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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的唇吻过谁的唇2

  • 作者:杨燕群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7-04 10:15:57
  • 字数:11900字

汤乾坤看着香兰,又是恼怒,又是怜爱。他把她拉到膝上坐下,抚摸着她乌黑浓密的头发,试着告诉她,他其实很喜欢她。香兰伏在他肩上哭,求他要永远爱她,如果没有爱,她是无法活下去的,因为她太孤独了。

汤乾坤把她抱到床上躺下来,给她盖好被子,让她明天去前台结账领押金,他得走了。香兰又爬起来要和他道别。她每次道别最少要一刻钟,总是很缠绵,恋恋不舍,似乎永远都不想离开他。汤乾坤有时觉得很腻烦,匆匆地吻吻她的脸颊就走。

香兰总有很多话要说,但汤乾坤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和她缠绵。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和众多女人一样平凡的女人。她拥有和她们一样的身体,一样的气味,一样的脸庞,一样的悲伤……他对她的爱只是对一个女人的爱。她咀嚼着黑色的羞耻和悲哀,犹如啜饮一杯烈酒,醉得厉害,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举止,然而心里明明白白。

看着汤乾坤匆匆忙忙地穿衣服,香兰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哀求地说:“你能陪我说说话再走吗?”

渐渐地,香兰隐隐地有些失望了。汤乾坤与她约会的地方大多是宾馆,还有些忙里偷闲的味道,有时是中午,有时是下班后,做完爱,休息一小会儿,汤乾坤就要走。

“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好好爱我,像爱你的孩子一样毫无私心地爱我。能够听我说话,陪着我,保护我。”

他低下头扣着扣子道:“爱呀。不爱你会去古茶接你吗?”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香兰光着的身子在被子里不住地抖着。她意识到她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她上了自己的当,用喂了毒的谎言养育了有罪的灵魂。她不觉嘤嘤啜泣起来。

“不,得再吻一次。”汤乾坤走到门边,香兰又叫住他。

香兰抬起头望着他说:“乾坤,我是爱你的,你的心难道没有感觉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看着香兰泪眼蒙眬的样子,汤乾坤有些委屈地说:“我怎么对你冷漠了?我不是常给你零花钱吗?你自己总是不要,不能怪我。我每天都很忙,但还常陪你吃饭,陪你逛街,男人能做到我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一些男人占完便宜抽脚就走,哪像我,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他只得再回来吻她,叹口气哄道:“你要乖一点,要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东想西想。”

“我不乖,我不听话。”香兰撒起娇来,俨然一个孩子。汤乾坤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怎么惹上一个像糨糊一样的女人。

香兰的爱太多,渐渐变成了汤乾坤承担不了的累赘。她开始给他写信,而且是用毛笔。第一次拆开信封,取出两张薄薄的宣纸,汤乾坤吃了一惊。把信展开,是竖行的漂亮小楷。没有落款,仅在信首有两个字:帛书。信写得不文不白,他好不容易才看完。

“你这个女人真是有点神经病,我得罪你了吗?”汤乾坤有些不高兴了,看着她哭,他烦躁不安。

“是否爱你和是否有别的女人是两回事。你怎么老是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我对你不好吗?你还要我怎样对你好?”

“是否对我好和是否爱我也是两回事。你不也对很多女人好吗?你难道都爱她们吗?乾坤,你让我想起一句诗,‘你寻求一枝花朵,却找到一颗果实。你寻求一注泉水,却找到一片汪洋。你寻找一位女人,却找到一个灵魂——你失望了。’乾坤,你只是想找一个女人的身体而已,何必找我?彼此都这么痛苦。”

“别这么说,我和你是有感情的。”

