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旱近一年，连一直风调雨顺的河边小村也受到了波及。河水干涸，土干裂, 原本该结果的粮食枯死大半。

百年滴雨未下，靠收成吃饭的村子怕是要没饭吃了。

他突然明白，这片碎片，是他的本体。也是轮回镜最核心的那一块碎片。

想到这里, 他不再犹豫, 坚决把自己的手掌, 向桓峰的手叠了上。

顾舟山只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便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众人争执不休。

村民们围在山顶修葺得还算不错的龙王庙周围, 愁眉苦脸。

“求龙王大人保佑！”

可除了求神拜佛，他们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烧香拜佛根本没！”

“肯定是心不诚，冒犯了龙王大人！”

算逃亡到外，不仅失了，而且外面的旱灾更为严重，还不如待在村子里呢。

村民们忧心忡忡来，忧心忡忡走，第二天一大清早，还是要来拜拜神仙。算自己没吃的, 也不能少了龙王爷一口饭。

然而这天, 第一个踏进龙王庙的村民发现了不对劲。

“咱们村经半年没下雨了……”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村民们将它奉若神灵，香火旺盛，闻名方圆几十里。甚至有人专门为了拜龙王爷而徒步来到这个小小的村庄里。

很多年过，在香火的供奉下，蛟逐渐强大，获得了蜕变的机缘。

蜕变成龙的机缘。

而由蛟化龙，则需要从河道之上，一路席卷水势，由河入江，由江入海。

乘势而下的水会成为周围居住民众的灾难。

那蛟从诞生，有了灵智，一门心思潜心修炼。他没有在凡尘历练过，也不懂因果，在他眼里给他上供的人类和平里吃进他嘴里的食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自然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他遇到了关卡，需要借水势蜕变成龙，以他卷大浪冲进海里，仅而。

他没有成功。

在入海口处，他被一个人类拦了下来。

“修炼无度，祸害苍生。更适合另外一个方。”那个青衣道人如说道。

然后，他被关进了这一方小世界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头。

这里有无尽的灵气，可是他早经修炼到了顶。

没有蜕变为龙，永远停滞在了这一个境界。

他入海的途中被波及到的人，有些带怨气成为了不入轮回的死魂，便也被一同引进了这一方世界里，过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子。

他被枯燥乏味淹没，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了什么而活。

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不想再这么继续下了。

要么拼尽全力破开这个龟壳子，要么死。

他尽了全的力气，赌上自己的『性』命，却也只是在他的这一方世界里破开了一个裂缝。

从这个开口望，是无穷无尽的其他世界，囚禁和他相似的生灵或者死魂。

他依旧没有获得自由。

然而，在这个世界裂缝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和他得几乎一样，但眼神纯净如新生的生物。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年来，在赴死之际，终见到的新物。

他是谁？

“我的主人姓顾，我也姓顾。主人叫我舟山。以，我叫顾舟山了！”

“呢？是谁？”

那明显是模仿了他的形的小白蛇在云雾间放肆穿梭，影划出了一道道欢快的痕迹。

他近乎贪婪看，努力张了张嘴，快上千年都没使过的，变得陌生了的语言回答道：

“桓峰。”

“我叫……桓峰。”

……

新生的顾舟山很无聊。

他是轮回镜的器灵，能游走其中的无数个世界，观看里面各型各样的故事。可是他只能看，只能游走在世界的边缘，没有办法真正接触到故事里的人。

直到那一天，有个不要命的蛟龙，抱宁愿死亡的信念钻破了那个牢笼。

那也是他真正，能『摸』到一个会动的，能和他说话的东。

镜灵本无形。

为了表示亲近，顾舟山化成了他的模样，然后自己加了一点点变化，从青黑变成了白『色』。

白『色』多看呐！

从以后，顾舟山便多了一个爱，是和那个叫做桓峰的大蛟交朋友。

顾舟山没有接触过其他生物，他才刚刚有灵『性』，没有能力，以只能在世界的缝隙里蕴养体。

自然，也没有什么朋友。

但是，他在缝隙里看过很多世界，知道其他人是怎么交朋友的。

交朋友要带礼物。

是他便在无穷无尽的雾气里抽取了一丝，编织成了一条了两个犄角的小蛇，送给了那个眼神总是很凶的大蛟。

不久之后，顾舟山便收到了同样的草绳编织成的小礼物。

虽然雾气会散，草绳会枯萎。

但是他们之间的友谊，是不会消退的！

他们通过那个撞破的小缝隙，复一交流，每天都做一样的事情，可桓峰再也没有受到枯燥和乏味。

当然了，他依旧不太会说话。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兽！”

