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他脾气还是那样好。

有时候他晚上值了班回家打算补眠，可是灵儿看见他回了家,总是调皮地往卧室床上跑,育儿嫂怎么拽都拽不住。

宝宝的名字叫赵沁灵,是赵景川取的。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哄她的时候喜欢叫她灵儿。

书黎生了个女儿的事情很快就在两家亲戚那边传开了。

结婚几年，赵景川厨艺日渐娴熟,为了逗小孩子欢心，休假时总会做一些可可爱爱的零食给她。

渐渐的成了宝宝的小名,亲戚朋友看见她都会喊她一声“灵儿”。

赵沁灵刚出生那会儿，书黎作为妈妈对许多事情都很生涩。

这时赵景川哪怕已经累到了极点，都从来不会赶她、凶她,耐心地陪她玩一会儿再休息。

所幸请了育儿嫂和有赵景川在，才让她舒心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重回学校上课的书黎生活又回归如初,每天除了上班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回家陪赵景川和他们的女儿。

所有的事情,书黎都看在眼里。

有一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吃饭,还差两个月就到三岁的赵沁灵忽然问赵景川,“爸爸，奶奶说你和妈妈过阵子要去玩？”

毫不知情的书黎听闻看了赵景川一眼,边吃饭边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虽产前看了一堆关于育儿之类的书和教学视频，但孩子生下来以后她突然脑子空白了一片。

“妈妈怎么会骗你？”

书黎一如既往地哄着她，跟她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她以为赵景川跟她想的一样，也是想带着灵儿一起去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赵沁灵很乖地在书黎脸上啵唧亲了一口。

即便吃饭吃得满嘴是油，她也毫不嫌弃。

晚上看了会儿电视，书黎有点困就去洗澡准备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灵儿，书黎刚进浴室没多久，赵景川就从书房里走出来，将她抱进安静的书房，一副要跟她讲大事的模样。

赵沁灵还不知道赵景川的意图是什么，黏在爸爸身上抱他抱得紧紧的，不肯撒手。

他在书桌前坐下，顺势将灵儿放在了大腿，让她乖乖坐好。

“爸爸，你工作做好了么？”

“做好了。”他温声道。

“那是不是可以陪我看电视了？”

“等会儿陪你看，看之前爸爸跟你说一件事。”

灵儿挠了挠脸颊，晃着脑袋不明白地问：“什么事？”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爸爸。”

“还有呢？”

“妈妈。”

“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是谁？”

“妈妈。”

“对。”

赵景川耐心地一步步地引导着她，知道她可能不懂，但也尽量跟她说明白。

他看着那双跟书黎一样漂亮的眼睛，嗓音温淡道：“自从生下灵儿，妈妈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每天都在绕着灵儿转，陪灵儿玩，给灵儿做吃的，是不是？”

赵沁灵想了下，垂下眼点头说：“是。”

“奶奶聊天被你听见的事情，是爸爸打算给妈妈的一个惊喜，想让妈妈休息一下。”赵景川想让她知道书黎的辛苦，不想让她觉得妈妈每日每夜的绕着她转，照顾她是一件理所应当，不需要感谢的事情。

但他又不想让她难过，只能小心翼翼地问，“想不想让妈妈休息？出去玩两天？”

赵沁灵思考了好久，过了一会儿才从嘴里憋出一句，“想。”

随后她又问，“只是两天？”

“就两天。”赵景川给她保证道，“你去外婆家陪外公外婆两天，妈妈就回来了，行不行？等过阵子灵儿过生日，爸爸再带你和妈妈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真的吗？”小丫头的注意力立马被后面的一句话吸引，转而高兴起来，“爸爸你不许骗人，奶奶说骗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鬼出来吓你的。”

赵景川被她的话逗笑，勾唇笑道，“那我怎么敢骗你？奶奶怎么突然跟你说这个？”

“不知道。”赵沁灵摇了摇头说，“爸爸，你见过鬼吗？”

“鬼？”

“嗯。”她好奇地问，“吓人不？”

