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沉默，看似没有反应，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从皇帝抛出镇国公头衔的时候，他们这个联盟就已经名存实亡。

想到此处，马玉恒呼吸不由粗重几分。

没人不渴望权利，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皇帝把镇国公这个头衔与薛荣分离出来，是不是也意味着，镇国公的头衔能落到张荣，李荣身上，又或者，是他马玉恒。

镇国公头衔能让他们活下来，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再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抛出镇国公这个头衔，让他们自己争斗。

可知道又能如何，这么一个机会，没有人会放弃，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马玉恒这样想，其他人自然也这么想。

大难临头各自飞，都到这时候了，谁管你薛荣，活下来才最重要。

皇帝这一步棋，走的又绝又妙。

这时，一名中年大臣走出，恭敬道“陛下，薛荣教导无方，培养出此等子嗣，实乃我朝之悲。”

“若非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也总比之前看不到任何生还希望要好。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大部分人都选择出声，小部分人则保持沉默，无人站在薛荣那一边。

墙倒众人推。

薛荣权势正在一点点被削弱，没了镇国公头衔，他怎么可能还是皇帝的对手。

林序看到这一幕，心里暗叹，大概薛荣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身处高位，权力越大，越要如履薄冰，因为，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旦出错，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林序没有继续开下去，直接选择退朝。

收回镇国公头衔已经是极大成果，再因此杀了薛如霍，不敢保证薛荣会狗急跳墙。

毕竟这货阴着呢，万一临死前要拉上百姓一起陪葬，那会非常麻烦。

薛荣不再是镇国公，接下来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了，因为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其他官员为了讨好自己，必然会明里暗里对薛荣动手。

即便他们都无法撼动薛荣，也能给他造成麻烦。

宁元殿。

刚回来没多久，就有东厂厂卫汇报，薛荣求见。

林序并不觉得意外，直接宣了。

薛荣仿佛苍老十岁，走到林序面前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镇国，不，薛卿，你这是何意呢？”林序靠在椅子上，露出惬意笑容容姐。

“陛下，明人不说暗话，老臣过来是为了我那不孝子，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薛卿，这可不像你啊，曾经权倾朝野的镇国公，居然有一天会向朕低头。”

林序惊叹道。

“陛下，等你当了父亲，就明白臣这种心态了。”薛荣叹息道“即便这个逆子再不听话，他也是我儿子。”

“为了他，低头又算得了什么。”

林序沉默，他没当过父亲，确实很难体会这种感觉。

但薛荣如此强势一个人，却心甘情愿向对手低头，由此可见，他内心也是非常煎熬的。

“薛卿，你应该明白，薛如霍有今天，不是你我的原因，而是他自己作的。”

“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应该比朕更清楚。对薛如霍的惩罚，朕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

“只有这天下百姓，才有资格审判。”

“朕会让人拉着他围绕皇城走三天三夜，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薛荣脸色一变，但他还是行礼“多谢陛下开恩，臣告退。”

就在他想离开时，林序声音响起“朕不希望 百姓受伤。否则，十倍还之。”

薛荣步伐一顿，旋即离开了。

林序的意思很简单，你可以派人救，能不能救走，就看谁的人给力。

但这前提是，不能伤到百姓。

这是林序与薛荣的又一次博弈，围绕薛如霍展开。

在这场博弈中，百姓是最重要的参与者，他们拥有对薛如霍生杀大权，而且薛荣不能对百姓动手。

薛如霍生死他不关心，反正就算这次他没死，薛家倒台的时候也必死。

留着他，说不定还能继续坑薛荣。

死了，就算给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偿命，顺便让他在死前发挥最后余热。

看看薛荣还隐藏着什么底牌。

他若想救薛如霍，必然要动用更重要的底牌，否则锦衣卫和东厂这关可过不了。

……

薛荣回到薛府，直接来到书房。

黑袍人悄然出现，沉声道“主人，你找我？”

“皇帝要将霍儿游街示众，你通知寅虎，让他们救人。”

“记住，不能伤及百姓。”

黑袍人身体一震“主人，暴露寅虎会不会太过冒险。”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比不上寅虎？”薛荣淡淡道。

黑袍人连忙跪在地上“属下没这种意思，可寅虎是主人手上三大王牌之一。”

“寅虎若出手，恐怕很难再躲过锦衣卫的追查。”

“到时候主人的安危...”

“无需管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即便薛家走到最后一步，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少爷离开。”

“皇帝就是想用霍儿逼我动用底牌，既如此，那便如他所愿。”

“我倒要看看，他是否会动用我不知道的底牌。”

薛荣沉声道。

袍人低头。

主人连寅虎都动用了，看来皇帝这招确实够狠。

他一直以来都是穆九山的人，看到薛荣落魄，便忍不住出来踩一脚。

“臣附议。”

“在这之前，臣就听闻薛如霍经常欺男霸女，依靠薛府势力，不知杀害多少无辜百姓。”

“臣建议即刻将薛如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没有镇国公当靠山，他们拿什么抵挡皇帝。不过，就在他后悔之际，皇帝的话，让他眼前一亮。

薛荣猛的转过头，双目几乎喷出火焰，被夺走镇国公头衔他没说什么。

可要杀他儿子，他决不答应。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陶建费。

若能得到皇帝青睐，成为镇国公，不但不会死，势力还能更进一步。

马玉恒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皇帝的计谋，先是以幽九璃，将镇国公与薛荣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