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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白之身

  • 作者:冷水月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7-04 14:10:05
  • 字数:23554字

所有人仿佛都震动了一下,开始缓缓后退,无人再敢有所动作了。

润玉满意地轻笑:“樊特使,我有意迎娶母后,哦,不,是七公主。”

“这自然不算!”樊印突然提高了声音,引起边上大臣的一阵议论。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臣的意思是,公主与大王子还并未成婚,没有夫妻名分。倒不如……倒不如……”

润玉轻笑:“现在王兄已去,那王兄与七公主的婚事当如何处置?”

润玉转身俯视着身下的众臣,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寒光:“各位有何不满吗?”

“不如听本王一言。”润玉出言打断了他。

樊印愣了一下,却捏着拳头不敢回答。

樊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樊印两只眼睛越睁越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缓了半天,突然面露喜色,大声道:“想不到二王子与臣不谋而合。臣早就发现,二王子和七公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大幸啊,大幸啊!”樊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喜二王子,不……不,是诸良王!”

“哈哈哈哈哈……”润玉仰面大笑。朝堂之下的气氛已瞬间冰冻了,所有人都满面愁容地逼视着润玉,几名老臣已经气愤得无法按耐了。

“不过凡俗眼光也得顾及,您说呢?”

“二王子说的是?”

“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七公主和父王没有夫妻之实。可全国子民并不了解,王子娶母后为妻,岂不遭天下笑话。”

“既然王兄已去,也说明王兄与公主没那缘分。其实本王也仰慕公主多时,不如将七公主许给本王,婚期不变,本王登基以后就立她为后,您看如何?”

此等死法,与大王子沁玉之死何等相似……

而此时的润玉已经变成了一头君临天下的狮子,微笑地舔着自己丰满的鬃毛,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地位了。

那日润玉走后,童谣她自嘲地轻笑,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见得去死吧……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放弃,而唯一能解决痛苦的方法,就是死心。童谣按着自己的心口,一颗心死了,便是死心……

虽然她还是坚持地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每一丝情绪都显得低落,心情晦暗无比。一想到前面所发生的事情,就感到一阵揪心。隐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睡意越来越浓了,不久她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不知已是什么时辰。听到耳边有人小声说话,可是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眼皮变得非常沉重。虽然浑身的肢体感觉都是麻木的,但是童谣仍然清楚地感觉到有好几双手在碰触自己。

她不由得心中一阵发慌,可是就是无法控制身体睁开眼睛。童谣一急,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口中顿时弥漫出一股鲜血的味道。借着那一丝痛楚,童谣勉强抖动了一下睫毛,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只见自己躺在床上,身边围绕着四个白发的老妇,她们居然在动手褪着她的衣物。

一股无比的厌恶感油然而生,童谣顿时满腔怒火,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她们:“你们……你们……滚……”

那老妇一听童谣居然开口说话了,吃了一惊:“王后,您醒了?”

“别碰我,给我……滚……”童谣依旧无法使唤自己的手脚,浑身颤抖地躺在那里。这副样子让她难堪到了极点。

“娘娘请恕小的冒犯,是二王子命我们来的。”

润玉……

“二王子命我们来验证娘娘的清白。”

验证?清白?童谣的心仿佛被重重地刺了一下,皱着眉头突然笑了起来。清白?还谈什么清白……这还需要验证吗?润玉说过,她是他的最后一步棋……

童谣浑身血气上涌,居然努力地支撑了起了上半身,奋力挥开了站在身侧的一名老妇:“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

四名老妇显得有些局促不定,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名老妇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咖啡色的粗短的干树枝,把它点燃了。

“你们……”童谣又闻到了昨天晚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瞬间明白了,她们给她下了迷药!可是此时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又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童谣再次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头痛得简直要裂开了。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整齐地穿好了。

“娘娘,您喝口水吧。”边上站着阿应,她两眼红红地看着童谣,十分担忧的样子。

“这……是哪里?”童谣看着身边的幔帐和家具,视线模糊,仿佛所有东西都是重叠的。

“娘娘,您还好吧?这里是王后殿啊。”

“王后殿……我怎么会在这里……”童谣皱着眉,显得很痛苦。

“娘娘,您没事吧,您不要吓阿应啊。”阿应一看童谣的样子吓得哭了起来。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您怎么了?你一直就在这里,从来就半步都没离开过啊!”

