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以跟你们走。”

“小璐，莫要闹。”

墨玉摸过的那只母鸡，被小璐抱在怀里，然后亲自放到鸡窝里。

母鸡乖巧的躺在稻草巢**，闭着眼睛打盹。

小璐嘴里一边念叨着哦食，一边驱赶母鸡们返回鸡圈。

小璐将鸡圈的栅栏关好，站在墨玉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老祖太太在小福的掺扶下，送出门来。

“非得要急着走，倒是再留宿一夜，毕竟白日行路更为安全。”

老祖太太严厉的呵斥了一声。

徐万金客气的寒暄着。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行。”

“你们不要带他走，好不好？”

小璐眼中好似有泪光闪烁，像是一只淋了雨的母鸡，浑身卸了力气。

孙潜有些不忍，解释了一句。

“叨扰老祖太太许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下次到访来和城，一定会再来看望老祖太太的。”

眼前出现一幅画面，墨玉擦着地板，小璐一只脚踩在墨玉的后背上，一只脚站在凳子上，左右指挥着。

想想就恐怖，太恐怖了，生平没遇到过这么不自觉的女人。

“得个十年八年吧。”

徐万金缓缓出声，语气平静。

一阵秋风吹过，墨玉和小璐同时打了个喷嚏。

“姑娘，他不是个良人，你还是再觅佳婿吧。”

“不行，在我眼里，墨玉是最帅的，谁都比不上。”

小璐双颊鼓鼓的，气呼呼的模样。

自己心里有了墨玉，怎么能再装的下其他人呢。

“姑娘，不就是吃了你家一碗米吗？不至于这么死缠烂打吧。”

墨玉剧烈的晃了晃头，坚定拒绝着。

“时候不早了，公子们快些上路，也好早日到家。小璐，莫闹。”

“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希望老祖太太身体安康。”

徐万金历经世事，为人处世极为周到。

“哎，好好。路上注意安全。”

墨玉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牢狱之灾，还是不要牵连到小璐为好。

虽然挺烦人的一个丫头，一直围着自己转圈。

心地却极为善良，同情心泛滥，活泼可爱，有着恰逢其年龄的活泼灵动。

墨玉跟在徐万金身后，与小璐擦肩而过。

那一刻，好像空气变得凝结，隐隐还浮动着清香。

是小璐头上的皂角香吧，墨玉深深看了小璐一眼，眼神中融合了不舍和拒绝的矛盾情感。

万物俱寂，耳边的鸡叫鸟鸣都瞬间隐匿。

眼里脑里都是小璐那一张可爱俊秀的脸庞，墨玉难得的沉默不语。

“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小璐不依不饶，在墨玉身后大声喊到。

“天涯海角，还是不要再见为妙。”

墨玉毫不在意开口，却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是那么无力。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小璐终于停下了追赶的步伐。

几人拾阶而上，背影越来越远，徒留给小璐一场看不到结尾的美梦。

昏黄的灯光，打在古朴的石街上，诉说着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不知怎的，墨玉沉默了一路。

不知怎的，墨玉没有再嬉皮笑脸。

不知怎的，墨玉没有再说过诸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类调戏的话语。

“美人儿”这三个字被小璐偷偷篡改，连带着音容笑貌，沉寂保存在墨玉的心怀。

深夜，徐万金注视赵若雪进了精诚镖局，才返回徐府，安心睡下。

武二和武大牵着墨玉，直接投到了大理司后山的监狱里。

见识到阴冷潮湿，萧索恐怖的监狱，墨玉突然有点想念小璐了。

墨玉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态度。

“哎，我说。你们这住宿水平太差了，猪都不住的好吗？”

武大和武二对视一眼，一致同意这就是个无赖，还是个轻功极佳的无赖。

“特意给你挑了间铜墙铁壁的房间，你省省力气，明日还要问话。”

武二看着狱兵将牢房锁了好几道，终于松了口气。

武大和武二转身正打算离开，听到墨玉嚷嚷着。

“给我拿一副新的床褥，地上收拾干净，还要一个洗脸盆，一个便盆。不然……”

武大和武二跟着墨玉话中的停顿，一同停下步伐。

墨玉顿了顿，继续说到。

“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跟他说一句话的。”

武二不知怎的，捂着嘴笑了出来。

武大瞪了武二一眼，两个人头也没回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无论徐万金如何劝说、引导、诱惑，墨玉都一句话不说。

“早日结案，你也早日出狱。”

“这白底紫釉金边玉盘，不是你偷的吧？”

“吃不吃烤鸭、烤鸡、烤羊腿？”

徐万金坐在墨玉面前，吃着燕窝粥，拽下一只烤鸭腿。

墨玉却无论如何都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被他用功力隐去，整个人好似沉睡一般。

只有那双明亮狡猾的眸子来回巡视着。

徐万金早上来的时候，就听说墨玉的动向。

竟然一夜没睡，把整个监狱找了个遍。

然后拿怀里的银针，试着开锁，试了几十次，也没开开。

狱兵就站在监狱外面，半睁半闭着眼睛，守了墨玉一夜。

武二回忆起墨玉昨天说的话，想了想，犹豫的附在徐万金耳旁，一一说了出来。

“嗯，不急，先耗他两日再说。武二，你留下，看着墨玉，别让他跑了。”

武二心中腹诽，怎么又是我啊？

却不敢反驳徐万金的命令，恭敬答是。

徐万金离开审讯室，回到大理司的案台边，处理着其他的事务。

两日的时间，墨玉愣是一句话没说。

就在徐万金下定决心，打算先满足墨玉的要求，再慢慢审讯的时候。

孙潜提着一箱金银，专门找到了徐万金。

“这是一万两白银，我们镖局主人希望能还墨玉自由之身。”

“这是何意，我有些糊涂了。”

徐万金抚了抚额头，马上就要将墨玉绳之以法，却突然冒出个程咬金。

估计是孙潜欣赏墨玉身上的轻功，将此事汇报给镖局上层。

打算留下墨玉，为镖局所用。

徐万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墨玉亲口说过，自己无父无母，身后应该没有其他势力守护。加上墨玉武功高强，正是镖局急需的人才。

镖局主人愿意花这么大代价赎回墨玉，倒是令徐万金没有想到。

后来，墨玉金盆洗手。

然后，小璐终于等到了他的心上人。

之后，墨玉在来和城开了家酒楼，事业有声有色。

最后，精诚镖局收到万两白银和一张契约单。

无足之鸟飞得累了，永远停泊，在唯一一个女人身边。

“我为什么要回来？”

墨玉被摸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到和这个野蛮女人生活一辈子的样子，连忙摇了摇头。

“姑娘，他犯了多起盗窃，肯定是要走这一遭的。”

“那墨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天色很快变得朦胧，人的面庞渐渐看不真切。

徐万金伸出手摸了摸墨玉的脸蛋，帅气的男人真的是到哪都吃香啊。

刚才摸他的雪儿，总算摸回来了。

小璐也学着徐万金的模样，双手抚上墨玉的脸庞，含情脉脉看着墨玉。

有不老实的母鸡，在鸡圈里来回踱步，在鸡圈的沙土地面上刨出一个又一个小坑，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声响。

徐万金几人道了别，正打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