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卢家人。”她哼了一声，“都不是个东西。”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问她“谢郎君的包裹你放在哪里了，你去把它拿来。”

红眠悄悄走了进来，她并未出声打扰她的沉思。

赵青川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目之间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她低眉沉思，宛若陷入遥远的怀想。眉目间的清愁，宛若绽放的夏花，摇曳出丝丝缕缕的幽香。

终于等她们都忙完了，她遣退了她们，一个人坐在了镜前，拿了把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垂下的发丝。

她不知可否的发出一声冷哼，“她这个人素来佛口蛇心，一嘴阿弥陀佛，满心全是私欲。”

见到她来，她也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脸上马上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沉静。

她沉声问她“那件事办好了吗？”

“女郎要拿它做什么?”红眠奇怪的问她。

她听罢突然笑了起来，“红眠，你说，我们这位卢夫人会上当吗？”

“以夫人的性格，她若知道女郎约人私会，定会派人跟踪。”红眠双手垂敛着，恭谨地答道。

“上次为了逼他去延祚坊，我扣了他的包裹，现在他问我要了。”

“女郎打算还给他了？”红眠突然抬起头来，严肃的望向她。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她知道她在看她，却低头自顾自地梳理自己的头发，“这本就是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也是理所当然。”

“是，女郎放心，我与谢郎君说话的时候是特意挑好时间的，我亲眼看见夫人的贴身大侍女飞雪躲在花丛里偷听。”

“他长什么样，你不知道？你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谢涟！”

“可你不仅不拆穿他，还几次三番的与他牵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来营州的目的吗？”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似是憋久了，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让他参与进计划里，你难道不知道，谢涟是我们计划里多重要的一环吗？”

“你让一个你我都不清楚背景的人进来，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了，可你现在更好，你竟然要放了他？”

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厉声道“鸢鸢，你想想清楚，他现在已经在局里了，如果你把他放了，谁来帮我们完成这个局！我们的冤屈什么时候才能得见天日！”

她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是极难过，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转过身眼睛直直望向她，“红眠，你信我吗？”

“信！”红眠毫不犹疑的答道，“从你十三岁时把我从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把救出去，我就从没怀疑过你！”

“你既然信我，便照我说的做，我当时选择让他替代谢涟，是因为当时已箭在弦上，只能选择他。”

“至于现在为什么我又要放他走，是因为……”她站起了身，烛火照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有种森严之美。

“我发现他这个人我控制不住。”她无奈的对她道。

“我本想利用他，可我发现他这个人虽然表面痞气，却是个心中有道义的人，这样的人，既不能用金钱，也不能用权势收拢。因为他心中对事世有他衡量的标准。”

“这样的人与其留在手里坏事，不如还是让他早日离去。”

红眠听她这般说，情绪稍稍平静了下，“那两日后陵安医馆的事?”

“你以为卢氏是在意我跟谁私会吗？她不过想寻我的错处而已，是哪个郎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娘子的意思是，计划照常进行便是。”

“那后面的事呢?”红眠有些迟疑地望向她。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去把他的包裹拿来。”赵青川重新坐回了镜前，继续用那个梳子慢慢梳理起了一头秀发。

红眠听罢起身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抬头望向她，“鸢鸢，于他，你真的只有这些吗？”

赵青川听她这些，默默垂下了眸，梳头的手也顿了顿。

稍隅却又再次抬头对她坚定道，“是的，只有这些。”

红眠走好，赵青川又一个人默默坐了很久，她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眉目清丽，肌肤皓白如玉，明明青春正好，却掩饰不住的沧桑。

须臾，她听到一阵扣门声，她打开了门，却见红眠皱着眉略带惊慌地站在门前。

“怎么了？”

“谢郎君的包裹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赵青川虽然吃惊，却还算镇定。

她把她迎了进来，又四处看看看周围，随即关上了门问道。

红眠细思了片刻，“娘子把谢郎君的包裹给我后，我便把它放在了我房里的衣柜中，为了怕人发现，我还在柜上锁上了锁。”

“只是，今日我刚刚去一看，那柜门上的锁竟然被撬开了，里面的包裹也不见了。”

“你还丢失了什么吗？”

“都是一些金银细软……”

赵青川沉思了片刻，“此事，你先不要往外说。”

“明日，你先听听府里有没有其他人也丢失金银的。”

“娘子是怀疑府里进来贼吗？”

“此事暂不好说，若都督府里有贼，想必此人也是个内贼吧。”

<

“鸢鸢，你心软了。”她恨恨的道。

“谢涟明明是我们早就在选好的人，不过是借卢知恩的手，把他送到赵文徽面前而已。”

“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红眠眼神严肃了起来，“鸢鸢，你抬头望着我。”

她抬起头望向她。

直至将息时分，赵青川才结束了一天的事务，她随着侍女的动作换上浅青色睡袍，又卸去了一天的钗环。

红眠眉目阴沉，表情凝重，“鸢鸢，你不是要把包裹还给他，而是要放他走，对吗？”

“他本来就和我们的事情没关系，不应该被牵扯进来。”赵青川抬着头却不看她的眼睛，只把眼睛望向别处。

她忽然哼了一声，“你一开始难道不知道他和我们没关系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根本不是谢涟吗？”

她素着一张脸，半点胭脂也无。一头乌黑松软的长发散乱地盖在单薄的肩头。

终于她回过神来，在镜中瞥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