香兰这个女人,柔弱和深情是她手里的武器。她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他就没有了一点脾气。有时,看着香兰那么伤心,汤乾坤甚至在心底发誓不再约会别的女人,但这个誓言支撑不了几天。如果永远不见别的女人,就像要他永远不换衣服一样难受。他无法做到忠诚,忠诚就是保守,是固执,是单调。他想,如果世界只有一种颜色,女人都长成一个模样,他肯定就能保持忠诚,否则他做不到。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女人?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香兰总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他已经没有耐心去骗她了,她怎么就不明白欺骗她是对他的保护呢?他叹口气说:“好好吃饭,知道我对你好,我喜欢你就行了。”

“不,我必须知道,我们之间需要真诚。”香兰重新拿起筷子,忧伤地吃着饭。

“从我初恋到现在我没数过有多少女人,哪有闲心去记那个。现在也就三四个吧,这段时间太忙,没那么多精力。你现在终于知道了,高兴了?”

“那我算什么呢?”

“你是我现在最亲密的女朋友,她们都没法和你比。”

“你就不能骗我吗?你为什么不骗我?你但凡对我有点真心,就应该费尽心思地骗我,我乐于被你骗。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想知道真相。”香兰落下泪来。

“骗你累死人了。你老是要问我,明明知道还要问我。”

“我们还是分手好了,你让我很伤心。”香兰不动声色地说。

“有必要这样吗?如果你不纠缠这些无聊的问题,我们俩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但你老这样,有什么意思?”汤乾坤没有哄她,在自由这一点上,他从来不会让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香兰放下了筷子,靠着椅背,幽幽地看着汤乾坤。

“别这么看着我,你眼睛黑漆漆的,看得我毛骨悚然。快点吃饭,别人看着我们呢。”汤乾坤给她盛了一碗汤。

“我们分手吧。我觉得人不应该像动物一样,人是有感情、有精神、有羞耻的。如果没有爱情,我们没有必要再来往。”

汤乾坤夹了一筷子菜喂到她嘴里,香兰躲闪不及,只好张口吃了。汤乾坤笑道:“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人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活着就图个高兴。”香兰把菜咽了下去,默默吃着饭,不再说话。

香兰用自己的爱做丝,造了一个精致的囚笼,作茧自缚。她优柔寡断,虽说过好几次分手,但都没有斩断缠缠绵绵的丝。她又重新拾起笔来写诗,给汤乾坤的“帛书”写得越来越厚,认真地探讨着他们的爱情。

渐渐地,汤乾坤习惯了收到她的“帛书”,有时不想看,便锁进抽屉。翻开抽屉,经常有好几封信都没开启。但他认为实在没有必要看这些信,又不像别的女人或找他要钱,或找他办事,香兰只是请求他爱她。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香兰常会心平气和地问,她们做什么工作呢?她们漂亮吗?你真的爱她们吗?汤乾坤不愿意回答。很少有女人问他关于别的女人的事,他经不住再三再四的问,有些犹豫是否说实话。香兰平淡地说,你告诉我吧,我真的不生气。他不得不耐心地带着点骄傲地回忆,香兰听着听着就掉眼泪。

汤乾坤不高兴地说:“你不是说不生气吗?以后我可不上你的当。”

香兰握住他的手说:“你真的觉得幸福吗?你真可怜,和爱情没有一点缘分。谈起女人,你会骄傲地说你有过多少女人,但其实那只是一个数字。你感受过爱上一个人时那种灵魂的颤抖吗?你感受不到的,因为你没有爱过。谈起,你会品评每个女人的姿势,你也会有快感,但没有刻骨铭心的幸福。因为如果没有爱,没有对她的渴望与谦卑,你就不能说在和她,那只能叫做****,是动物的基本需要。的满足不是爱的满足。你只是去重复你的习惯。在这种习惯中,只有你的感受到了快乐,但是灵魂的门是关闭着的,你感受不到的巨大幸福。只有灵魂活在中的人才会有幸福。”

