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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恒

  • 作者:辞笙
  • 类型:恐怖
  • 更新:2021-07-03 21:30:53
  • 字数:6568字

然而更令杨伯庸心凉的是,选轿夫的事,因为事关他的安全,一直都是杨思恒亲自打理。杨思恒这一病好几个月,虽说他没有过问,想来也应该是府里其他人在处理着。这几个轿夫轿子抬得并不稳重,因而恐怕并不是靠着装成轿夫混进杨府的,而是被杨府中的人安排于此。

这个买凶要杀他的人,正是杨府中的某个人,正是他杨伯庸的亲人!

然而今天的轿夫比起前两日的差了好多,轿子抬得不够稳健,一颠一颠得让他觉得不大舒服,睡不着觉。赶明儿让府里把这几个轿夫给辞了,杨伯庸不由自主地想着,顺着又思量起了府里头的事情。

他老了,近些个月连上朝的时间都不大撑得下来,是时候让自己的儿孙开始接手这偌大的杨家了。思及儿孙的事情,杨伯庸更是烦恼起来。

正在临渊思前想后的时候,这位临渊思量中老奸巨猾的杨丞相、杨伯庸正坐在他那顶用了许多年的旧轿子里打着瞌睡,心里还不住地埋怨着,这人一老,精神便差了。天不亮便赶过去上朝,这朝堂之上,一帮臣子各个舌灿莲花,争来斗去,针锋相对,动不动就是好几个时辰。他老喽,在朝堂之上都觉得困,一坐到回府的轿子里面,便忍不住打瞌睡。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杨伯庸心知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必定没有胜算,因而仍旧安静地坐在轿内。对方若是不肯商谈,自己的老命只怕休矣。然而若是对方肯商谈,此刻必定要好好提前想清楚,对方可能是什么人,自己手里有些什么筹码。

杨伯庸想着,愈发叹息不已。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陡然觉得不大对劲。

今天这一趟,走得太久了些,而且这轿子外面,一片寂静。

轿子陡然停下了,杨伯庸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掌心中已经隐约有汗渗出来。

为一个可能便是,这已经是京城的远郊之外了。

杨伯庸心中惊骇,陡然想到了问题所在。今天的轿夫抬轿子不稳,是新来的。这帮新来的轿夫必定是来杀自己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预计中的袭击迟迟没有发动,轿外近乎诡异地静默着,就如同没有人在一般。杨伯庸权衡一会儿,终于起身,推开轿帘走了出去。

轿外,四个轿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喉咙口鲜血直涌,乃是被人直接断喉。

青麓跟着杨承业走进杨思恒的病室。杨承业虽说不愿意儿子与这么一个女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而毕竟有求于人,既然青麓坚持,他也不好反对,只好嘟嘟囔囔地带着丫鬟小厮们一起都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应该正是早市开始不久,京城之中,每条街道都繁华喧闹,绝不会如此寂静。

杨思恒看了一会,忽地笑了,那笑容温暖到骨子里去。这个笑容,与临渊那惯有的无悲无喜、仿佛什么都不甚在意的笑容截然不同,这笑容,仿佛从心底渗透出来一般,满是柔和而包容的情绪。单这一笑,青麓忽地觉得有些什么东西猛然间碎裂一地。

她忽地想起孩童时,杨思恒与姬凡一道在御花园里面奔跑,她狼狈地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跑着,然而她年纪比他们俩小上许多,怎么也追不上,便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太监宫女们慌慌张张地跑前跑后,最后总是杨思恒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姬凡回来哄她。

她想起杨思恒与姬凡偷偷带她溜出宫去看花灯的那一晚,上元节的烟花在夜空中那么耀眼。

她想起那最为阴暗的日子里,姬凡趴在床上不能动,也几乎不跟别人说话,她惊慌而恐惧地缩在她的奶妈织锦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的时候,杨思恒也是一如往常,坐在床边,握着姬凡的手,一声一声地喊着“宣平”,陪他们度过最为悲惨的日子。

她想起那日大殿之上,群臣皆同情而不屑地看着他们兄妹的时候,杨思恒的姑母,一向懦弱怕事的杨淑妃杨知儿甩开宫女嬷嬷的手,跑到大殿上双手抱住她和姬凡,对着武帝与当时还是良妃的李贵妃悲愤地吼道:“这两个孩子没有人要,那便算作臣妾的孩子!臣妾来当他们的母妃!你们说宣平没有支持便不能当太子,那便让臣妾的杨家来做他的支持!”

