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现如今的长生宗，看上去生机勃勃，繁荣昌盛，却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

那场堪称惊天动地的大战，是陈长生这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伤痛。

自己根基被打崩，实力十不存一就算了，整个长生宗也被打崩，若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忙，又岂会有眼前这一幕？

五十年前。

待他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但……

任山川流转，岁月更迭。

五十载岁月，悄然流走。

复兴长生宗，是他这辈子永远都挥不去的执念。

延绵传承数百年的长生宗，岂能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强者只会更强，唯有长生宗偏居一隅，苟延残喘。

此消彼长之下，拿什么去谈复兴？

哗啦啦。

扎根在骨子里的怨恨，以及无尽的不甘，却始终坚如磐石。

平平无奇的一个年轻人，谁又能想到，他独自扛起了整个天下？

成年人，岂会容易？

“打吧，好好打一场，让这群小崽子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良久，直到陈阳消失在了视野里，陈长生也收回了目光，任由山风拂面，淡然一笑，“老子期待你的成就。”

翌日。

五十年来，长生宗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关于陈阳这位新来的弟子，狂妄蔑视整个长生宗的事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大早，位于宗门正中心广场上的斗武台，已经围满了人，并且还有更多的人在不断赶来。

“我沈洋，于这斗武台，挑战陈阳，愿与你签下生死状。”

“我陈茂，挑战陈阳。”

“陈阳，还不速速现身，我陈强于你不死不休。”

一个又一个弟子，前往负责斗武台全部事宜的，一位长老处登记。

这位长老也知道，今天来的人不会少，于是从专门从自己的办公室搬来一张桌子到广场上，还叫来了几个弟子打下手。

尽管如此，桌子前也排起了三列望不到头的队伍。

偌大的广场上，气氛浓烈，战意盎然。

与此同时。

陈阳的院子内，一行三人坐在石桌前，细细品尝刚送来的早餐。

包子，稀饭，油条，豆浆等应有尽有。

尽管外面一直有弟子在转悠，陈阳却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

“老大，据说登记在册要挑战你的人，已经突破了三百，其中还有一百多人要跟你签生死状。”

杨虎时刻关注外面的消息，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这场面，有点大啊。”

“吃饭。”

陈阳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豆浆，淡淡的说道。

杨虎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顾芷青看了看陈阳，欲言又止，最终愣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她知道，以陈阳的行事作风，避而不战，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一幕。

让得在院子外面盯梢的人，气得牙根直痒，外面都已经喊杀震天了，可他们倒好，竟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饭吃饭。

瞧瞧那淡然的样子，恨不得举起鞋拔子照脸就拍过去。

太他娘气人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陈阳拿过一块毛巾擦了擦嘴，这才起身道:“走，去看看。”

嘎吱。

院门推开，一双双眸子悉数投了过来，盯在了陈阳的身上。

陈阳笑道:“大家早，都吃了吗？”

众人:“……”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陈阳，你别想着逃跑，今天这斗武台，你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明白吗？”其中一人恶狠狠的说道。

陈阳认真的点头，“那么，你在前面给我带个路？”

众人:“……”

这家伙，太他娘狂了。

若不是有明文规定，除了斗武台之外，其余地方不许发生打斗事件，他们恐怕会一拥而上，将陈阳揍一个满面桃花开。

太气人了。

途中，杨虎尝试的问道:“老大，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实力？”

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他在了解过什么叫极阴之体后，心生极大的好奇。

他清楚的记得，陈阳在北部山伤重倒地之前，已经借助顾行的攻击力，强行破开了半步神罗天征，那么现在呢？

顾芷青也竖起了耳朵，对这个问题，她自然也十分好奇。

然而，陈阳只是笑了笑，“看需要吧。”

杨虎:“……”

顾芷青:“……”

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待他们继续发问，前方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广场到了。

陈阳的现身，自然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

一身黑色长袍的沈重，立即跳上斗武台，双手杵着一柄战刀，居高临下的俯视陈阳，面无表情道:“上来吧，继续我们昨天的那场战斗。”

“我听说，昨天这陈阳在与沈重师兄在交手一招之后，便拒不再战，恐怕是自知不敌！而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还有没有脸逃避。”

“若不是沈重师兄抢先了，我一定要收拾他一顿。”

喧嚣的议论，此起彼伏。

陈阳置若罔闻，在旁人的提醒下，走到登记处。

写下身份信息之后，陈阳问道:“这份名单，我能拍个照吗？”

负责登记的长老，疑惑的挑眉，不明所以，但最终还是微微点头。

咔嚓。

将名单拍下之后，陈阳这才走向斗武台。

由一整块石头打磨而成的斗武台，遍布着斑驳的痕迹，甚至不少地方遍布无数细密的裂缝。

可见，这斗武台上，发生过何等激烈的打斗。

此刻的天气。

大日悬空，狂风如刀，呼啸不绝。

沈重抬手，阔刀横在身前。

刀锋有不少缺口，但光芒璀璨，宛如星辉。

“你敢上斗武台，让我很意外。”沈重道。

陈阳淡淡的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轰。

陈阳两步踏出，双方之间的速度不断缩短。

沈重斜举战刀，目光如炬。

十米。

五米后，沈重对冲而来。

陈阳右手震动，顷刻间，一抹惨白的光芒陡然乍现，横断虚空。

“好快的剑。”

沈重也好，台下围观的人也罢，无不感到惊叹。

同一时间，两人擦身而过。

沈重神色骤变，手中的重刀正要转向，一束光辉紧贴脸颊，呼啸而过。

“这……”

他惊悚的倒退数步，浑身僵硬的转过身，正好看到陈阳一剑归鞘。

祖剑争鸣。

陈阳转过身，神色淡然。

沈重一张脸变得极其震怖，伸手摸向脸颊，一丝血迹正在溢出的同时，一缕断发随风扬起。

沈重:“……”

众人:“……”

“……”

一面对人，一面对己。

譬如，陈阳。

山风凛冽。

陈长生一身衣衫，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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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褶如橘子皮的面庞之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惨烈之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属难以将这道苍老的身影，与平常没一个正行，如同老顽童一样的人，重合在一起。

人都是有两面。

整个骊山举全力围剿，那等力量，堪称惊世骇俗，无物可当。

当初年轻气盛，轩盖如云的一代天之骄子，力压当代的大人物，而今已经是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