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可想到秦飞扬当年的交代，一肚子的疑惑和伤痛，便只能别在肚子里。

院子里，炊烟袅袅。

玄帝夫妇早已从帝都回到这个地方，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早晚会回到这个地方。

晚霞的照映下，便如染上一层华丽的金箔。

从苍天界回来，儿子还那么精神，生龙活虎，这才多少年过去？就变成这般模样。

“父亲。”

秦飞扬对着父亲沙哑一笑，连声音都透着一股无力。

“你是……飞扬？”

玄帝的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水雾，不由自主的弥漫而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卢秋雨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着秦飞扬此刻的模样，那眼泪顿时就哗啦啦的流淌出来，她心痛不已。

“母亲。”

秦飞扬走上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替母亲擦着眼泪，笑道：“您越是难过，儿子的压力就越大。”

一瞬间。

“不用。”

秦飞扬摆手，叮嘱道：“谁都不要说，人太多会影响到我的心境，反而会害了我。”

“好。”

众人点头。

虽然不知道秦飞扬在干什么，但只要是秦飞扬吩咐的事，他们都会无条件遵从。

“我真的没事，你们忙自己的去。”

秦飞扬微微一笑。

卢秋雨擦掉泪痕，看向一群小辈，笑道：“你们要是打算留下来的话，就自己去把旁边的院子都打扫一下，很久没人住，都落灰了。”

“好的。”

大家点头，朝旁边的院子走去。

秦小简看着秦小凡，说道：“弟弟，我有些担心。”

“叫哥！”

秦小凡转身瞪着她。

秦小简直接无视，回头瞧了眼秦飞扬，低声说道：“你说父亲，会不会就这么没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父亲是盖世英雄，怎么可能就这样没掉？”

“他一定会没事的。”

秦小凡双手紧攥。

另一个院子里。

凌小燕和丫丫站在窗户前，看着独自站在湖边的秦飞扬，眼中也满是忧虑。

虽然这一路走来，她们都表现得很平静，但其实内心惶恐无比。

“姐，我要心疼秦叔叔，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明明那么活力十足，精力充沛，可现在……”

丫丫眼睛发红，悲从心来。

“没事的，我们要相信秦叔，秦叔是英雄，是救世主，他不会就这样离我们而去。”

凌小燕抱着妹妹的肩膀轻声安慰，浑然不知她现在也已是泪流满面。

“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另一边。

卢小佳也是红着眼，看着湖边的秦飞扬。

“或许，这就是劫数吧！”

卢小飞叹了口气。

兄妹俩如今早已褪去曾经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现在他们在天云界，都是有名的大人物。

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曾经那个教导他们，关爱他们的男人。

同一时刻。

易小川，司徒飞扬，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注视着秦飞扬，英雄垂暮，扼腕长叹。

接下来的日子里。

秦飞扬晚上休息，白天就静立湖边，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虽然玄帝夫妇和秦小凡等人，都没有把秦飞扬的现状告诉其他人，但秦飞扬修为跌落的事，早在年关的时候就已经被大家得知。

所以处于担心，大家都会隔三差五的来看看秦飞扬，每当有人想上前询问的时候，都会被秦小凡这些孩子拦住。

“别去打扰父亲。”

“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只管默默地守护在他的身边就行。”

……

一晃眼。

又是两年过去。

秦飞扬头上的白发都已经在掉落，行将就木也不过如此，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身体已经衰老到极限。

秦小凡和秦小简始终陪伴在老父亲的左右。

秦飞扬缓缓抬起头，浑浊无神的眼神，望着九天之上的苍穹，问道：“你们知道通天是什么吗？”

“通天……”

秦小凡和秦小简默默沉思起来。

站在身后的秦小希等人，也都是低头陷入沉思。

“所谓通天，便是在自己的心里，搭建一条通天之梯，或开辟出一条通天之路，打破规则，法则，天道的束缚，驾临于苍天之上，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秦飞扬断断续续的说道。

“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一群孩子如梦方醒，内心深处出现一道明亮的光，仿佛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道路。

“规则，法则，天道的意志，便如一个个巨大的牢笼，束缚着世间的每一个生灵。”

“不管走多远，爬多高，都无法离开这个牢笼，永远都是这牢笼里的一粒尘埃。”

“而唯有打破这牢笼，才能摆脱束缚，超脱一切。”