每次香兰学究气地长篇大论,汤乾坤也不生气,只要不干涉他的自由,一切他都可以忍受。他喜欢她飘飘忽忽地和他说话,在他经历过的所有女人中,香兰是唯一个没有生活在现实中的缥缈的人。滤去了俗气,她学院气的情话虽然有些矫情,但又显得自然可爱。

爱是什么?汤乾坤说不清楚那种微妙的感觉,但那次见了昔日的老情人,他居然没有邀请她上床。他想,这应该就是爱了,为了精神上的爱情克制上的,如果这都不能升华到爱情的高度,那世界上就没有爱情了。

第二天,汤乾坤拉着香兰的手动情地说:“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昨天同学聚会,我见到了我的研究生女朋友,但我只和她说了几句话,没有做别的事,因为我心里有你。其实我和她感情还不错,每次聚会完,我都会单独请她喝喝茶,然后送她回家。”

香兰只是淡淡笑道:“你又骗我。你从来不会为了谁放弃和别的女人约会。”

看香兰并不相信他,他的积极性受到了很大打击,觉得对诱惑的抵抗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汤乾坤本想博得香兰几句赞美,但她只是早早就睡了。

这是一片草地,香兰光着身体,在月光下瑟缩地蹲着哭泣。夜黑得没有一点声音,她听见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在无边的黑暗中非常响亮。淡绿色的月光罩着她,她的身体在强烈的光晕下瑟瑟发抖。远处,还有一片较大的光晕,那是一群光着身体在嬉笑着跳舞的女人,她们大声叫她,朝她招手,让她过去,和她们一起跳舞。

香兰抬起头,看见汤乾坤西装笔挺地拿手电照着她,刺眼的光亮像火一样灼烧着她。她愤怒地朝他大喊:“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汤乾坤笑着说:“和她们一起去跳舞吧。”

“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她哭起来,恨不得钻进土里去。在月光下,她的每一寸皮肤都感到了灼热的羞耻,冰冷的月光把她晒伤了。

香兰推醒汤乾坤,睁着惊恐的眼睛说:“我梦见我赤身,在我周围,还有一群没穿衣服的女人,我知道,那是你的情人们。”

汤乾坤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脑子没烧坏吧?你总是这样,会把自己逼疯,也会把我逼疯的。我和你说过,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别的女人。以前都是骗你的。我发誓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谎言穿着铠甲,举起手中的剑高声叫嚣着。香兰敞开大门,把这个放肆的客人恭恭敬敬地请进屋里。一身戎装的谎言正襟危坐,香兰心里觉得很踏实。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一定要骗我。虽然骗我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你必须想尽办法。”说完,她背过身去,默默垂泪。汤乾坤把她抱在怀里,她柔弱得让他窒息,像一朵叹息的花。

香兰是汤乾坤的秘书,他和别的女人约会要骗过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虽稍稍收敛了一些,但难免还是有破绽。

一天,一张发票单子伸到了汤乾坤眼前,他定睛一看,心凉了半截。单子随着香兰的手不停地抖动着,一大滴眼泪落在单子上,发出吧嗒的声响。汤乾坤佯装镇静:“我说了,你不许动我的抽屉。”

香兰把发票摆在他面前,轻轻地说:“我们分手吧,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他想辩解,但无话可说,那是一张两天前的宾馆发票。他的第一反应是耍无赖,他会大吼一句:“我说过我除了你之外不会有别的女人吗?”

这一招屡试不爽。但看着香兰颤抖的身子,他怔住了,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解释道:“那是半个月前和你去的,忘了开发票,两天前补开的。”

香兰没有说话,又拿出半个月前的一张发票摆在他面前。汤乾坤抓耳挠腮,只好实话实说:“那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和她也就是一年见一两次。”

香兰勉强笑道:“那是你的兴趣。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我又何必要干涉你,惹你不痛快呢?我以后不需要听你的解释了。”

香兰转身要走,汤乾坤拉住她的手,求她不要生气。香兰很平静地说:“我不生气,真的不生气,我只是伤心。”她脸上挂着泪,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我真的很怜悯你,没有尝过爱一个人的滋味。”

