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我，冲我点点头。

我也礼貌地点点头，算是过了第一招。

我亦不敢给他打，怕再惹出麻烦。

我在飞机上总是出错。

我在不安与惶恐中度过了几日。振宇一直没来看我，也没有电话。

她个子不高，有些胖，戴一副镶钻石的细架眼镜，后面有双不大的眼睛，显得很精明，像极了她爹——杨董，一身名贵的时装。不算漂亮，也不难看。

开除我好了，我想，开除我，让我走得远远的，也许就没这么烦恼了！这样，振宇就会回到他原来的生活里，什么杨柯敏呀，什么鲍罗呀，他们通通都不会再来找振宇的麻烦了。

五天后，我从台北飞回来，刚开手机，手机便响！

“你不化妆的样子更好看。”这是她的开场白，点燃一支细细的香烟。

她说要见我，现在。

我硬着头皮答应了她，我回家换了件便装，便匆匆赶去凯悦酒店的咖啡厅。我没有化妆。

“哦，是吗，谢谢你！”我有些慌乱，没料到她会出此一招，我所准备的是听她的谴责与斥训，并未料到她会赞扬我。

她拿出本机上杂志，封面是我和振宇，振宇搂着我的肩，我们微笑着望向远方。

她说：“之前我一直在猜，是哪只狐狸精偷走了我先生的心，如今我看到这张照片，我终于明白了。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看起来的确比较般配…我是说外形上。”

杨柯敏终于在电话里现身！

她又道：“秦小姐，恐怕你也清楚，你现在所在的公司有我爸爸的股份，只要我爸爸一句话，既可以让你登上这杂志封面，也可以让你立即离开公司。”

话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终于明白振宇的感受，这个动辄就拿她爸爸来要挟人的杨柯敏，确实让人痛恨！

我说：“杨小姐，你找我来，不只是想炫耀你的家世吧？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杨柯敏将烟掐灭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我，说：“很简单，请你离开振宇。”

我没有说话。

她又讲：“我希望你能彻底离开他，辞职，走得远远的，不要让他找到你。至于费用方面，我们可以谈。”

费用？！谈？谈将我对振宇的感情卖给她，看值多少钱？

我笑了。

“你笑什么？！”她竖起羽毛，眼神里有些不自然。

看来，我的笑比愤怒更令她惶恐。

“你笑什么？！你觉得我很可笑吗？！”她的声调变高。

我说：“但凡正常人，都懂得不要用钱去买感情的道理，更不要去买婚姻，否则，这样的婚姻迟早会出现问题。”

杨柯敏顿了一下，说：“你终于承认你和振宇的关系了！”她钻石眼镜背后的目光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像要立即扑出来，将我烧掉！

她咬牙切齿地说：“秦小姐，你是说振宇是在爱你，而娶我是看上了我的钱吗？你是说他不爱我吗？！”

我无畏而平静地说：“杨小姐，有关你和谭振宇的家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是，在斥责人家之前，是不是请杨小姐先反省反省自己的婚姻？在你们的婚姻里，你和谭振宇之间，除了权力，除了地位、除了金钱，这些年，你拥有过他的真爱吗？”

她象受了一击，很久没有说话。

她又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然后说：“我是爱他的，我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还有我爸爸的信任…他也应该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娶我，对不对？”

她竟没有防备地征询着我的回答，仿佛我能帮她肯定振宇曾经真的爱过她。

可怜的杨柯敏！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答案她自己应该知道。

杨柯敏又吸完一支烟。她抬眼看我，目光中没有了怨怒，多了哀求：“秦小姐，你必须要离开这里！我相信，你走了，他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我说，“谭振宇的心在他自己身上，他爱不爱你，要不要回到你的身边，完全由他自己来决定！我走与不走，恐怕左右不了他。”

杨柯敏的手突然有些哆嗦，她的眼泪蹦了出来：“振宇是爱我的，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娶我，不然他不会和我生活这么多年…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他…秦小姐，你知道吗，你的存在骚扰着他，引诱着他，没有你出现，他是爱我的！振宇是我的丈夫，请你还给我！”

看我不说话，杨柯敏嘴角浮出得意。她又吐出烟圈，说：“答不上来了吧，秦小姐？我发现从你们大陆来的女孩就是单纯，这种事我见得多了，经常都会有些漂亮女人以为跟男人山上了床，男人就会对她俯首帖耳，就会娶她，简直太天真了！你以为男人那么傻吗？他会为了一时的生理需要去放弃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前途、他的名誉？他不过跟你玩玩罢了，到时候，老婆一个电话，他不就又乖乖地回去了。”

我觉得她的话语不只有斥责，还有侮辱。我拼命地克制着不去立即反驳她，毕竟是我和她的丈夫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她的愤怒，她的无理都是情有可原的。

的确，她不是来夸赞我的，先扬后贬，然后应该就是痛斥了。我没有接话。

她吸口烟，慢慢地喷出烟雾，看着我的眼睛说：“可是，但凡男人看漂亮女人，看看玩玩也就罢了，你以为他们会真爱你，跟你结婚吗？”

（三十六）

我还是没有答话。

“秦小姐，请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让我的先生离开我，跟你结婚？”

我无语。连过三招下来，我发现这个杨柯敏确非一般女人，难怪振宇被她束缚得如此痛苦了。

或是忘了给乘客倒咖啡，或是把捆好的茶叶包当作废品倒掉。

乘务长说：“秦小鱼，你不要骄傲哦，就算你和谭sir一起拍了公司的广告片，但要是你工作不认真，我照样会给你记过，公司照样会处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