秦飞扬体内的生命力，仿佛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似是随时都会熄灭，但他那苍老的脸上，却有着一丝笑容。

那是看到希望的笑容，是重生之前的喜悦。

“谢父亲指教。”

“谢秦叔教导。”

一群孩子躬身拜谢。

这番话，让他们的精气神升华，从前局限的认知，也瞬间变得开阔起来，心里仿佛升起一轮灿烂的星辰。

秦飞扬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坐坐。”

“快把躺椅拿来。”

易小川跑进院子，搬来一张躺椅，放在秦飞扬的身后。

大家上前搀扶着秦飞扬，慢慢躺在椅子上。

秦飞扬双手放于胸前，遥望着天边，喃喃道：“大千世界，道法万千，唯有放下一切，斩断尘世，方能置死地而后生，一步登天……”

一群孩子都低头折磨着这番话。

可渐渐地，他们发现，不再有声音出现，一群人连忙看向秦飞扬，顿如天崩地裂一般。

椅子上的老人，闭着眼睛，平静的面色带着一丝微笑，仿佛陷入安详的沉睡。

秦小凡颤抖着手，摸着父亲的脉搏，眼泪唰地一下留下来，身体里的力量也似是在一瞬间被抽空，缓缓的跪在地上。

“父亲……”

“秦叔……”

“秦爹……”

秦小简，秦小希，凌小燕几人，也控制不住内心崩溃的情绪，相继跪在躺椅四周，悲痛万分。

“我的儿子……”

卢秋雨站在院子里，无声地抽泣，玄帝将她揽入怀里，也默默地留下眼泪。

儿子，这就是你说的让我们别担心？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为父也要阻止你啊！

天空。

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但关键上，那却是万里晴空。

晴空飘雨？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秦小凡等人，也从未见过。

并且这场雨，不仅是大秦，遗忘大陆，古界，神迹第一层，第二层，冥王地狱，天云界，都在飘雨。

也包括玄武界！

“这是怎么啦？”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突然飘雨？我的心，为什么突然这么痛，仿佛失去了什么。”

各个地方的生灵，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捂着疼痛的胸口。

“你们快看。”

“守护神的神像，竟在溃散！”

“到底怎么回事？”

“守护神的神像，可是用法则之力淬炼过，坚不可摧，居然自动消散？”

这一刻。

各个世界，秦飞扬所有的神像，都在消散。

没错！

那就是消散，变成一片片朦胧的光雨，一点点的消失。

“难道跟这场雨有关？”

“快护住神像！”

“守护神一直守护着我们，现在我们也要守护他的神像！”

有人怒吼。

神力，法则之力，铺天盖地涌去，横在神像上空。

可是！

那从天空落下的雨滴，却能无视这些屏障，直接穿透而过，落在神像上。

“果然是这些雨的问题，这究竟是为什么？”

“等下！”

“难道守护神……他……陨落了？”

突然。

有人说出这个可怕的事实。

“不会的。”

“守护神怎么可能陨落？你不要瞎说，他是我们的神明，他就是不败的传说！”

大家咆哮。

“可我们内心的这股悲意，又作何解释？”

“突如其来的这场雨，又怎么解释？”

“还有消散的神像……”

各个地方的生灵，纷纷陷入恐慌和悲痛，尽管很不想接受，但似乎，已经成为事实。

……

“连老天爷，也在伤心吗？”

湖边。

秦小简喃喃。

“秦爹……”

突然。

秦小希脸色一变，连忙伸出抓着椅子上的老人。

其他人看去，也不由得骤然变色。

便见那雨滴落在秦飞扬的身上，他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消散。

(本章完)

夫妇俩相视，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太僵硬，比哭还难看。

秦小简迟疑少许，看着秦飞扬问道：“父亲，需要通知母亲回来吗？”

他的双手和脸上，不仅爬满皱纹，还有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黑斑。

如果在玄帝夫妇面前，仿佛他才是一位老爷爷。

轻风拂来，湖面微波荡漾。

“对。”

“爷爷，奶奶，我们要开心点，别给父亲增加负担。”

秦小凡看着玄帝夫妇笑道。

玄帝坐在湖边垂钓，当看到垂暮的秦飞扬时，当即放下手里的鱼竿，起身跑到秦飞扬身前。

即便有秦小凡这些孩子跟着，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古稀老人，会是他的儿子秦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