香兰一宿都没有睡着。窗外有些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才昏昏睡了一会儿。闹钟响了,她下意识地跳下了床。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在去车站的路上,她要了一个鸡蛋煎饼,强迫自己吃了半个。

公交车特别挤,到西直门的时候,她的胃不停地往上翻,有些想吐。车被堵住了,足足二十分钟都没有一丝动静,香兰恳求乘务员开门。老乘务员温和地说:“姑娘,车到站了才能下。”香兰只得深深吸了口气。等车进了站,她冲下来,站在马路边,把吃下的半个鸡蛋饼都吐了,喉咙酸酸的。她漱了漱口,又一路小跑去西直门南站倒车。她头有些晕,猜想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在公司门口见到汤乾坤,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低头走进办公室了。

中午,汤乾坤和一家房地产公司谈广告去了。同事去吃饭时约了香兰,但她说不饿。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开始收拾东西,她怕同事回来撞见她,于是把门带上,匆匆走了。

回到家,她把手机关了,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

对她的不辞而别,汤乾坤真的生气了。他觉得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再迁就她,这是原则问题。如果他认了错,香兰以后就会更加干涉他的自由。

“然与不然你自己看不出来?你总是这样逼我,我们怎么交往下去?”汤乾坤很生气地说。

“我不逼你。其余的我都管不了,我只管我自己对你的爱。”香兰放下碗,眼泪在乌黑的眼里晃着,“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爱我,是不是有别的女人,这对我非常重要。”

“妾闻公子为风流之士,好曲眉丰颊、明眸皓齿、清声而便体之女子。其然乎?其不然乎?”他一看就生气。他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断绝和别的女人的来往,连太太都很少过问他女朋友的事,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有时吃饭唱歌,即使太太在场,他也会带上女朋友,因为,最危险的场合也是最安全的场合。他也从未想到要过问太太的朋友,自由对维持家庭很重要。偶尔,他要请重要的领导吃饭,除了请人作陪,还会带上两三个漂亮的女朋友。女朋友们都觉得自己和汤乾坤的关系需要保密,因此在席间都很收敛,不动声色。汤乾坤对自己的协调能力很是满意,总觉得生不逢时,如果在战争年代,他肯定是管理女特务集团的重要领导。

香兰稍稍威胁了他的自由,这让他比较恼火。以前他也遇到过这种女人,发现他有别的女朋友就闹个没完,他干脆分手,实在不行,就多少给点分手费,但从来不会多。很少有女人能有一刹那让他心痛,但香兰已经有两刹那了,因此她就显得格外重要。但是,也不能让她太嚣张了,他得打压她的气焰。

香兰的爱如洪水一般,汤乾坤的杯子太小,只能不住地往外溢。她看到汤乾坤有脏衣服扔在办公室,就拿回去,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她精心研究菜谱,每学会一道新菜,都会邀请汤乾坤去品尝。她的厨艺渐渐好了起来。此外,她的爱需要表达,因此下班后常给他打电话,有时甚至周末也会**意绵绵的信息。为此,他委婉地警告她:“我知道你很爱我,但为了可持续发展,你应该懂得怎么保持适当的距离。”香兰沉默不语,汤乾坤又安慰她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晚上吃饭的时候,香兰不动声色地说:“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汤乾坤明知故问:“什么问题?”

“你是风流浪荡公子,其然乎?其不然乎?”

汤乾坤扣上皮带道:“说什么呀?我们不是每天都在说话吗?”

香兰的眼泪便要涌出来,轻轻地说:“婚姻我是不在乎的,我需要的是爱,是心的交流。但你从来不和我说心里话,你难道没有心吗?我严肃地问你,你真的爱我吗?你知道我灵魂的痛苦和颤抖吗?你了解我的过去、理解我现在的生活和想法吗?除了上床,你对我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可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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