“没见过。”

“我不信。”她信誓旦旦地说，“你肯定见过，你没有骗过人？”

赵景川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那你见过没有？”

“没有？”

“也没骗过人？”

“骗过。”

“什么时候？”

“那天表姐来家里，我骗她说没有那个橙子味的糖了，其实还有，我藏起来了。”她抠着手指，内疚地说道，“晚上你不在家，是妈妈陪我睡的，我一晚上都用被子捂着脸，我没看到鬼，可能妈妈看到了。”

“说什么呢？什么我看到鬼了？”洗好澡出来的书黎云里雾里地听到这么一句话，站在门口好奇地问。

赵沁灵扭头看见书黎，从赵景川的腿上爬下来，走过去抱着书黎的小腿说：“妈妈，香香。”

“好闻不？”书黎费劲地将她抱起身，在她怀里蹭了蹭，“怎么跑书房来了，爸爸还要工作呢。来，妈妈带你去洗澡澡，准备睡觉了啊！”

不知是刚赵景川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小丫头真黏上了赵景川。

她摇了摇头，拒绝书黎说：“不要，我不要妈妈洗，妈妈睡觉去吧。”

“那谁帮你洗啊？”书黎以为小丫头是想自己去洗，捏了捏她鼻尖道，“突然间这是怎么了？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自己洗了是吗？”

赵沁灵小声说，“爸爸给我洗。”

“为什么啊？你跟爸爸说什么悄悄话了？说给妈妈听听。”

“没说悄悄话。”

赵景川听见这话在那头笑了声，刚好忙完了手上的工作，走过来接过她。

随后，对书黎说，“那就我来吧。”

书黎虽不明白，但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心想也行吧。

等灵儿再大一些，赵景川就不适合帮忙了，趁现在还小，让他们多多相处。

赵景川平时也会帮女儿洗澡，尤其是在她一岁以前。

长大了以后次数就变少了，基本是书黎在负责这件事儿。

这会儿他看上去并不算手忙脚乱，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还有小丫头的衣服，把她带去浴室。

紧接着轻轻地掩上门在里面忙活。

书黎落得清闲，进书房找了本书上床看。

洗好以后，赵景川将换了身睡衣满身奶香味的女儿抱上床，整理好浴室里的东西，自己找衣服也去洗澡。

灵儿安安静静地靠在书黎怀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手上的书以及不认识的文字看，问妈妈：“妈妈，你看的什么呀？”

“一本外国翻译过来的。”书黎简单跟她说了下大概的内容。

“好看么？”

“还可以。”

“困了没？”书黎揉了揉她脑袋，问道，“困了就先睡。”

“不困。”她抱紧妈妈的腰，脸蛋贴在她小腹的位置，声音闷闷地说，“灵儿不跟你们出去玩了。”

“你说什么？”书黎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

她没有重复刚刚的话，补充说道，“我去外婆家吃饺子，你跟爸爸出去玩两天。”

书黎听懂了什么意思，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儿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定是赵景川对她说了什么。

她悄悄打探道，“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嗯？告诉妈妈。”

“说妈妈很辛苦，自从生下宝宝之后。”

“……”

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没人说话，沉默了许久。

虽然事实如此，但书黎不想让她听见这样的话，同时她也能理解赵景川这样说的意图。

她心疼道，“别听爸爸瞎说，妈妈不辛苦。妈妈决定要生下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因为妈妈爱你，知道吗？”

灵儿抬头很懵地看着她，或许她听不明白前半段话，但最后一句一定是能听明白的。

这也是她和赵景川，以及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经常对她说的。

书黎继续道，“爸爸这样说呢，是因为爸爸不仅爱宝宝，也爱妈妈。你觉得爸爸对你好不好？”

“好。”赵沁灵没有犹豫地点头，“爸爸总是买好吃的给我，不舒服也是爸爸带我去医院，陪着我的。爸爸是医生，但是他很忙，生病的时候还总是逼我打针。”

