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自己的嘴，躬身用肩膀撞开祁炎，闷头扎进卫生间。

刚喝进的啤酒过了遍胃，又原样吐了出来。

啤酒两瓶醉，白酒一杯倒，差不多就这个量。

所以当余景还准备拿第三瓶的时候，祁炎拦住了他。

余景不是个能喝酒的。

余景下意识后仰，肠胃里的酒精打成一团死结，不断膨胀、升腾、发酵。

他很少会表达出这样的负面情绪，特别是此时很多人在的场合，本不该这样。

余景醉了。

余景撑着马桶吐完，又拧开水龙头，几乎把整个头都塞进水池。

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揽住对方的腰把人搂进怀里。

肌肤相接猝不及防，熟悉的气息喷薄入耳。

“哐”的一声，他撞在水龙头上，痛感爬入大脑，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往旁边栽过去。

祁炎托住了他。

肢体接触，刚压下去的反胃又漫上来。

祁炎反握住他的小臂，直接把人拉了起来。

他没让祁炎进来，余景也没让。

两人一唱一和，出了奇的团结。

祁炎无法，只能止步于走廊，被门板打脸。

房间里开了暖气，温度适中。

连珩洗完澡心情不错，正围着浴巾吹头发。

送去干洗的衣服提前送了回来，刚好穿上身。

余景还在睡，只是睡得不那么安稳。

双唇紧抿，眉头皱着，睫毛不停发颤，似乎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连珩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余景待在一起。

没有具体目的，没有时间限制，也不做什么。

就好像以前做完作业，连珩捧着妈妈刚洗好的水果去隔壁找余景。

余景可能在看书，可能在看电视，但无论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着接过连珩捧来的水果。

他们经常挤在沙发上看电视，少儿频道会在晚饭后的七点多播放一部冒险动漫，连珩和余景都喜欢看。

看得久了，水果也吃完了，连珩挨着余景睡觉，也不会觉得晚了该回家了。

因为他们第二天还是会在一起，不需要见面的理由，像是永远都会这样。

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连珩低垂着眸，用食指勾住余景搁在被子上微蜷的小指。

指节交错，体温在此刻有些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什么。

毕竟余景和祁炎到底也没有分开。

连珩自嘲地勾了勾唇。

说来可笑，祁炎那边都和人滚上床了，他这边却连碰一下手指都要进行一番道德反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祁炎死皮赖脸不择手段，所以什么都有。

自己瞻前顾后胆小怯懦，所以一切全无。

这让连珩想起自己那个窝囊又迟钝的青春。

和余景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反义词。

他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也愿意看着对方幸福不去打扰。

——如果祁炎真的对余景好。

可他并不是。

与其做一个只能在墓碑上书写过往的高尚者，不如穷尽手段，去偷去抢。

老天给了连珩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会放任余景就这么与自己渐行渐远。

只此一次。

交错的小指被牢牢勾住。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蓦然响起，思绪仿佛被大力拉扯，猛地回魂。

连珩松开手指。

视线一扫，对上余景混沌的目光。

“谁啊？”他下意识问道。

连珩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阿姨。”

余景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懵，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撑起身体，接过手机。

“喂？妈妈？”

余景其实挺奇怪他妈为什么会给他电话。

实际上弟弟出生之后，母子二人就已经鲜少再有沟通，更别说是特地打来电话。

这种情况大多有事情，而且不是好事。

余母的话从话筒那头传来：“你在哪儿呢？”

“我……”余景左右看看，“我在外面，给小珩过生日。”

他躬身按住额角，还有点头晕，连珩从一边环过他的肩膀，有些过于亲密的动作，使得余景歪着身子靠在他的胸口。

绝了。

在楼上开了房间，余景在床上躺尸，连珩在浴室洗澡。

余景用尽全力推开祁炎，几乎是一头撞向了出口。

这下托住他的，变成了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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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余景按着连珩的小臂，栽进他怀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连珩：“……”

沙发的最边缘，祁炎站在那儿，有些突兀。

余景皱着眉，甩开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