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抬起那布满深深皱纹的双眼，看向帝坛前方的轩辕启。

半晌之后，则是低沉的开口说道。

轩辕启一席白衣，站在祭坛之前，轻轻的摇着扇子。

目光之中，依旧是不悲不喜，根本看不出，这个男人的思绪。

一阵萧瑟的秋风，暗暗吹过。

但，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幕，着实让他的心里，也产生了阵阵凉意。

并且，更加骇人的是，在刚才那血腥的屠戮之中，人们流淌出的鲜红，竟是汇作汩汩溪流，似是正在被什么东西引导着一般，向帝坛的正中央流去！

整个帝坛，此刻，只剩下了轩辕启一人，以及，他的邀请来参观大典的特别嘉宾。

“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此时，已经无法表露出任何心绪。

身居高位的他，见多识广的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他感到害怕了。

“你杀了如此多的人，为何，不杀了我……”

轩辕启暗暗回头，看向这仅剩的一人，微微一笑，踱步走到了叶北归的身前，随意的靠在一石制护栏旁，仰望天空，开口说道。

“叶相，你是我邀请来，观看典礼的嘉宾。”

宰相，叶北归！

“叶相，我不妨告诉你，这些人们，是为了大义而死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这份荣耀。”

“并且，在我的计划中，所需要牺牲的，根本不只是这么一点点而已。”

他收起折扇，指向西方。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们。他们，也会为了这光荣的时刻，牺牲自己。”

“尽管，可能这并不出于他们的本意吧……”

饶是以叶北归的心性，也是被这轩辕启的话，吓得打了个冷颤！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

“你想的没错，叶相。”

“除了中州这片土地，西境，北境，东境，甚至于人烟稀少的南境。”

“所有的人们，都是这计划当中的一部分。”

“换个说法吧，可能，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是付出牺牲，最少的地方。”

“毕竟，我始终是这个国度的人，有点私心也正常，对吧？”

叶北归倒吸一口凉气，老迈的目光飘远。

“呵呵呵，很遗憾，你是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了。不过，我能够确定的是，除了咱们中州，龙国。”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地方，应该都已经肃清了吧。”

“玄武做事的效率，还是不错的。毕竟，我们已经筹划了数千年之久，而他在刚刚，也已经和我道别，想必，已经付出了生命吧……”

“在那些大陆还是未开化状态之时，我们的布置，便是已经开始。”

“当然，玄武和我结束他们生命的手段，要比在这里展现给你的，残暴的多……”

他昂着头颅，以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为恐怖的话语！

叶北归心底的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正在和他谈话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真真正正，从地狱而来的魔鬼！

“为什么……我不理解……我们究竟为何牺牲？”

轩辕启没有开口，而是将视线，从天际之间移开，看向了帝坛门口。

而从门口传来的，一阵沉稳坚定的声音，回应了叶北归的疑问。

“不管为了什么，这种行为，都不能叫做牺牲。”

“轩辕启，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枉顾一切生命的疯子。”

“别把自己那可耻的目的，形容的这么高尚！”

轩辕英雄面露冷意，他的双手，拖着两具尸体，从帝坛门口，踏血而入！

轩辕启见到他的一瞬间，便是笑意更浓。

“果然，她们两个奈何不了你……虽然，她们姐妹俩，已经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好的，证据。”

轩辕英雄将两具尸体向前一抛，那已经完全无法识别出人类模样的躯干，砸到了轩辕启的脚边。

“证据……什么证据……？”

他拧了拧脖子，看向一脸笑意的轩辕启，有些愤怒的问道。

虽然，这林家两姐妹，与他有多过节。但，这种将人扭转为怪物的做法，无论怎么样，对于轩辕英雄来说，都他不能够接受的做法！

轩辕启挑了挑眉，依旧是随意的靠着石台，反而是开口以问题代替了回答。

“小辈，不如这样，你评价一下，这两位姐妹对你的态度，如何？”

轩辕英雄微微一愣，随即沉默下来。

这两姐妹，自从相见之时，便是一直针对自己。

一开始，轩辕英雄只是认为，她们在家族之中，游走谄媚，沉溺于物欲之中，对自己这种出生低微之人，多有看不起罢了。

但，经过轩辕启这么一问，轩辕英雄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们对自己的愤怒，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断证明自己的实力，自己不断的对她们所在的家庭的付出，而产生任何一丝改观！

反而，是他越是证明自己，这二人，便是恨他越深！

这种恨意，是偏见？

是傲慢？是不甘？

这，难道就是他口中的证据！？

那这证据，应该证明什么？

轩辕启看到神色复杂的轩辕英雄，微微一笑，随即淡淡说道。

“没错，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一丝古怪，对吗？”

“她们对你的恨意，就是我计划的核心之处。”

“轩辕英雄，你，明白了吗？”

轩辕英雄微微摇头，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然而轩辕启，却是颇为不满的撇了撇嘴。

“唉……小辈，你怎么这么愚钝呢？”

“那，我和你说说吧，我的这份，千年的谋划。”

他转身，向帝坛走去，甩了甩手中的扇子，示意轩辕英雄和叶北归跟上。

后者两人，则是对视一眼，皱着眉头，来到了那一片金灰色的交织之处。

真相，就要揭开了吗……

轩辕启歪了歪脑袋，难得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之中的纯粹，完全不像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疯子！

“我答应过我家小辈，你，是绝对安全的。”

叶北归用那渗满汗水的手掌，揉了揉他的眼睛，再度望向这个疯狂的男人，继续发问。

此刻，帝坛中央。

“所以呢，这典礼，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叶相。”

“你，是一个明白人。”

而他的身后，圣上的尸首已经凉透，远方的台下，也已经横尸遍野。

曾经繁华无比的帝都，此刻，已经变得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