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金目光温柔，一点点引导男童说出实情。

周正跟在徐万金身后，拿着笔随时做着纪录。

徐万金蹲下身子，目光平视，在儒师的陪伴下，询问着其中一个略显聪慧的孩童。

“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屈原《离骚》

“原来你叫小苹果啊，你为什么要来树才学院，可不可以告诉哥哥。”

男童疑惑的看着徐万金，神情有些害怕有些戒备。树才学院的老师都统一与学生们穿着藏蓝色服饰，徐万金却一身雪白，看起来高不可攀。

身上气质清冷，让人看着就心生恐惧。

“为了学习，为了有饭吃，为了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不被他人欺负。”

儒师看似在训斥，其实在提醒小苹果，面前的男人身份尊贵，不要得罪了他。

“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明白。我们慢慢问，不要吓到孩子。”

“嗯，周正，孩子的话，你都记下了吗？一会儿我们离开之后，会有人专门为这些孩子送来学习用品和生活补贴费。”

徐万金看似与周正交谈，其实是故意说给在场的儒师和学生。

儒师听到这话，心中欣喜，有人负责他们的生活费用，自己平时就可以少操劳一些。

“小苹果，不得无礼，这是大理司的官员。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知道什么，如实告诉他就行。”

“据我所知，你们之前在街头靠乞讨为生，是谁送你们来到树才学院的？”

“是一个墨绿色衣服的大哥哥，长的特别……”

小石子回忆起给自己一袋银钱的俊美男子，心中毫无防备，脱口而出。

小苹果用眼睛瞪了小石子一下，暗示不能说。

然后接过话头，“是我们自己来的。”

墨绿色男子给了自己新的生活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从而有机会伤害到他。

“嗯，小石子好像知道些什么。小石子刚刚想说什么，都说出来，一会儿我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徐万金诱导着话题，心中更加肯定，孩童口中的墨绿男子与城中的频频失窃脱不了干系。

小石子舔了舔嘴唇，想要继续说下去。自己每天都看到糖葫芦从面前走过，却没有吃过一口。

红红的山楂裹着晶莹的冰糖，一定很好吃吧。

冷不防，小苹果冷酷的眼神射过来，小石子心神一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个好人给的赏钱。”

徐万金摇了摇头，看来问不出什么来了，回过头看了看周正。

“刚才的都一一记下来了。”

周正心中了然，这帮小鬼每日混迹街头，脑袋灵光着呢，一个比一个精。

目前只知道盗贼是一身墨绿色长衫的男子，孩童管他叫哥哥，应该二三十岁的年纪，外貌年轻。

“我身上带了些银两，一会儿你去给孩子们买些糖葫芦吃。”

徐万金从怀里拿出一袋银两，交给儒师。这些小家伙们应该还是有点害怕自己，很正常。

现在知道一点信息是一点，这些孩童估计也不会知道一个盗贼的具体住处。

或者说从作案的频次与手法来分析，盗贼应该是一个无拘无束的人，四海为家，要是逃离出定都，就很难抓捕了。

何况，除了自己，很少人每日固定穿着同样颜色的服装，只知道盗贼年纪轻轻，武功不俗，要去哪里寻找呢。

孩子们听到有糖葫芦吃，一个个欢快的蹦跳着，都围了上来，环绕着儒师。

“哎，好好，谢谢徐公子。”

儒师看到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受到感染，也笑了起来。

徐万金和周正恭敬的道别之后，乘上马车，返回大理司。

徐万金侧身坐在软垫上，背靠着车窗旁的木板，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索着盗贼的模样，将整个作案过程做一遍演化。

周正坐在侧面的凳子上，将笔录又誊抄了一遍。

徐万金想了良久，没有一丝头绪，脑海渐渐变得空白。

捏了捏眉心，耳边传来吆喝声。

声音高昂，传遍整条街道，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卖包子哟～新鲜出炉的包子，馅多肉美。卖包子哟～买一赠一喽。”

徐万金突然睁开双眼，抢过周正手中的毛笔，神情有些惊喜。

在纸上留下几道潦草的印记，快速的记录着什么内容，然后放下纸笔，双手合十，又展开周正的爪子，拍了一下。

周正看着空空的右手，一脸诧异，这是被包子勾回魂了？

还真有点饿了，一会儿下车买两个包子吃。

“有眉目了，你说那些古董是怎么变成银钱的？”

“对啊，怎么变的，难道盗贼还会魔法？”

周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思维发散着想到。

“不对。”

徐万金又靠回坐垫上，一会儿得去古董铺问问了。

周正见徐万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闭上眼睛不理会他，有些焦躁。

猜测着，“拿古董换钱。”

“卖了。”

“我知道了，车夫，我们接下来去古董铺。”

周正沿着徐万金的提示，一点点猜测，突然想明白那些孩童手中的银两，是从哪儿来的了。

来和城，孙潜和赵若雪走了一上午，将城中的古董铺走了个遍，也没发现铜銮金掐丝珐琅蟠龙福寿纹瓶的影子。

“会不会店家有所隐瞒，所以我们到现在才什么都没找到。”

“也有可能，而且古董铺有内部规定，如果是来路不明的古董，会先收藏半年。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摆放在展架上。”

“还有这种规定，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也未必，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再去当铺走一圈吧。”

“嗯，也好。”

两道黑色得身影，在来和城中来回穿梭，年轻的气息格外引人注目。

有老奶奶在门前搓洗着衣物，眼前走过两道黑影。

老奶奶冒着星星眼，感叹的声音随着秋风飘散开来。

“真是一对璧人啊，来和城好久没有来过，这么有气质的年轻人了。”

“嗯，有什么，你就直接问吧。”

小苹果转了转眼珠子，一副小大人般，用手撑着后腰，气势十足。

孩童听到这话，面露激动，这大哥哥与平日见到的富贵之人不同，没有架子，还如此善良。

小苹果因为年纪稍大一点，见过的事物多一些，对于免费的东西总有些担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心中不免疑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自己这么多东西呢？于是稚嫩的声音响起。

“哥哥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你们只需要陪哥哥聊聊天，哥哥最近遇到一些麻烦，需要你们的帮助。”

徐万金语气放缓，和孩童套着近乎。

“可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