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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叁拾玖 嫁人。子孙满堂。幸福美满的后半生。都可以有。

  • 作者:谢迟弥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8-12 18:05:04
  • 字数:4474字

一道黑红的流电刹那撕裂天穹,透露血腥的光芒。

与此同时谢临歧遥遥回望,神色平淡。“想必是他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我蓦然回首,许久才道:“……不是的。至少谢临歧与我不是。”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兴许我如今仍然是地府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差。可这已经是我最满足的事情了。

“那对你来说呢?对你们这帮神仙而言,是不是权力的追逐才是最终所要?”

“纵然不可以,又能如何?业火多年前被那人带走,一点风声都没有。佛道又是与天庭最为交好,根本不可能借出涅盘火给她。他临走时我仅仅只能为苏念烟多加一道玉山印,堪堪护住她魂魄而已。”

那里隐约有淡薄的银泽光芒,我原先一直以为是星点。可后来发觉那星芒西沉的迷蒙,但不似火星的点状。

谢临歧凝视许久,淡淡道:“我的人,在萧宜奔赴到昆仑山旁后,失去了他的踪迹。”

我悄无声息攥紧掌心印迹,指节泛白却终觉一股无力感。

但我心底也知道,西王母哪会见一个千年前就该亡的魔君与三界不容的怨气?

谢临歧的手逐渐冰却,指尖生出一点细腻的东西,我原以为是汗,但猛然想到他似乎不会生汗,垂首看了一眼,却是一点冰晶。

出了城主府。出了白玉城。

一切好像都是那么轻松,原先沿街密密麻麻的人头此时已然流散大半,城主府前浅紫色华贵的兰灯黯淡飘散,想了许久,我总觉得这东西眼熟。

谢临歧先我一步轻柔取了下来。

我微微发怔,只觉得还是太过迷茫。“萧宜可以的……对罢?”

谢临歧像是轻轻笑了一声,我面前一阵颤动,他旋即将下颌微微抵在我发间,抵在那根冠羽之前,似乎是在感受冠羽迎风而婆娑的柔软触感。

“我知道……没遇见你那阵子前,我亦是如此。这世逃出来了,我一直后悔没能等到你的成长。怕我来的迟,你叫别的人带走了,又或许根本不会想见我。”

那柄宫灯移交到我手中。我指尖近乎颤抖贪婪地点触那光滑冷冷的玉杆,仿佛隔着苍茫水色去触碰栽植其中的一杆瘦弱芦苇,锦绣蜀绸都化作幽幽夏水流散,那芦苇也端不起沉重的雪,忽而化为柔软尘埃。

我若有所思的仰首看谢临歧,这个角度去看他,反而能看见眼底的一些哀愁。

“带不走的。你没找到我之前,我甚至觉得这般过完鬼生也不错。”

“或许倦了去投胎,找谢必安为我开个后门儿,一定把我划到大富大贵但不是参与朝廷的那种家里,兄弟姊妹不需多,但要各个都和蔼可爱,不要江宴那种。我的阿母阿父……亦是如此。等到了年龄去嫁人,或许是得意春风的少年郎,又或许是东邻自幼的玩伴,走完极其短暂的一生。我还想过,走的比那人晚一点,看到子孙美满之后魂魄流去地府,谢必安他们就站在奈何桥头儿看着我,然后继续骗我当鬼差。”

“可以有。”谢临歧忽而开声。

我啊了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无助的怀抱那盏宫灯。

“嫁人。子孙满堂。幸福美满的后半生。都可以有。”

我忽而感觉颧上那两片肉灼烫的厉害,一时无措的厉害。

我踟躇许久,方不自在的悄悄抬眸望了望谢临歧,此时才苦涩意识到——

前世那道巨大撕裂的鸿壑,或许永永远远的将我与他隔开了。

他说完那段,却是淡淡一笑,牵起我空着的手道:“……不说这些。我们先去无量海,将你的东西拿回来。”

不知怎的,他那笑容蓦然使我心底一痛。犹如易碎琉璃尖上的虚影,水面上的空月,那么虚淡又心酸。

我后知后觉的想到,他那一连串的话没有带上是谁。

……我忽而有些难过。

但路还要走,海还要去。

大约是行到密林处,方才远去的符鹤亭等人的身影缓缓出现,隐约还能听见四周有暴动声响。

我找了又找,没看见什么,最终还是犹豫望向天穹。

那角隐约的仙山,厉杀刑气与丝丝缕缕血红魔气疯狂漩起,似乎还有一缕缕极淡的鬼气微弱缠绕。

我知道了。萧宜已经找到西王母了。

旋即是一声恍若鹤唳的尖锐高调,一只泛着金光的尖尖鸟脚从空中抓取而过。

我眯了眯眼睛。那是——毕方幻境之中的鸟。

一道凌厉尊贵的女音乍起。

“昆仑玉山之神!速来昆仑山顶绞杀魔族余孽!”

谢临歧绽出一个如春风的笑容,指尖虚虚一点,那远去的泛金鸟影旋即发出一道凄哀的叫声。

“很不幸。”

“我与萧宜是同一波人。”

闻见他身上幽幽的独属于清明的橙果香气,其间夹杂醇厚甘苦的沉香微香,我原本芜杂痛恨的回忆冲淡了些许,无声的将脸埋入他胸膛之间,声音说出来也是闷闷的。

“你知不知道?没遇见你那阵子之前,我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那兰灯游熄火光之上,是一柄如意玉色的光滑长杆。之上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潮气雨丝,我突然生出一点点的恍惚,或许此刻我身着的不是素色如淡的佛裙,掩护身份亦不是瀛洲佛门女。

那身火红如女床的宫裙……裙摆绣有一个小小的,近乎褪色的迟。那是她的印号,入了宫作宫局内不起眼的女官,四年青春碾作尘,明月萧墙……

辜沧澜狭长眼角似压有晶莹滢意,唇角的笑意犹像半勉但仍旧枯萎的残花。

逃不开的冰冷梦魇。身躯在暗夜里藏在极其狭隘的大榻边角,不敢呼吸,甚至连伸手触碰柔软月光的资格也没有。

风雨飘摇,月夜依稀,她没有家。

谢临歧一只温热的手掌缓缓贴近我颊边,动作轻柔,转瞬之间已将我拢入怀。

前世凄惨的很,那么今生我也不怕,我至少还有地府,有地府的所有人。

谢临歧握紧我的手,面色稍稍凝重,却是一直瞧着正西北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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