“什么?”童谣吃了一惊,一把拉住阿应的袖子,“你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直都待在这里?”

“娘娘。”阿应哭着扑通一下跪在了童谣面前,“前些日子您病了,王子说我不会照顾,于是派了医女照顾您。可您的一日三餐都是我送的,您不记得了吗?您到底怎么了?您每日都在这里啊。”

童谣一下呆住了:“你是说我每天都在这里?”

“对,您一直卧床不起,今天才刚刚起身。”

“你每天都是亲眼看见我躺在床上的?”

“医女说,您的病受不得风。所以帐子一直挂着,不准掀开的。可是您就躺在床上啊,每天都要喝药调理不可能离开的。”阿应跪在地上,轻轻拉着童谣的袖子,“娘娘,请保重身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要不要奴婢去把医女找来?”

“不必了。”童谣眯起了眼睛,蜷缩起身体,紧紧地抱着膝盖,“阿应,你先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娘娘……”

“出去!”

迷药的效力很难散去,童谣的肢体整整一天都处于半麻痹的状态,头痛欲裂。从来没觉得心情如此糟过,所有不幸的事情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里被自己碰上了。显然润玉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所有人都认为我根本没有出过皇宫半步,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

童谣摇头,不停地嘲笑自己,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

整整一夜心里堵得发慌,根本无法入睡。肩膀上点点的青紫是润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那样刺眼。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痛。

不知不觉,天际已经泛起一道白光,小鸟开始鸣叫起来了。

“娘娘。”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听声音是阿应。

“什么事?”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童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简直哑得吓人。

“奴婢来为娘娘梳妆更衣。二王子今日要宴请洪玉国使臣,希望娘娘也能出席。”

童谣浑身腰酸背痛一点气力都没有,本不想起来的。突然听到“洪玉国”这三个字,心头猛地一抽,胸口涨得发痛。她用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进来吧,我要出席!”

阿应温和地推开了门,她的身后站着四名侍婢,手中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阿应的视线一接触到童谣的脸就吓了一跳。只见童谣浑身是汗,嘴唇颤抖,脸色惨白。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病还没好?要不要奴婢去禀报王子,就说娘娘起不来身。”

“不!我很好,我要去!”童谣紧紧地握着拳。洪玉国的使臣,洪玉国……洪玉国……

童谣梳洗完后,婢女帮她穿上了衣服。先是一套白色的长袖内衣,后是一件鲜红色的长袍。长袍外,是一个很宽的橘色腰带,腰带勒得很紧,几乎无法喘息。在外袍上,又披上了一件薄纱般的丝制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娇艳华贵,身段清晰妖娆。

童谣仔细端详着身上的服饰,恐怕自己是唯一能够目睹这些古代文明的现代人吧……这对一个考古学研究者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但是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她轻轻地颤抖着,自己的身体就是代价之一吧。

她们用一种白色的粉末扑在童谣的脸上。脸孔顿时显得一片雪白,就像带上了一张假面具,所有的瑕疵都被掩盖了在一片白色之中。婢女们用炭条描绘着童谣的眉毛和眼睛,用调好的朱砂抹在了她苍白的嘴唇上。

她们端来一面很大的青铜镜让童谣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童谣望了一眼,一张突兀的脸显得很可怕。她挥了挥手让她们把铜镜端下去。入乡就要随俗吧……在这古代国家的人们眼中,这种妆容是至高无上的,可在童谣这个现代人眼里,这简直就惨不忍睹。不过算了……洪玉国……童谣急切地期盼着。

每一分钟对童谣来说都是最漫长的等待。终于,润玉那里传来消息,传自己过去。

阿应扶着童谣缓缓登上了大殿的高台。童谣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漂亮的雕花石阶,周围的巨大石柱上刻绘着各种各样的鸟兽的图纹,墙壁上有着复杂的绘图,好像记载着类似祭祀的故事。抬头朝前望去,只见白玉宝座上,润玉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松散地靠在椅背上。

