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栾还活着，他还有个弟弟。

九泉之下的父母，应该也会稍有欣慰吧。

等气喘匀了，他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王妃今夜来此，可有要事？”

突然改用左手使剑，生疏不说，还完全使不上劲儿。

当时那种滚烫充溢胸口的感觉，至今难忘。

江南没有开口，一副静等下文的冷静脸。

独孤雪娇也没打算卖关子，毕竟还等着回家抱团团呢。

江南十分庆幸，除夕夜他没有让人强行把玉栾抱回来，否则……

我想，这事，还是你亲自告诉他比较好，你打算何时把他接回少卿府？”

江南刚醒没多久，奔雷就把江玉栾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他。

作为长子，少卿府几乎所有的重担都在他身上。

二弟眠花宿柳，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指望不上。

三弟还小，无知幼童，什么都不懂。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玉栾最近一直都在我们府上，你父母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他。

“多谢王爷王妃对我家玉栾的照顾，江南感激不尽！”

独孤雪娇也没想到他会这般，急忙朝他摆手，示意他快点起来。

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再者府里的团团和玉麒麟都很喜欢跟玉栾一起玩啊。

“玉栾是个坚强的孩子，你好好跟他说，他慢慢就能接受一切了。”

江南重新站了起来，神情依旧冷冽。

“玉栾是少卿府的孩子，生来就该比旁人要坚强。”

独孤雪娇交代完玉栾的事，又想到另一件事。

“我知道你如今一门心思想报仇，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江南眼底幽光一闪，倏然转头与她对视，薄唇微颤。

“王妃知道是幕后对少卿府下手之人是谁？”

独孤雪娇抬头看向他书房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虽不是十分确定，却也八九不离十……且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江南明白她的意思，立刻转身朝书房行去。

“王妃请。”

两人在书房谈了半刻钟。

独孤雪娇说完了事情，没多停留，离开了少卿府。

江南站在院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里闪着幽冷的光。

噗通——

江南突然站起，又跪下，郑重地给她磕了个响头。

他从懂事起就一直在奔波，先是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后在官场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从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地位。

可不曾想，还是没有保护好家人。

江南听到声音，费力地收回长剑，往石桌上一放，跟着坐在石凳上，呼吸略有些粗重。

睁眼闭眼都是少卿府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散不去的血腥气，他没有脸面对亲弟弟，也没有勇气立刻告诉他一切。

他要等自己恢复些，能够亲自把弟弟抱起来，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去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如此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独孤雪娇默默观察他片刻，确定他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再次看到以前活阎王的冷脸，反倒觉得是好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自然是有事要跟江寺丞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