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偶尔开窗换气的时候，看他几眼。

鹰绝山上的风雪额外寒冷，屋檐上垂下的冰棱没有短于三尺的，而且除非开了春，否则只见长，不见消。

只不过外面很冷，所以林裴让林吴玉不要开窗，她只好有点遗憾地在开窗换气的片刻时间里，稍微领略了下那皑皑美景。

今天林裴没有外出，静静地坐在桌边看书。

阳光微凉，照着漫山遍野的雪白，煞是漂亮。

她很担心他，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林吴玉坐在桌边，望着那炉燃烧的炉火，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鹰绝山。

她身体单薄，冬天容易受寒，所以只要到了冷天，房间里就经常燃着炭火。

站在室外的一生，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浑身被雪花覆盖，从一座雕塑站成一座雪人。

记得有一次，她自己贪玩，拿了木炭往火里丢，结果溅起的火星把手上烫了几个燎泡。

一生因而被林裴惩罚，冰天雪地的，站在院落之中三天三夜。

只是，每次林吴玉借着开窗透气和关窗取暖的时候望他一眼，他就会无声地对她眨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到了第二天，大雪已经深至他的膝盖。

到了第三天，他腰部以下全部被埋在了雪中。

那时候，一生总是默默地坐在炉火旁，适时地替她添柴加炭。林裴若是出现，他就会自动离开，站在寒风呼啸地门外，默默地充当护卫。

望着烧成暗黑红的木炭，林吴玉仿佛在其中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冰天雪地里对着她眨眼的一生。

他就那么在一片晶莹雪白的世界中，对她眨眼，默默站着。好像，要站成永恒。

从那以后，林吴玉再也不贪玩，再也不碰木炭，更不靠近火炉。

“吴玉，坐到我身边来。”林裴的话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抬起头，看见他放下了书，对她招招手。

林吴玉顺从地坐了过去。

他的双臂绕过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搂住：“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可是，他竟然就那么熬过来了。

到了第三天，当林裴说他的惩罚到此为止时，一生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回自己房间，迅速地换了身衣服，没有休息就又回到她身边，继续充当守护她的影子。

可是，每次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依旧对她轻轻眨眼。

似乎他觉得，这个动作能让她安心似的。

这天早些时候，山上下了一场大雪。

可其实那时的她，因为对他的担心，已经快要在林裴面前伪装不下去了。

她知道他武功高强，她知道他能够用内力抵御寒冷，她也知道他忍耐力极强。可她更知道，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但凡是人，在这样极寒的环境下，不是有武功有内力有强大的精神力就可以熬过来的。

那个三天三夜，她也几乎没有合眼，她总是担心在下一次她走到窗前时，他会已经倒下。

桌上有一炉檀香袅袅，分为宁人心神。

因为实在寒冷，担心林吴玉会受不了，林裴在门后燃起了炭火，室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