再次见面,再次面对润玉那张美艳而冷漠的脸,那种熟悉感使她的心更加刺痛起来。她急忙避开视线朝前走去。

“儿臣恭迎母后。”润玉略显轻佻地说了一句。“母后”两个字让童谣听得浑身发冷。这两个字也像一条无形的鸿沟,彻底把两个人划为两个世界。

同时,她也感觉到周围许多大臣默默的视线,她能感受到那些视线中的鄙夷和痛恨。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快步走向前去,坐入了润玉身侧的位置,垂下了视线。

看来这个七公主在诸良国很不受欢迎,不,应该是诸良国所有的人都恨她入骨。童谣握紧了拳头,七公主杀了诸良老国王,而自己偏偏又上了她的身,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

“参见王后陛下!”楼台下突然有人声音洪亮。

童谣不由得看向他。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站在大殿中央,一脸意气风发,双眼放光。可是童谣一见这个人却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咬紧了牙关。

“母后应该认得他,他便是你们洪玉国的使臣,樊印,樊特使。”润玉微笑着瞟了童谣一眼。

“洪玉国特使……”童谣眯起了眼睛,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中升起的莫名恨意使得她巴不得立刻上去撕碎他。

“娘娘气色红润,身形安康。樊某在此多谢诸良国对我七公主的礼待了。”樊印笑着向润玉作揖,同时也暗自看了一眼童谣。

童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阿应发现了,在一边急得很,却又不好说话。润玉颤动着睫毛,轻轻地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二王子……既然娘娘也已到场,那……”

“哦,是的,樊特使说的对。”润玉抬了抬眉毛,从台下走上来一名老妇跪在润玉的面前,显得非常紧张的样子。

童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在自己昏迷时摆弄自己身体的那个老妇。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润玉,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当着百官的面,宣布你的结果。”润玉淡淡地说了一句。童谣倒抽一口冷气。

那老妇显得非常局促不安,不断地抬眼看着身边的樊印,就是不说话。

“你到是说话呀。”樊印等得不耐烦了,小声地催促她。

“无需惶恐,但说无妨!”

童谣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低下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说呀!”樊印低声骂了她一句。

那老妇吓了一跳,犹豫了半天,终于把心一横:“经奴婢们查证,娘娘已非完璧之身!”

童谣虽然隐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却没想到润玉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情,不由得头皮发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身下所有的人都夸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人群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樊印仿佛突然被雷劈了一下,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大的嘴巴几乎合不起来了。

“兹事体大,你可千万不能乱说。”润玉一脸严肃地从玉座上站了起来,“你可是樊特使亲点的老宫人,怎敢在这大殿上胡言乱语!”

那老妇更是吓得连跪都跪不稳了,语带哭腔:“老奴不敢欺骗,此事,确实,确实……娘娘她确实已经……”

“住口!”润玉怒喝。

樊印死死地瞪着童谣,眼神中透漏出无法掩盖的责难。他浑身都在发抖。

润玉挥袖背过身去,许久又转了回来,脸色凝重地看向樊印:“特使,您看此事如何是好?”

樊印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咬牙一拱手:“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臣立刻就回去禀报我洪玉国王。告辞!”说完满脸羞愤逃一样地大步离开了大殿。

润玉眯起了细长的双眼,笑得倾国倾城。

“将此宫人和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部绞杀。”润玉整了下衣袍缓缓入座。

那老妇立刻脸色惨白傻了眼,连哭叫声都发不出来了,直挺挺地任由士兵拖了下去……

“王后废去品阶,扁为下等女奴。终身不得自由。”

“啊……”阿应一听,朝后退了一步。

童谣看了润玉一眼,却轻轻地微笑了起来。润玉眼神中晃过一丝质疑,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上来两名士兵,上来就拿下了童谣头上的玉石凤钗。并把她从王后的座椅上押了下来。

“你们走开,不准碰公主!”阿应一见,立刻愤然,急着冲了上来。

可瘦弱的阿应根本不可能敌得过那些强悍的男人,一下就被推到在了地上。

“她已不再是什么公主了,从此只是一个下等女奴。”润玉俯视着童谣,眼神中藏着冷冷的火焰。

“不,不!这是洪玉国的七公主!二王子,您不能这样对待公主的!二王子,我求求您了,您要是不要公主了,就请把我们放回洪玉吧,阿应求您了。”阿应跪在地上不住地朝润玉磕头。

任由阿应磕得头破血流,润玉既不回答也不叫停,只是双手抱胸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个好玩的东西。

“阿应,起来。”童谣看不下去了。

“娘娘,您也快求求二王子啊,求他放我们回去。娘娘!”

