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想开口阻拦，但李怀瑾已经跪了下去。

西院的人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顺便也带走了屋外围观的朝臣。

有几个看热闹看的不舍得走的，被李怀瑾回头一个眼神，就给吓得转身就跑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李怀瑾径自走到牌位前，点燃了三根香，而后撩起衣袍，竟是跪了下来。

送走了李玄成等人，李怀瑾目不斜视地往祭堂正中央的牌位那边走去。

也是这个时候，沐云清才看到李怀瑾身上穿的并不是白色锦袍，而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花纹白棉布袍。

“咚咚咚！”

她想，这人对他祖父感情还真是不一般啊。

以他的身份不能为沐青山穿麻衣，但就这一身，跟穿孝服也没什么两样。

重重的三个头之后，李怀瑾俯首在地上跪了好久，才抬头起身把香插到了香炉内，之后朝着赵氏和沐云清这边走来。

“王妃！”

谁也没想到，李怀瑾在喊了赵氏一声吼，居然躬身跪了下去。

细看之下，应该是在黑色锦袍外套了一层白衣。

甚至对李怀瑾对沐王爷和沐云风的那种内疚到折磨自己，感到心疼。

沐云清在一旁冷眼看着，心想这个燕王心头对沐王爷的死以及沐云风的失踪执念太重了。

李怀瑾起来后，又对赵氏深深地鞠了一躬，才转向沐云清。

尽管秦殇和顾斐给他的信上一再说，沐云清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但是在看到她那双澄澈黑亮的眸子时，还是有些恍惚。

上一次也是在这祭堂，沐王爷停灵的地方。

她看着他时，双目都是仇恨。

有多少次他梦中惊醒，都是想起了这双愤怒仇恨的双眼。

沐云清近距离看李怀瑾，才发现这个男人强大的不仅仅是他的气场。

还有他这无法用言辞形容的容貌。

似乎用俊美无涛举世无双来说他都太过浅显。

直到一股似有若无得血腥味飘入了她的鼻腔，才恍然回神，目光移到了李怀瑾的左肩上。

他这伤……

恐怕时候不短了，而且还有恶化的迹象。

顺着沐云清的视线，李怀瑾冷清的眸子浮上了疑惑。

她这是发现了他的伤？

秦殇和顾斐都跟他说过，沐云清医术很好。

“四小姐，你可还好？”

任谁也没想到，李怀瑾开口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沐云清：……

李怀瑾在跟她说话时，竟是还陪着小心！

这是什么鬼？

刚才气场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如今居然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还紧张。

可见这原主之前对李怀瑾的言语，给了他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突然不知道对原主说什么好。

有这杀伤力去对付西院那些人不好吗？

心头叹息了一声后，冲着李怀瑾扯了扯嘴角，“如殿下所见，还不错！”

声音虽然冷清，但那双眸子里依然除了澄澈明亮，没有其他。

此刻的李怀瑾终于是相信沐云清的确是对自己已经不再仇视了。

也听出这句还不错，是对她自己的调侃。

突然间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盯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低低说了声：“以后不会了！”

嗯？

啥意思？

沐云清还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时。

李怀瑾已然转身，朝着西院那些人走了过去。

与刚才和赵氏与沐云清交谈时收敛身上的气息不同，此时的他全身都笼罩在一层肃杀狠戾当中。

尤其是那双眸子，凉薄中透着阴沉。

离蒋金花还有一米远的时候，蒋金花早就下破了胆，整个人蜷缩着不停地发抖：“燕……燕王殿下，你……你要做什么？”

就听到唰地一声，沐云清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李怀瑾手里多了一柄长剑。

剑尖儿抵在了蒋金花的眉心，声音低沉如炸雷一般：“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称是沐王爷？”

“我……我……”

蒋金花我了两声眼一翻白竟是晕了过去，地上瞬间有一摊黄水蔓延开来。

沐云清：“……”

居然一句话就给吓尿了！

想当初这蒋金花以为自己是鬼，也只是吓晕过去而已，也没尿啊？

李怀瑾寒着一张脸，视线移到了沐庆山的脸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沐庆山连忙摆手竟然躲到了晕倒的蒋金花的身后，生怕晚一刻会被李怀瑾拿着剑指着脑门。

李怀瑾的目光继续后移到趴在木板上的沐云福那边，沐云福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磕头如捣蒜：“燕王殿下，是钱氏，是钱氏的主意，不管我们事！”

钱氏：……

个个都是脓包废物！

眼见着李怀瑾看向了自己，钱氏心一横：“不是我！”

声音刚落，就听到沐云贵嚎叫一声，肩上多了一个血窟窿。

沐云清寒了寒，这男人真狠！

钱氏嗷地一声扑了过去将人给抱住了：“贵儿！”

随后冲着秦殇吼了一声：“秦大夫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给贵儿止血！”

秦殇却没动地方。

钱氏气红了眼张口要骂，转瞬间又听到沐云胜突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声，随后就看到他抱着腿倒地不起，鲜血从大腿上正汩汩地往外冒。

钱氏傻了。

沐庆明也傻了……

眼看着李怀瑾的剑又指向了沐云蔷，沐云蔷身下一热撅了过去，随后一股子臭气在空气中弥漫。

沐云清：“……”

得，这又吓拉了一个！

“是我，是我，都是我，求殿下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您让秦大夫给他们止血！”

钱氏崩溃了。

她满手的血，已经分不清是沐云贵的还是沐云胜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起来！起来啊……”

赵氏一向明理，对李怀瑾并没有过埋怨。

赵氏大骇失声：“燕王殿下，这可使不得！”

但她哪里拉的住。

自己的这个弟弟对沐王爷是什么感情，李玄成再清楚不过，估计这么急赶回来也是为了这百日祭。

只好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个大礼。

“本王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李怀瑾的声音低沉稳重，听的出来他很自责。

沐云清扯了扯嘴角，这气场可真特么的无敌了。

她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