惯。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个狐朋狗友，不过用狐朋狗友这个词来形容七哥实在太侮辱他了，他就是一只禽兽，一只披着后现代主义文艺小青年的禽兽。

第一章突来横祸

韩宇航还记得当年自己因为这个禽兽的一句话不远万里从四川坐了两天两夜三十多个小时去到上京见他一面，大清早的在上京西站焦急的等着只曾听闻不曾见面的七哥的驾到，然后一个上身短袖t恤，下身七分短裤，踩着墨绿色休闲鞋，顶着一头鸡窝一样头发戴着蛤蟆镜的文艺小青年出现了。文艺青年高举着一张纸，所以韩宇航将他认出来了。

韩宇航的名字。

当韩宇航迎上去的时候，文艺小青年微微将墨镜往下一拔，露出两只眼睛，第一句话就让韩宇航印象特别深刻。

韩宇航的上班时间和别人不同，当大多数人下班的时候他才开始一天的工作。这个时间上班的人基本上都是过着夜生活的人，特别是韩宇航的职业，属于服务性质的职业。什么？当鸭？NONONO，韩宇航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韩宇航是一名夜场化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