她欠杨家,也太多了。

到如今,她究竟是用什么颜面,再度站在杨家,利用杨家的人。

杨思恒温暖而伤怀的声音传来:“阿鹭,你哭了。”

青麓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脸颊已经流湿。她在哭,她居然在哭。可是她怎么会哭呢,她在那一天之后再也不曾哭过,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哭呢!

看门的老人拉着临渊说了许多话,终于也觉得站在风中很是寒冷,于是便踱着步子坐到院墙的飞檐下面挡风。

临渊倒是不大介意寒风凛冽,站在原地没有动。

霎时间,一股近乎不加掩饰的妖气陡然从附近冲过。临渊稍稍分辨,果然如同传言中所说,是虎妖的妖气。临渊大为意外,不曾想到,这传闻中隐藏甚深的虎妖居然敢在京城深重的龙气之下贸然用出妖气,也真是不怕折损修为。亦没有想到,这妖气非但不强,简直弱得很。

临渊见看门老人正埋头喝茶,便稍稍退开数步,退到一棵大叔后头。等到那老人看不到他的时候,忽地脚下步法疾变,顺着妖气遁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虎妖的速度并不快,临渊追得也并不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样子,隐藏着气息跟在后面。这只虎妖果真并不强,并没有发觉跟在后面的临渊。

走了好一阵,那虎妖的速度才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个院子中的树上。

临渊停在院子门口,抬头看向院子门檐,牌匾上字体飘逸地写着:“筝鸣院。”

这是杨承业的妾史夫人的院子。透过虚掩的院门,还能看到史夫人还带着两个丫鬟正在院子里绣着枕巾。

院子里的妖气陡然大盛,杀气不加掩饰地弥散开来。

那虎妖已然双目赤红,双耳直立起来,细长得尾巴蓄势待发,右边的手高高扬起,指尖上已经生出了爪子,几乎下一刻就要扑到下面的院子里去,将史夫人撕成碎片。

就在他几乎跃离树梢的一刹那,一只修长的手从旁处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右手,虎妖积攒已久的妖气居然在这一握之下溃散而去。

下一刻,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他的嘴,把他尚未出口的尖叫捂在嘴里,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他便被人从树上硬生生地带离了去,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筝鸣院已经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阿鹭?你是阿鹭?你回来了?阿鹭?”

青麓没说话。她第一次离开京城之后,就不曾再见过故人。她那个时候,才刚刚满六岁,到如今她已经十五。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她都与当年的那个温阳帝姬相去甚远。她从没想过,居然还有人能认得出她,以至于这一刻她太过惊讶而失去了惯有的反应。

满屋皆是药草的气味,熏得厉害,青麓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心中默默不悦,这么重的草药烟气,只怕病人闻得也是难受吧。她身边一直有问荆婆婆守着,自然不曾正经地学过医术,辨不出熏的究竟是些什么,然而单凭着经验却也能分得出,这些药,大多都是补气血的。这许多药混搭在一处,也恐怕是杨大公子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杨府已经是在病急乱投医了。

青麓掀开床边素色的围帐,床上躺着的正是杨思恒,严严实实地盖着厚厚的被子,只有头露在外面,长发久未整理,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如纸,因着病中的瘦削,颧骨突出。青麓小心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想要去隔着被子触碰一下杨思恒,试探有没有虎妖残留的妖气。然而原先闭着眼睛的杨思恒听到有声音,努力了数下才转过头来:

杨思恒

“是祖父大人么……”

说着,杨思恒睁开眼睛,看到了青麓,顿时不再说话。即便他脸色苍白,又是昏睡数日几个时辰之前才堪堪醒来,那双墨黑色的眼睛依旧有着异常闪耀的神采,不似重病之人。

杨思恒盯着青麓看了一会,忽地从被子下面伸出因为这场大病已经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来,用力握住青麓刚刚伸出、尴尬地悬在半空中的手:

自己只有一个儿子杨承业,性情古板不说,常年易怒少笑容,不是易与的人。杨家万万不能交到他手上。两个孙子倒是都不像父亲,长孙杨思恒是最理想的接班人,为人亲和,在朝在野人缘名声都不错,然而最近这一病,着实让他担心得寝食不安。而另一个孙子杨思久,性子正直刚顺,然而聪慧,太学里老师对他颇有厚望,要是果真能接手杨家,虽说恐怕只能中规中矩,然而倒也不容易出错。只可惜这个孙子是庶出的。

哎,若是儿子杨承业当年不那么古板,扶正了史夫人,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杨思久也送上台面,两个孙子在朝为官,互相照应,那该多好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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