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苍白，浓重的雾气让他的身体显得单薄，也显得冰凉。他安静精致的面容，显出一种易碎品般的质感。

他的胸膛如湖面般安静，已经没有任何起伏了。

我木讷的看着空旷旷的阳台，有一点恍惚。

张开嘴，又闭上，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我终于反应过来，随便找了套衣服换上，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妖艳的红，在他的白衬衫上开了一朵馥郁浓艳的花一样，红的刺眼。

静。

难耐的寂静。

像是没有了呼吸。

好久才有了一声悲戚的尖叫：“少爷！”

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感，抹了一把眼泪之后踉踉跄跄地跑到草坪。

我的心脏被恐惧充盈，脑袋又痛又热，眼前也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看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无意识的跪倒在边伯贤的旁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着摇了摇他的身子，从发痛的喉咙里挤出他的名字：“边伯贤……”

我想抱起他。

我用力地喘气。

眼睁睁看着那些白衣蓝口罩的护士把他推上去，我急忙跟了上去，上车的时候，我一头撞在了车门上。

我顿时眼冒金星，差一点一个趔趄摔倒，使劲摇摇头之后咬紧牙关跟上。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尽所有力气握住边伯贤冰凉的手，不停地发抖。

眼眶不断的发红发热。

救护车继续嘀呜嘀呜撕心裂肺的叫着。

嗓子依然灼热干涩，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无力的扯起嘴角。

你还真的死啊。

边伯贤你就不能和我开一次玩笑吗。

我的大脑里乱成一团，我理不清思路，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只能两眼无神的死死盯住边伯贤。

脑海里突然闪过他和煦的浅笑，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颤抖的点下鹿晗的号码。

我怕。

我怕听到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

我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办。

我怕自己害了边伯贤。

“小意？”

听到鹿晗声音的那一刻，我再忍不住心里的慌乱，呜呜的哭了起来：“鹿晗……我闯祸了……”

电话里鹿晗的声音也不由得乱了几分，“小意你别哭，别哭啊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只顾着哭，一边抹着模糊的泪眼，一边含含糊糊地从抽噎里说：“我害了边伯贤……我现在……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哥，你说我怎么办啊……”

我一边哭一边说，但还是解释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他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停用力的深呼吸，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好久才回答我，音色低沉，“乖，你现在别慌。你现在先跟着去医院，给自己打一针退烧针，然后就回家，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什么都不要管。等我回来。”

我抽抽搭搭地哭，不停地点头，“好，我听你的，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小意不要再哭了，等我好不好？”

我用力地抿了下嘴角，努力遏制住眼泪，稳住发颤的声线，“好，我等你，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我把头靠在车窗冰冷的玻璃上，想要缓解一下难以忍耐的头痛。

我的意识渐渐地散了。

什么都听不到了。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惟有紧握着的边伯贤冰凉的手。

周围真安静啊。

大概是一场梦吧。

首尔机场。

男子拖着行李箱，不停地在四周来回走动，最后找了个地方站定。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一双清亮好看的眸子，他轻轻抿着漂亮的嘴唇，脸颊显现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他有些不甘心的再次扫视一圈人满为患的大厅，不满意地拧了拧眉头。

他点开手机，找到她的号码，拨通。

那串号码迅速变成了两个字：

媳妇。

我去过无数次医院，看过无数次救护车车灯的光线，听过无数次救护车的嘶鸣声，但如果你真要问我要数哪次最不好受，我想只有妈妈的那次吧。

但也许我要改变了。

我想摸摸他的脸。

我想帮他撩起杂乱的刘海。

第七十五章

然而却只摸到一手鲜红的血。

烫得我掌心发热。

我一遍又一遍固执地摇头拒绝管家的好意，执意要跟着边伯贤到医院。

眼前一片模糊，我看不清眼前的路。不小心崴到脚，我重重地跌到地板上，半撑起身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往楼下喊：“快去草坪！快去草坪！”

现在的人都被我这个样子吓懵了，连声应着就往院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