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吵闹的百人教室，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明暗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找到目标对象。

站在门口，他猛吸一大口气，用出足够响亮的声音，“请问，娟子同学在这里吗？我找她有点事。”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记错。”

严励看得出来，明暗不像是平白无故在开玩笑。此刻，他的紧张与不安，是严励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是不是记错了？”严励尝试性反问。

喘着粗气，明暗踏进了文学院的教室。

明暗没有道谢，掉头就跑。

他见过娟子的同学，那次，在布置活动现场时，有娟子的同学也来帮了忙。文学院，大三，副会长。

教室里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信息足够了。

明暗使出八百米冲刺的力气，一口气从寝室楼跑去教学楼。正好，赶上课间休息。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引向明暗身上。

“请问，娟子同学在吗？”明暗再次使出力气，大声问道。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有坐在靠门边的男生，推了推镜框，满脸疑惑。

够了。

此刻的明暗，犹如掉进冰窟，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同学，你肯定记错了。”女生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地解释道，“咱们学生会，从来都只有会长。”

“对呀，我们不设置副会长。”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们，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像是受到猛烈冲击，明暗连退三五步，险些摔倒。幸好，他及时扶住墙壁，才避免发生摔跤。

“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人叫娟子。”女生跟着走了出来，表面和气的她，内心早已无语又无奈。

这人，怕不是疯子。

“你，你们——”

“那你说，娟子的全名叫什么，我们帮你看看。”

“娟子她，她叫，她——”

又是一次晴天霹雳。

明明名字就在嘴边，可嘴巴像是被打了麻药，无论明暗如何努力，他也说不出她的第一个音节。

“什么嘛。”班长的好脾气被明暗磨完了，她甩了衣袖，不屑地哼了一句，“有病。”

“不是的，你，你听我说。”

“那你倒是说呀，她叫什么？”

“我，我不知道……”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断定她在我们这里呢？”顺着明暗的说辞，班长逐一反驳，令明暗哑口无言。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呢？

不。

不是的。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明暗朝前跨出一大步，惊恐地看向教室里的众人。四肢颤抖，冷汗直流，差一点两眼一翻眼前一黑。

“同学，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们还要准备上课。”

“没，没事了。”

查无此人。

当这四个字浮现在明暗脑海里时，有短暂的瞬间，他以为这是一场梦。

不怕，梦会醒的。

等我再次睁眼，就——就一定会恢复原样。

明暗定在拐角处，紧闭双目，像是在自我麻痹，又像是在祈祷奇迹的发生。“快醒过来，快，醒一醒。”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睁眼。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又没有变化。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明暗摸出手机，调出通讯录的页面。这是最后一次希望，就让我再确认一次吧！

他点开查找，输入娟子，点击确定——

没有。

什么也没有。

空的。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就在耳边响起，但失了魂儿的明暗，愣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任由手机从指间滑落。

“啪嗒。”

“同学，你的手机掉了。”有急匆匆奔向教室的陌生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哦。

手机掉了。

手机，掉了。

宛若提线木偶的明暗，机械化地弯腰，低头，完成捡手机的动作。

“谢谢。”明暗转身前，刻意放轻了声音。

从寝室到教学楼的速度有多快，再从教学楼回寝室的速度就有多慢。明暗一步一停，花了整整半个小时。

回来时，室长刚起床，还在整理床铺。

“喂，你去哪里了？”室长伸手，准备轻拍明暗的脑门。

没想到，明暗压根看不见室长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口中念念有词。

室长侧耳细听，竟全是两个字：“娟子。”

“喂喂喂，兄弟，你干嘛呢！”或许是直觉，室长猛拍明暗的脑袋，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来，开黑。”

男生之间的安慰，从来不需要刻意，游戏，是最好的说辞。

“你、在、说、什、么？”明暗抬眼，却无法用眼神聚焦在一处。

那涣散的目光。

那呆滞的表情。

是室长从未见过的一面。

“你，你怎么了？”即使室长不想多问，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发生什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们，为什么，都不认识，娟子。”

“我们？”

“为什么，只有我，还记得，她。”

“兄弟，你说的娟子，我确实不认识。”室长摸了摸明暗的额头，温度正常，不像是在发烧。

“你们，都在，骗我。”

“没有啊，兄弟，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兄弟，那啥，是不是你记错了？”虽然也许大概——但是，但是！这是室长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然——

不然就完全说不通啊。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记错。”

那是娟子啊。

是我——

是我喜欢的人。

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我怎么可能弄丢呢！

“轰。”

晴天霹雳。

“就是，我们这里没有人叫娟子呀？”坐在男生身边的女生，起身提醒，“我是班长，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不对！你们——”

“不对吧，这里怎么会没有娟子呢？”明暗不相信这张通讯表的真实性，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怎么了？”自称班长的女生，更是不解。

“娟子她，是你们文学院学生会副会长，难道，你们都不认识吗？”

“副会长？”男生看了看女生，女生看了看男生，异口同声解释道，“文学院没有副会长呀！”

“那你再去其他地方问问，比如，他们班上。”

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