“阿应,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公主的话,就按我的话去做。我要你起来!”童谣语气强硬。

“娘娘……”阿应畏畏缩缩地爬了起来,浑身都是灰土,额头都磕破了,混着血水。

“阿应,听着,无论你做什么,就算你现在死在他面前,他也是不可能放我们走的。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别想太多,也不要再管我了,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听到吗?”

“我……七公主……我……”阿应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边上两名士兵轻推了童谣一下,童谣叹了口气,便随他们走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童谣没有再去看润玉一眼……多看一眼或是少看一眼,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白白让自己难过而已……

润玉周身都散发着王者的气质,众人像迷了心智般匍匐于他的脚下,五体投地。

洪玉国仗着自己国家富强对诸良国百般欺压,使整个诸良的子民都对洪玉国的人恨之入骨。童谣俨然成为了众矢之的,每个人都暗中唾骂着她。

虽然诸良老国王对外一直宣称是病死的,但是人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其实老国王是被王后毒死的,只是口上不能说。现在童谣失去了洪玉国这个大靠山,瞬间变成了整个诸良宫里最最底层的女奴,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她所过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童谣的这个身体本就不怎么强健,下等女奴每天只提供一餐饭,没过多久她就瘦得皮包骨头了。每天日不出而作,日落了也不能息,干的都是非人的活,洗衣扫地都成了恩赐。

活很累,吃的也是残羹剩饭。虽然饥饿童谣却也不愿意吃那些馊食,常常只是端着碗硬得像石头的饭慢慢地嚼。恍惚地听婢女们议论着,才渐渐明白了些事情。那天润玉对洪玉国特使宣称,只要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就立刻迎娶自己为后。呵呵,怪不得润玉前一天说,只要破了身即可。自己是他的最后一步棋。现在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润玉要名正言顺地废了她这个王后,最主要的是,润玉要给洪玉国难堪,损他们的面子。看着洪玉国羞愧又说不出口……对润玉来说,这远比杀了她来得有趣多了。

这里的人对童谣都仿佛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每个人看到她都摆出一张愤恨的脸,只恨不得她快点死了才干净。可即使日子过得再苦,童谣也丝毫没有自杀的想法,只是这么静静地承受着。

童谣白天干活,晚上住在堆放干柴的仓库里。她没想过要逃离。这里守卫森严,冒然逃走,形同找死。所以,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带着青玉面具的女人总是在她的面前晃动着。洪玉国……心中的那个意念越来越炙热,却始终无法实施,这让童谣痛苦万分。

润玉已经成为诸良王了,童谣只是微笑,心里已经麻木得装不下任何感觉了。润玉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许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不一定。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看不到的话,也许渐渐地也就忘却了,童谣淡淡地笑着……

不久,童谣被分配到后宫的伙房做烧柴、打水的工作。童谣凭借着自己的双眼努力观察着四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类似后宫的雏形,当然,远没有明清时期那样的成熟鼎盛。这个院子很大,俨然像是一个专门收藏女人的大箱子,箱子里有数不清的精致格子,而每个格子都藏了一个女人。被收藏的女人互相之间很少说话,也几乎不出自己的房门。可每时每刻童谣都觉得这里的空气让人窒息。

劈完最后一块柴,难得有一小会儿喘息的机会。望着天空上偶尔飞过的小鸟,摸着手上新出的水泡楞神,无奈地叹息什么时候才是这场浩劫的尾声。却在这个时候,几个婢女凶神恶煞般地朝童谣冲了过来,领头的婆子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说!是不是你打碎了白玉香炉!”

