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看着李怀瑾的背影很是复杂。

福公公上去给添了茶水，以为他是在为李怀瑾刚才的不敬伤神。

同时也怒了：“父皇这是把四小姐和儿臣当成攻击张家的工具了？”

毫无疑问，若是在张家和沐王府之间，非让他选一个，他会选择沐王府。

永嘉帝的话，大大出乎了李怀瑾的意料。

他朝着永嘉帝再次躬了躬身后，迅速离开了。

李怀瑾黑眸里的愤怒，永嘉帝看到了。

他起身走到了李怀瑾的跟前，使劲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怀瑾，朕没有拿谁当工具！

“陛下也别往心里去，燕王殿下，对沐王府心中愧疚才会如此激动，等他见了四小姐醒了没事之后，就会后悔找陛下请罪来了！”

永嘉帝的话，让李怀瑾哑口无言了。

“儿臣懂了！儿臣告退！”

眼看着这父子两个因为沐云清起了这么大的争执，他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了。

永嘉帝却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朕又何尝不知？朕担心的不是怀瑾，他一向是有分寸的，就算是朕不跟他明说，他也会这么做！

你欠沐王府两条命，而朕也欠了一条，朕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孩子扶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光耀沐王府！”

“是孙女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沐云清意识是回来了，但浑身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想伸手拂去赵氏脸上的泪花也无能无力，只能嘴上保证了。

赵氏故作生气地沉着脸：“知道祖母担心，以后就少做这样的事！”

“好！以后不做了！！”

沐云清当时只顾着救人了，本以为就是累一下，根本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说实话，她也是有些后怕了。

救人归救人，不能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

又活一世，她可是很惜命的。

“祖母，我好饿！表姐呢，我想喝她熬的粥！”

沐云清想着转移赵氏的注意力，免得她总揪着这个不放。

赵氏表情一滞，随后笑着答应了：“好，祖母这就让人接你表姐进宫给你熬粥喝！”

进宫？

她在宫里？

沐云清震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不是她海棠院的卧房。

只是这屋里除了她睡的一张床榻外，啥也没有，也忒冷清了，难道是冷宫么？

赵氏替她解惑：“这是燕王的霁月殿，你昏迷了三天了，你先躺着，我去去就回来……”

沐云清还处在自己睡在了李怀瑾在宫里的住处的震惊中。

赵氏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李怀瑾，秦殇和顾斐。

“小丫头，你终于醒了！可是吓死我了！”

顾斐最先蹿了过来。

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遍才开口。

眼睛红红的，一向注重衣着的他，大红锦袍也皱皱巴巴的，魅惑众生的俊脸都能看到灰了。

沐云清内心暖暖的，嘴上却是嫌弃：“大惊小怪！”

顾斐：……

这能揶揄他了，应该没事了。

竟是难得没有因为被嫌弃而跳脚。

还乐开了花。

沐云清的目光又移到眉眼里尽是担忧的秦殇，微微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最后视线扫到李怀瑾的脸上，见他以往冷峻俊美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碎碎的伤痕，她不由惊讶：“燕王殿下，您这是跟哪个泼妇打架了吗？”

“咳咳咳……”

顾斐秦殇被口水给呛住了。

赵氏使劲儿扭了她一下。

这丫头还是这般口无遮拦。

称皇后为泼妇的，这天底下也就她这一份了！

沐云清见这几个人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过于孟浪了，连忙往回找补：“燕王殿下见谅，我现在头脑不清楚，嘴不听脑子指挥！”

“无妨，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怀瑾幽暗的黑眸里情绪尤为复杂，声音也格外低沉。

“还好，就是没劲儿，陛下如何？”

一想到自己躺的就是人家的床榻，沐云清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睑。

将沐云清的反应收在了眼里，李怀瑾抿了抿唇道：“已经无碍开始上朝了！”

沐云清：……

这也是个工作狂啊！

就不能安生歇息两天吗？

李怀瑾想说什么，但碍于屋里这么多人，终是没开口。

就这会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福公公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声音落下，一身明黄龙袍的永嘉帝疾步踏进了屋子，言语中还有些迫不及待：“云清丫头真的醒了？”

一屋子的人立马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了，免了！”

永嘉帝摆了摆手，直奔沐云清的榻前。

看到沐云清小脸虽然还是惨白着，但一对眸子又黑又亮，正瞅着他光正瞅着他，一颗心才终于回到了原位：“丫头，终于醒了，可是让朕担心的不行……”

此时再见穿上龙袍的永嘉帝，沐云清立马就感受到那种九五至尊的压迫感了。

她挤了一抹淡然的笑意：“让陛下担心了，是臣女的不是！无法给陛下行礼，还请陛下原谅！”

不是沐云清拿乔，而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你这丫头说什么话？朕怎么可能会怪你？”

永嘉帝看着沐云清虽然醒了，但依旧弱的一阵风就能吹飞的样子，心里内疚的不行，“丫头，你救了朕，朕要好好的赏赐你！”

“那，臣女能向陛下讨一样东西吗？”

沐云清还是很虚弱，但意识已经很清醒了。

几乎在永嘉帝进来的瞬间，她心里就做了一个决定。

“清儿，不许胡来！”

赵氏一听吓了一跳，忙呵斥了沐云清一句。

而后起身向永嘉帝谢罪：“陛下，清儿刚醒，脑子不清楚，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永嘉帝主动赏赐那是恩典，她开口讨要，可是犯大忌讳的！

“王妃言重了，朕正不知道该赏赐云清丫头些什么，正好有她想要的！”

永嘉帝忙让李怀瑾将赵氏扶了起来。

“丫头你说想要什么？只要朕能办到，朕都答应！”

永嘉帝殷切地看着她。

他多么希望沐云清能多提两个，好让他不那么内疚。

“臣女恳请请陛下下旨取消太子殿下和臣女的婚约！”

沐云清的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三天之后的午后，沐云清醒了。

赵氏喜极而泣，双手合十，把各个方向的神仙先拜了一个遍，才又回到床榻前，一把抓着沐云清不撒手了：“你这丫头吓死祖母了！”

但愿玄成不要让朕失望！”

福公公纳闷，这说着燕王殿下，怎么突然提前太子殿下了？

“可是你会支持沐王府的，即便云风回不来，不也有你在吗？”

不过也没敢再多嘴，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永嘉帝看了看天色，叹息了一声：“还说去看看那丫头的，算了，太晚了，明日下了早朝再去吧！”

这天晚上，李怀瑾在霁云殿的后院练了一晚上的剑！

但做出这种选择，对他而言可是伤人又伤己！

而且他一直敬重的父皇怎么会这样的事，这如何对的起为大雍牺牲了三代人的沐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