“他的体有那么大！『毛』发有那么！”

“他总是和一个小小的人类在一，像我们一样。”

“还有……”

这是顾舟山在墙壁的那边叽叽喳喳说，今天又到了哪个世界，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桓峰总是默默听。

顾舟山偶尔说的累了，会拍拍墙壁，问：“在听吗？”

桓峰会甩一甩尾巴，表示自己听得很认真。

然后，顾舟山继续兴高采烈往下说今天的见闻。

像永远都不会腻。

渐渐的，顾舟山大了，终有撬动一点点那庞大的属自己的力量了。

他们合伙解放了困在这一方小世界里的灵魂，但因为桓峰是这一界构成的中心，他没有办法离开。

他也不再想离开了。

顾舟山把这一方世界的时间循环改掉，让这里回归了正常的时间流速。

他们还把整个世界满了果树，那是顾舟山寻遍了无数个世界，偷偷搬来的最喜欢的那几棵。

唯一遗憾的是，轮回世界里只有被囚禁的生灵，没有供人吃的动物。

顾舟山嘴里一个果子，手里一个果子，瘫在庙宇的顶上，叹：“真想试试，肉是什么味道啊。”

桓峰会在边上安慰他：“以后，会吃到的。”

等再大一些，等我们都能离开这里。

他重新积蓄力量，等待顾舟山大。

他们吃了睡，睡了吃，空闲了聊聊天，或是钻进云雾里互相依偎。

那是一段悠闲又酸涩，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的，极度短暂的时光。

在某个子，顾仙人破碎虚空，飞升成神。他带走了许多东，却不得不留下和这方天有大联系大因果的轮回镜。

这一面闻名世间的镜子被埋在隐蔽的方很久很久，却最终，还是被其他生灵给发现了。

不幸的是，这一次，轮回镜的主人是一个阴险狡诈，贪婪无度之辈。

它是一个忽然得到了旷世宝藏的小偷，疯狂攫取不属它的力量，然后迎来了反噬。

它和那些作恶的生灵一样，被收进了轮回境中，成为了某一方世界的核心，被困其中，再也无法脱离。

但不一样的是，别人是囚徒，而它是寄生虫，通过认主的那一丝联系，它一点点破坏轮回镜中的平衡，吸取只能消耗无法再得到补充的灵气。

这是顾舟山成的根基。

根基被别人动摇，偷走。

顾舟山不仅没有办法大，还变得虚弱来。

桓峰作为里面的囚徒，只能一天天看。

看自己珍视的那个小笨蛋，从一个能跑会跳还有精力讲一整天故事不歇的机灵鬼，变成了一条软趴趴的虫，再然后，连形体都保不住，几乎要散了形体，重归这无尽雾气之中。

顾舟山记忆里最后的一天，他躺在废弃的龙王庙里，怀里抱根本啃不动的熟透了的果子，靠在桓峰的上。

“到最后，还是没有出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啊。”

“不能再陪走下了。”

“要活啊。”

桓峰虚虚抱他，浑都在颤抖。

“我不会让走的。”他说。

顾舟山有些难过。他其实也不想走，他很喜欢这些子，他还想继续这样，一辈子这样过下。

可是他张了张嘴，没再能说出一个字来。

最后的最后，顾舟山在一片黑暗里，似乎听到了一声通天彻的嘶吼，以及什么东被打破的声音。

再然后，他醒了。

他穿破烂的衣服，以人的姿态，失了一切记忆，出现在了一个狩猎场里。

他失了记忆，失了力量，却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

“怎么哭了……”桓峰捧他的脸，小心翼翼擦他脸上的水滴，皱眉。

当然了，他并不是因为生气。

他是看面前这个小哭包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脸部不自觉也跟紧张来。

桓峰有些后悔了，这些东，本不该让他看到的。

顾舟山则流泪流到视野不清。他抱桓峰的手臂，一边抽泣一边大声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桓峰没有回应，只是忍不住手上的力度，再次紧紧抱住了他。

他们不知道, 吃掉供果的不是什么龙王爷，只是一个路过处正饿了肚子的蛟。

幸，这是一条修炼有道的蛟，它不吃人，反而下了几场雨，解决了大旱的问题。

那几个常年放在供奉台上, 营养不良几近坏死的果子，竟然被咬掉了大半！

“吃，吃了！贡品被吃了！”

桓峰的掌心放一块与众不同的轮回镜碎片。

“龙王爷显灵了！”

村民们兴高采烈奔走呼号。

龙王爷既然吃下了供果，那是要帮助他们，要下雨了吧！

……

大概一千多年前，世间迎来了罕见的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