“什么白玉香炉?”

“诸良王送给梅妃的白玉香炉!”

童谣捂着发烫的脸颊顿时觉得好笑:“王妃的房间,你认为我一个下等女奴能进得去?”

“你……”那老婆子的眼神闪烁不定,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撒谎耍赖,还不快快地承认了,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快说,是你打破了王妃的香炉!”

“哦……原来是这样啊。”童谣轻蔑地挑了挑眉毛。原来是打破了润玉送的东西,怕没办法交代,随便个挡箭牌啊。呵呵,在这个地方,自己也许是最好欺负的那一个了,也正常。

“你今天老实承认也就罢了,否则……我再问你一次,这东西是不是你打破的?”

童谣心里一阵冷笑:“这明摆着是要往我头上扣黑锅了,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随便你吧。”

“好,给我拖出去!”那老妇大喝一声,边上几名年轻的婢女立刻撩起袖子上前,一边一个地把童谣架了起来往院子外头拖去。

来到外院的空地上,四五个婢女把童谣拉头抻脚地按在地上,也不知从哪拿来一根乌黑油亮的竹条子,一下抽在了童谣的背上。

竹条所过之处如同油泼,火辣辣的疼。心有不甘又如何?落到这步田地只好咬紧牙关,只希望不会被她们打死。

“住手——”

一个清亮的嗓音在前方响起。

从花丛中跑来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身材高挑健美,棕色的长卷发,白皙的皮肤,浓浓的睫毛,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可爱。

“阿米娜公主!”婢女们一见到她,立刻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鞭打她?”阿米娜显得很气愤,冲过来指着那些婢女质问道。

童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叫阿米娜的女孩子。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非常像异域的女子,浑身上下透着独特的气质。

“公主,这个女奴打破了王妃的香炉,奴婢们正在惩罚她!”

“不就一个破香炉嘛,何必动用私刑。我房中有好多个,你们随便拿一个陪给你们的王妃便是了。把她给我放了!”

“公主有所不知,这个香炉是诸良王送的!”

阿米娜皱了皱眉头,跑到童谣的跟前蹲下:“你真的打破了王送的东西?”

童谣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阿米娜的眼睛是淡褐色的,澄澈纯净。

阿米娜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呼地站了起来:“既然打破了东西,她也已经受了一鞭子。这个婢女我要了,从今天起,分到我房里服侍我!”

童谣有些惊讶。

“这可万万不可!”那老婆子一听吓了一跳。

“怎么?我的贴身婢女都被诸良王差遣走了,现在我连要个人都不行了?”

“公主昨天才远嫁来此,有所不知!此人……此人……”

“够了!”阿米娜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转身一把拉起童谣,“走!”

童谣挣扎着爬起来,尾随着阿米娜离开。回头望见那几名婢女的脸色都发青了……

阿米娜走路极快,风风火火的。带着童谣一进房间,“碰”的一声,把门关得很响。

她转身坐到桌边,样子看上去还在生气。

童谣端详着面前这个女孩,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估计有20多岁,可那张稚气的脸,最多也就16岁了。

“谢谢你。”

阿米娜随意地挥了挥手:“没什么,那群老奴才太可恶了。”

童谣轻轻颔首后便沉默了。这反倒引起了阿米娜的注意,她开始好奇地打量的她:“你很漂亮。”

童谣一笑。

阿米娜突然也笑了,她看上去就是一个直爽明快的女孩:“你叫什么?”

“童谣。”

“哦,我叫阿米娜。”

两个人相处,有时候并不需要多少言语相互之间就会有感应。阿米娜和童谣之间便是这样,只需互相对视一下,就能明白彼此一定能成为朋友。

“你是这里的女奴吗?她们一直这样对你?”

童谣轻叹,很多事情又怎么是能用一两句言语说得清楚的。于是她反问:“你应该不是诸良的人吧?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阿米娜的脸色立刻就忧郁了起来:“我是昨天刚嫁到这里的。”突然她又摇了摇头,“不是嫁,应该说是送才对!我的国家是靠近诸良边境的一个小国,人民都靠农作和放牧为生。我们的土壤不适合务农,所以每年都必须与诸良交换粮食才能生活,所以我们进贡牲畜和马匹给诸良以求温饱。现在我……也算是贡品之一吧。”

童谣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里不适合你。”

阿米娜耸了耸肩:“算了,如果能保证人民温饱,也算值了。可是……那个诸良王,我讨厌他!”

