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话又不能说，只能含含糊糊地道：“皇贵妃也是明事理之人，自然分的清楚是非曲直，她不会埋怨朕的！”

“父皇就这么肯定吗？既如此，为何皇贵妃现在连父皇都不愿意见？”

她抬手覆在了他的大手上，然后声调平缓地冲着永嘉帝道。

听沐云清这么说，又见李怀瑾没有反对，永嘉帝面色才缓和了些：“朕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明事理的！”

沐云清看着李怀瑾虽然面色极为平静，但是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眼见地看到跳动了。

永嘉帝本想说他此举就是为了撇清景筠，景筠是绝对不会埋怨他的。

这丫头的意思还是没有排除对李恒泰和淑妃的怀疑。

但是人家又没有明确指出来，永嘉帝也不好挑错，只好跟着附和：“如今景致关在天牢，而且雅阁的宫女太监的供词都有，这些都是证据！”

沐云清本想着多少给点永嘉帝面子的。

如今父皇可是好不容易找回了皇贵妃，若是因此有了嫌隙，那父皇想来也不会开怀！”

沐云清再次开口反驳永嘉帝。

不想他竟是这般不上道，如此也没了顾忌，直中永嘉帝的痛点。

虽然她并不知道景筠突然性情大变的缘由，但推测很可能跟这件事本身有关系。

果然下一刻永嘉帝眼睛猛然瞪大，满脸通红。

“父皇，听闻二郡主本人始终没有开口承认此事，若是就此定论是不是过于草率了？而且这二郡主可是皇贵妃的亲侄女，若是就此定罪，非但不能让殿下和儿媳信服，想来皇贵妃也会埋怨父皇的！

每一次为什么要牺牲的都是儿臣？

是不是只有儿臣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针对儿臣的算计才会到头？

儿臣不明白，到底儿臣这是多么碍人眼？

屡次三番地针对儿臣，针对儿臣身边的人！

先是云风，老王爷，顾斐，后是清清！

每一次，每一次，您都是以这种态度糊弄了事，你以为儿臣的心就是铁做的，它就不会疼是不是？”

李怀瑾的声声质问，出乎了永嘉帝的预料，也让沐云清没想到。

看着他受伤的黑眸，她心口涌起了真真的疼惜。

这个男人啊，他到底忍耐了多少啊？

她一言不发地抱住了他因为极力压抑而颤抖的胳膊，以这种方式给他最有利的支持。

永嘉帝似乎也被质问懵了。

半晌后，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怀瑾，朕……朕……”

他很想说他没有这么做过。

可是脑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将往事一件件地回放。

都是他因为各种原因把原本针对李怀瑾的事实都给压了下来。

看着哑口无言的永嘉帝，李怀瑾握住了沐云清的手，再次冷冷地开口：“父皇，您或许觉得以往这么多次儿臣都没吭声，为何这次偏偏不忍了？”

永嘉帝也有这个疑惑。

之所以他认为能压下去也是因为李怀瑾历来对这种事看的没那么重，不计较个人的事。

看到永嘉帝这种疑惑的表情，沐云清恨不能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

凭什么就逮着一个儿子欺负？

就因为他老实就活该受这么吗？

不过这会是李怀瑾的主场，她没做声。

李怀瑾忍耐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找个发泄的机会了。

李怀瑾想扯开嘴角，但是却苦涩上头，做不出来了：“因为以前儿臣不把自己当人，没有心，觉得儿臣这条命反正不值钱，什么时候被拿走了也无所谓！

就当是来这世上一遭，还了您和母后的生育之恩！”

李怀瑾说出这种丧丧的话，让永嘉帝心里猛地疼了一下。

这个孩子是哀莫大于心死啊！

“可是如今不同了，儿臣娶了清清，现在是人夫而且即将成为人父，儿臣的命不再是自己的了，儿臣要为他们而活！

所以父皇，这一次儿臣一定要一个公道！”

说这话时，李怀瑾紧紧地握着沐云清的手。

沐云清心头有了震动。

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她和孩子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纵然前方悬崖万丈，她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直到李怀瑾说出讨公道这话，永嘉帝才猛地惊醒回神，本能地道：“你……你要什么公道，朕说了……”

“真相如何，父皇心中比谁都清楚！”

李怀瑾这次是寸步不让，言语咄人，“就看儿臣这条命在父皇心里还有多少份量了！”

“你，你这是在要挟朕？谁给你的胆量要挟朕？”

纵然永嘉帝心中有内疚，但是身为九五至尊的他也容忍不了李怀瑾以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同时将不满的目光转向了沐云清。

李怀瑾将沐云清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儿臣不过是求一个公道？何来父皇说的要挟？若是父皇连这个要求都不满足的话，那就烦请父皇下一道圣旨，收回儿臣手中所有的兵权，放儿臣和清清去南阳封地。

至此儿臣将永远不会踏进京城半步！”

李怀瑾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沐云清有些吃惊。

沐云风曾透露过李怀瑾有此想法，但是他和顾斐一致认为这是最危险的一种做法，还提醒她千万要让李怀瑾放弃这种念头。

那是沐云清还以为这种自绝后路的想法，李怀瑾也只是说说罢了，不会提的。

不想今日他竟是真的当着永嘉帝的面提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提出来的。

若是永嘉帝一个恼怒答应了，那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父皇，这都多少次了？

您何曾把儿臣的命放在眼里过？有时候儿臣真的怀疑儿臣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支支吾吾一阵子，突然霍地起身，怒道：“说东说西，你们就是依旧认为毒是齐王下的是不是？证据就摆在眼前，你们偏不信！

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这般猜忌可真是让朕失望！”

“父皇，儿媳刚醒，听闻殿下这三日也日夜守在儿媳的跟前，还没有功夫想别的，更没有父皇所言的就认定了是三弟和皇贵妃所为。”

“难道该失望的不是儿臣吗？”

李怀瑾也猛地站了起来，深邃的眸子直视着永嘉帝，眸光冰冷刺骨。

永嘉帝被李怀瑾的气势给震得忍不住退后了两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你这是……”

“父皇说的是，殿下和儿媳从来都是尊重事实尊重证据，在没有证据证明此事跟谁有关跟谁无关之前，不会轻易断言！”

沐云清这话可是让永嘉帝一下子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