小孩子说话总是没有逻辑。

书黎想起有一次赵沁灵发烧了，被赵景川带去医院看病，打针的时候怕得不行，他抓着她的手“哄”她打针的模样。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外科医生在医院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见惯生死的神外医生紧张到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每每这时，书黎总会感到很奇妙，刚喜欢上他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想过以后跟他生儿育女会是什么模样。

如今，他们的女儿都快三岁了，真真切切地过着那时无法想象的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第二天，书黎跟赵景川关于女儿的事情谈了下话。

她不认为赵景川对灵儿这样说有什么错，她知道在他心里他有多爱他们的女儿，只是书黎是个溺爱的母亲，昨晚听到灵儿说那样的话，她特别心疼。

谈论了一番之后，总结出来的方案是不强求，让灵儿来做决定。

书黎再一次问她要不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时，她满脸乖巧地说：“我不去。外婆上回跟我说，要包饺子给灵儿吃的，我差点忘了，我要去外婆家吃饺子。让爸爸带妈妈去吧，妈妈你玩得开心哦！”

天真可爱的小棉袄说出这样的话，书黎心都要化了。

她蹲下身郑重地问：“真的不去啊？要是妈妈想跟你一起去呢？宝宝，跟妈妈说真心话，嗯？妈妈都会答应你的。”

“下次吧。”赵沁灵咧嘴笑说，“我生日快到了，爸爸答应了我，要带我去玩的，那时候妈妈也在吗？”

“你生日的时候，妈妈什么时候不在？”书黎捏她脸蛋，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最后的最后，书黎还告诉她，“宝贝，你要永远知道，你是爸爸妈妈等了很久，做了很多准备才生下来的天使。所有人都很爱你，知道吗？”

“知道。”赵沁灵平视着蹲在她跟前的书黎，挠了挠脸颊说，“我也爱你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

将灵儿送去了梅韵清那儿暂待两天，书黎就和赵景川一起离开了南城，按照他的计划去附近的旅游城市玩两天。

身边少了个爱撒娇和叽叽喳喳的小话痨，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还挺不适应的。

书黎在车上用微信给梅韵清给发视频，看到视频里正在喝粥的小丫头的脸，她笑道：“妈，你给她吃什么呀？”

“早上早餐剩的一点小米粥。”梅韵清问她，“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没有，就随便看看。”

“你啊。”梅韵清摇头说，“真是闲不下来，好好玩吧。”

小丫头听见妈妈的声音，走过来瞅着镜头，用小奶音也跟着外婆说了一句，“妈妈，好好玩。”

书黎将镜头移向赵景川，“看爸爸开车。”

小丫头懂事地说，“爸爸，注意安全。”

赵景川听见，没看过来，却笑着哎了声，“在外婆家要乖一点知道吗？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能太淘气，嗯？”

梅韵清听见，拂他面子道，“别瞎说，我们灵儿什么时候不乖了？你说是不是？”

赵沁灵听见乐呵呵地说道：“是，我可乖了。”

红灯亮起，赵景川停下车，转头看了眼镜头里的小丫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书黎发现他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温柔。

趴在桌下摇尾巴的芒果听见喊到了它的名字，站起身子开心地叫了声，以为书黎要给它扔骨头吃。

赵沁灵刚瘪下去的嘴立马松缓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书黎，心情转好地问她：“真的么？”

赵景川看向小丫头，无奈道：“奶奶跟你说的？”

“不是。”赵沁灵咬着勺子，顽皮道,“她和一个婆婆在聊天，我在旁边玩玩具听到的，说只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去。”

番外：崽崽

见赵景川不说话，小丫头咽下嘴里的东西，声音软糯又委屈地说，“不带我吗？”

听着语气，书黎知道她伤心了。

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妈妈都不知道这件事呢？怎么会不带你啊？爸爸应该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去，到底去不去，肯定带你的呀。你说，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出去玩不是带着你和芒果一起的？”

书黎上学的时候看过一个很火的仙侠剧，里面有个很漂亮的女角色也叫灵儿，听多了总觉得格外好听。

于是,她也开始叫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