“讨厌?你见过他?”

“没!”

“……”

“我们的长老疼我,怕我一个人在诸良会想家。于是让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作为侍婢陪同我一起来到诸良。可是那个诸良王连面都没见到,就叫人来发话,把婢女退回了国。现在在诸良,我真的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了。”阿米娜越说越委屈,“这里的人也太奇怪了,见到谁都要跪拜,我根本就不会。大家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也不说话,一个个都像中了邪一样。我……我……”

童谣垂下了眼帘,很明显,润玉是一个做事万分谨慎的人。即使对依靠诸良生存的小国也没有放松警惕。呵呵,边境小国送嫁公主,同时公主就成为了他们国家放在诸良的眼睛和手脚。即使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妃子,他也完全不信任吧。退回婢女,只是为了把阿米娜的威胁降到最低吧。

转眼看看眼前这个阿米娜,还是个孩子呢,半点心思都没有。唉……却过早地投身于这样的环境。

阿米娜站了起来:“我们那里从来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吧,也好做个伴。反正那群怪人也不喜欢你,她们也不喜欢我!”

童谣一笑:“谢谢。”

“对了,你的伤要紧吗?我有药。”

童谣估计的没错,阿米娜果然就是一条肠子通到低,喜欢、不喜欢统统都放在自己的脸上。她和童谣投缘,就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份,拿来药粉要亲自帮童谣擦。还高兴地翻出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丢给童谣,要她自己选来穿。阿米娜性格爽朗,整个房里都充斥着她的笑声。

突然门口传来小声的敲门声。

“谁?”阿米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今晚诸良王驾临,请阿米娜公主敬迎。”

童谣心中猛地一刺,而阿米娜也瞬间呆住了。童谣还未缓过神来,就听得阿米娜突然坐在床边大声地哭了起来。

阿米娜一直在哭,哭得眼睛都肿了,童谣也不知该怎么去劝她。哭哭也好,哭过了也许心里就会好过点吧。

进来一群侍婢帮阿米娜化妆更衣,可她还是在那里哭个不停。

“童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大把大把地抹着眼泪,脸上扑的粉末瞬间被她擦得花了。

“诸良王今晚要来,他要来做什么?我要怎么做?要我敬迎,可怎么迎啊?”

“童谣,你说他是什么样的啊?他会对我做什么?童谣……我……我该怎么办啊?”

童谣也觉得心口郁闷得发慌,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夜,再看看阿米娜哭泣的脸,一阵心痛。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紧紧搂住阿米娜,拍拍她的脸颊:“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童谣心中却已经开始暗自思量着,阿米娜太小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难了,润玉的心思不是她能揣摩得了的,如果太辛苦,是不是该带着她逃走呢……可是逃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阿米娜一紧张就会不停地说话、吃东西。太阳渐渐地落山了,阿米娜焦虑不安,手脚冰凉,不停地在房中自言自语、走来走去。

童谣也在紧张着,她为阿米娜担心。同时一想到润玉,她简直要窒息了。求求老天,千万不要再让她看到这个男人……她要离他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相见。

童谣要走,可是阿米娜拖着她不放手。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童谣也有些不忍。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门口传来了一声清凉的锣声。“当”的一下,吓得阿米娜直接从床边跳了起来。童谣也是一身冷汗,赶紧站起来,站到门的最边上,低着头。童谣知道,润玉来了,她不想让润玉看见自己,更不想看见他。

阿米娜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傻。

“诸良王到——”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童谣虽然紧紧地闭着眼睛,却无法让自己不呼吸。一股桂花的香甜味道从门口飘了进来,充斥着整个房间。童谣的每根神经都在颤抖。

