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一会一句一会一句，还能专心办公吗？

只是这话她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

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古代的皇帝都应该是威严不苟言笑，一开口就让人颤抖的那种。

如今这永嘉帝态度竟是如此和蔼，如同普通人家的长辈同晚辈说话一般，沐云清有些受宠若惊。

浑厚又带着些亲昵的口吻，让沐云清觉得有些意外。

沐云清：……

“谢陛下！”

沐云清瞅了瞅，找了一个离永嘉帝最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听话地起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在右下手第一个位置上坐下了，口中自然还是：“谢陛下！”

所以自然也觉得永嘉帝也这般想。

刚坐下，永嘉帝浑厚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坐到朕跟前来，桌上有点心和茶水，想用自己拿，到朕这里不用拘束！”

这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个白胎红梅茶壶和一只同样质地和图案的茶碗，茶碗旁有一碟五色点心，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可爱，应该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不过因为天热她没有胃口，就没动点心，只是倒了杯茶，端在手里细细地品了起来。

花茶味道清咧幽香，光闻着就是一种享受。

她自己做事的时候，就不喜欢四周有人，觉得会干扰自己。

可能是国事太过操劳，须发已经半白，眉梢眼角很是疲惫……

许是沐云清的目光太过直接，被永嘉帝察觉到了，他疑惑地抬起了头。

沐云清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别看了眼，看向了别处。

正窘迫偷窥被抓了个现行，突然发现对面墙上挂着一柄十分长剑！

在这满是书架的屋子里很是突兀，她眼眸里满是惊讶。

永嘉帝见沐云清的视线停留在那把剑上，面色凝重起来，沉声开口：“这柄长剑是朕特意让人打造出来，要送给你父亲的，结果还没来得及送他，他就去了！

后来想着送给你哥哥，你哥哥说无功不受禄，等他立了战功再来问朕讨要……”

永嘉帝言语间尽是伤感。

沐云清也没想到这柄长剑居然跟沐王府还有渊源。

只是这剑两次都没送出去，会不会是什么不详之物？

似乎看透了沐云清的心中所想，永嘉帝从书桌前走了出来，把那把剑摘了下来，用手摩挲着：“这柄剑在打造完成后，朕曾把它放在南安寺七七四十九日，让已故主持开过光……”

沐云清：……

不得不说这个永嘉帝对沐王府三代可是用心了。

她连忙道：“陛下放心，哥哥会回来的！”

“嗯，你说的话，朕信！你祖父告诉朕，曾有大师给你算过，说你是海棠仙子转世，命格贵重，你的话一定会应验！”

永嘉帝这话，说的让沐云清有些汗颜。

不过说实话，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的跟海棠花有什么渊源。

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就铺着一层的海棠花瓣，每次在那棵海棠树下的秋千上坐着的时候，总有一种恍惚感，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是陛下福泽，荫庇众生，有陛下惦念着，哥哥定能安全归来！”

沐云清很是恭敬。

命格贵重这种话，她可是不敢轻易揽在自己身上。

万一哪一天，哪个大人物出现了什么事，需要命格贵重的人做点啥事，她可就倒霉了！

永嘉帝把剑重新挂在了墙上，重新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丫头，皇后可有为难你？”

其实沐云清一进宫，永嘉帝就收到了消息。

只不过他知道张皇后顶多在言语上为难沐云清，不会做的过分。

而且据他最近对沐云清的所作所为的了解，这个丫头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

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让福公公去怡和宫要人。

“有！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并没有为难到臣女！”

沐云清性子很是冷清，冷清到工作内容之外不想动脑子。

尤其是绕着弯子说话，是她最不愿意干的事儿。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刚才在张皇后那里折腾了一番，她感觉又将她一个月的话给透支了。

此刻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

这明显不想多说的说辞，让永嘉帝很是意外。

他审视着眼前的女子：看着清瘦柔弱，但脊背挺的笔直，秀气稚嫩的小脸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清冷和淡然。

既然沐云清不想提，永嘉帝也没有开口再追问。

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知道朕为什么找你吗？”

沐云清摇了摇头，“请陛下明示！”

想着这永嘉帝和张皇后两口子都什么习惯？

找人家来，都要先问一句。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前几日落仙居的事，朕都知道了！”

永嘉帝一开口，沐云清有些意外。

当并没有做声。

她在不知道永嘉帝的意图之前，不方面说话。

本以为皇后找她，会以此事发难，结果皇后提都没提。

这会子永嘉帝倒是提起来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不是皇后不想提，而是被她气得牙根就没想起来！

见沐云清低下头默不作声，永嘉帝叹息了一声：“那日你受委屈了！

朕应该替你做主，只是此事关乎你和沐王府的名声，朕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宜声张。

二皇子和他的侍卫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且此事还关乎两个国家的关系，

朕还是想着你能以大局为重，对此事不再追究！”

沐云清没想到永嘉帝找自己竟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追究此事。

原来他和李玄成是一个想法！

不过做为一国之君，能专门来给她解释这件事情，已经是够给她面子的了。

“陛下言重了，臣女当日只是对他们小惩大诫并没有自曝身份，本就是奔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不想追究的。

只是后来二皇子他不依不饶，才有了后面大理寺的事儿！

正如陛下所言，二皇子和他的侍卫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臣女自然也不会再追究了！”

“朕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永嘉帝听着沐云清的话很是欣慰。

“只是陛下，臣女斗胆说一句，二皇子他们嚣张跋扈，北齐狼子野心，肯送质子过来，也是缓兵之计。

一味迁就不是长远之际，这一次是臣女，若是下一次换成了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弱女子，到时您也打算息事宁人，不让人追究吗？”

沐云清知道自己这话有僭越之嫌。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

如若永嘉帝一直是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那她相信离下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并不遥远！

这永嘉帝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头戴玉冠，身着一身青色常服。

浓眉大眼，五官端方，很是儒雅。

御书房内，除了永嘉帝刷刷刷批阅奏折的声音，就是沐云清轻轻地啜饮茶水的细小声响。

很是安宁。

听到声音，永嘉帝没有立刻抬头，只是说了句：“云清丫头来了，先自己找个地方坐着，朕批完这份折子再与你说话！”

沐云清折腾了半个下午，还是挺享受这种状态的。

只是太过静谧，让她忍不住往永嘉帝那边看过去。

因为离的很近，即便是永嘉帝低头批改奏折，她也能将人看了个清楚。

而且一来就让她找座位坐，同张皇后上来就给她下马威态度截然不同。

想来接下来不会为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