已成为诸良王的润玉衣着华服,眉宇之间更显俊气,举手投足无不优雅。他一跨进来,就使得整个房间顿时光亮了起来。他淡淡地扫了阿米娜一眼,阿米娜两只褐色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脸上的愁苦已然一扫而空。

阿米娜的性情一向就写在自己的脸上……现在,估计现在就算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未必肯走了。

“你……就是诸良王?”阿米娜痴痴地看着润玉,不自觉地朝前走了一步。

润玉轻轻抚了一下长发,笑得颠倒众生。

阿米娜受宠若惊般地又上前一步,然后双手抱胸行礼,单腿跪在了润玉的面前。

“起身。”

阿米娜立刻乖乖地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一汪秋水,直直地看着润玉。

润玉伸出双手将她抱了起来。

童谣赶紧退到门口,跨了出去,并把门掩好。润玉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门边远去的身影,眼神凛冽……

童谣拿着阿米娜送的药粉往自己背上撒去,此时她却希望自己撒的不是药粉而是烈酒。这样可以让她的伤口更加痛,痛得让她可以忘记一切。

童谣自己也没料想到,润玉依然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不敢想润玉的脸,不敢想阿米娜的脸,更不敢想他们现在躺在一起的样子。童谣痛得心头一阵一阵地发麻……

要是没有看到该有多好,一辈子再也看不到这个人,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润玉去妃子的房里一般也就待几个时辰,很少会在她们那里过夜。即使留宿,也是天不亮的时候就起来了。童谣几乎还没有睡觉就被叫了起来。说是阿米娜叫她把梳洗用的水送到房里去……

好不容易可以让自己暂时躲避起来,现在却又强行拉她去面对润玉。无疑是在童谣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可是她也没办法,只得烧了热水送进去。

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阿米娜慵懒的声音。

童谣推门进去,地上是阿米娜的衣服、鞋、腰带……童谣屏住呼吸,不去看不去想。她把铜盆放到床头的木架上,床边挂着白色的帐子,润玉的袍子整齐地摆在床脚。童谣立刻退开,弯下腰想把阿米娜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

背上的伤口刚刚凝固,童谣一个弯腰的动作,一下便把结痂了的伤口又撕开了。她用手托了一下腰,轻轻蹙眉。

“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阿米娜一见,就撩开床帐要下来。却被润玉一个打横抱了回去:“小事,让奴婢做就好。”

阿米娜显得娇羞起来,任由润玉抱着。童谣轻笑……

“你还是别乱动了,放着一会我自己收拾。你受伤了,还是去歇着吧。”

“伤?”

润玉的手突然紧了一下,显然把阿米娜给弄痛了,她轻叫了一声。

润玉的视线朝童谣飘去,童谣却显得面无表情。

“如何伤的?”

老臣话未说完,就见一支箭飞蹿而出,直中他的眉心。老臣“砰”的一声仰面到底,血从后脑勺处弥漫开来。樊印吓得跪倒在地。

润玉抚摸着他手中那张枣红色的大弓,扬起嘴角,笑得美艳。那支箭精准无误命中头部,中箭的老臣当场毙命。所有的大臣都看着那支箭,又看看润玉……颤抖地朝后退去,心中想到了点什么。

“二王子不妨直说。”

“只要命人验明七公主是清白之身,昭告天下,也省得引起非议。”

润玉斜着一双黑玉般的美目看向樊印,表情似笑非笑的样子。樊印赶紧又低下了头:“我王一直提起,说二王子才是难得的英才,诸良国如能得国君如二王子一般,必是天下之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樊印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大大松了一口气,“二王子想得周到!”

“那好,明日朝堂之上当百官之面立下榜文,昭告天下。”

朝堂下,一名白须老臣本就蠢蠢欲动,一听此话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跨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此事怎可昭告天下,二王子居然要迎娶自己的母后,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我诸良国会成为邻国笑柄!”他冲上前去直指着樊印,“你……你们洪玉国心怀鬼胎,逼迫我诸良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就是你们的七公主毒杀了先王,现在还……”

“倒不如怎样?”润玉挑了挑眉。

“不如……”樊印额头上冒出汗珠,整个脸涨得通红,半句话憋在嘴里,盼顾左右却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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