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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 作者:茶衣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4-03-02 01:58:47
  • 字数:119720字

骑虎难下了。

温绾磨磨蹭蹭。

她说的是二百, 不是二?百万。

而且他银行转账速度这么快的吗。

他是不是听错了。

那她?就。

她?就是,随口说说。

他怎么上来就整一个大的。

捏手?磨脚的。

她?小心问:“……我不说?的话你钱会收回去吗?”

“不收。”

这种话总感觉是在很正式的场合说?出口的。

现在说?的话是不是太仓促。

她?不确定他让她?说?这个是故意调侃戏弄还是玩真?的,仔细强调, “你, 真?的想听吗?”

宋沥白安如泰山, 语态闲然, “说?吗?”

半晌。

宋沥白低声问:“我很烦吗。”

她?总算想起?来。

有?点印象。

原来是这句啊。

他这些天, 在意的是这句吗。

“没有?,当时觉得你烦,那是因为你弄得我不舒服。”她?小声解释, “我在上面?本来就比较吃力,你还乱动,就……很烦啊。”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只有?那次不舒服。

平时他们都?是很愉快的, 哪怕头?一回她?没什么印象或者后遗症比较大, 整体愉悦度是大于不适感的。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多数情况,他的服务意识很好,功大于过的。

“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让你轻一点……”温绾继续解释。

所?以。

是因为这件事。

才觉得他烦。

不是觉得他多管闲事。

不是因为江景程。

是他误会了。

许久没听懂他的回应,温绾想着是不是自己?又触碰到什么逆鳞, 试图缓和?下气氛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句。

“对不起?。”

她?懵然。

“……”

他在和?她?。

道歉。

“那次是我不好。”宋沥白额头?低垂,语气平然,“以后不会了。”

他道歉速度很快,第一时间承认自己?的过错。

不会故意自持男人什么尊严。

错了就是错了。

错了就要认错。

温绾低头?扣着指甲,顺着台阶一层层下,弱弱回应:“我也有?错……你说?得对,庄晓梦的事情,我应该和?你坦白清楚。”

有?些男的偷腥用的理?由是“我不和?你说?是怕你不高兴”。

她?不和?他交流倒不是这个。

是从小一直没这个习惯。

温家父母不管她?,她?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不当回事。

所?以她?在家里很少?和?父母交流。

像之前和?江景程的事。

大姐可能觉得她?是怕气着二?老,怕他们担心才不说?。

实际就是她?不想说?。

她?不想麻烦人。

不想自己?说?完后,对方摆出无所?谓的态度。

更害怕像之前和?父亲提过被人跟踪那样,反而受到自我反省的警告。

“三年前。”温绾下定决心似的深呼吸,“就是我和?江景程领证的当晚,她?给我发了他们一夜的视频。”

宋沥白那天听到的很片面?。

庄晓梦只说?自己?给江景程下过药的事情。

实际上,她?还做过更恶心的事情。

在温绾以为感情修成正果,沉浸在幸福中的当天,那个视频像一把尖锐的利刃,戳破幻梦似的泡影,将残酷的真?相送到她?眼前。

现在知道追根究底是江问英的问题。

可当时庄晓梦这个人和?她?的名字,以及身上那道蝴蝶胎记。

是温绾之后很长时间的阴影,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吃了很久的帕罗西汀。

药吃到后面?反胃呕吐,大脑应激,开启自我防护系统,强制将这个人剔除记忆。所?以三年后的现在,她?刚开始看电视的时候并没有?认出那个女主角就是庄晓梦。

是蝴蝶印记一次又一次提醒到她?。

“我当时被她?恶心到有?一次走在路上,都?能应激晕倒,不知道被哪个好心人送去医院,才捡了条命回来。”

讲到这里,温绾停顿,“我想让你调查她?,是想知道她?的来路,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我不想收到那种视频,也不想再牵扯到他们的事情。”

庄晓梦揭示年少?爱人出轨的事实。

江景程阻止她?离婚的希望。

江问英让她?维持豪门贵太的修养。

这三年来,再好的精神都?能被折腾出千疮百孔。

温绾对王佳依并没有?痛恨入骨。

知道他们有?了孩子,绝望但更多的是轻松。

终于,结束了。

片刻,宋沥白眼眸浮动,喜怒不明,“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说?的话,你甚至可以不用见到她?。”

提前告知的话,也许他会帮她?处理?好。

也许庄晓梦压根没有?接触到她?的机会。

“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不瞒你了。”温绾模样乖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坦白,好不好?”

她?细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轻轻闪动,眸子里碎光盈亮,真?诚,且无辜。

很难不买账。

宋沥白情绪难辨,凝视着着那张白皙脸蛋,薄唇一扯。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她?还说?。

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告诉你。

然后转头?就忘。

大事不敢说?,小事没必要说?。

旧事重提。

温绾刚才别扭的小心思荡然无存。

真?的是她?不好,说?话不算数了。

僵硬许久。

她?举起?两只手?指头?,“这次是认真?的,以后和?你相关的事,我都?会认真?对待的。”

以后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瞒着他的了。

把庄晓梦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那你。”宋沥白偏着头?,“能认真?地对我表白吗。”

“……”

刚才的爱你还没说?呢。

她?不能敷衍了事的。

得,认真?地表白才行?。

“能……吧。”温绾停顿,“那你说?话算数,之前的事一笔勾销,还有?那天江景程抓我的事情,也不能怪我。”

“我没怪你。”

他之前说?过,他不怪她?,只会自我反省,为什么自己?没能让她?坦诚。

“那件事和?你没关系。”宋沥白只说?,“是江景程的问题,我已经逼他让出两个点了。”

他这阵子出差便是为这事。

兴创固然是蔚蓝目前不可缺的合作?伙伴,但并不具备唯一性,想和?蔚蓝合作?的科技公司有?很多,这一块领域的高校人才也数不胜数。

之前因为朋友关系,利益方面?宋沥白没有?多予计较,这次江景程触碰到底线,不得不拿出商人重利的一面?。

他对他爱答不理?的原因。

和?别的关系不大,主要是那句你好烦。

是和?她?的态度有?关系。

“宋沥白。”温绾侧来身子,在车子里和?他对视,小脸神色难得地正经认真?,“你不烦,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

她?突然就。

超级加倍了。

最爱你了。

不是正儿八经的表白。

是一种表述。

现在的她?,真?的觉得他最好。

最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得了便宜,宋沥白没有?就此罢休,眉角微微挑起?,“你怎么说?这么多。”

“嗯?不行?吗。”

“我怀疑你。”他补充,“早就准备好了。”

“……”

“说?吧。”宋沥白指骨托着眉心,闲适悠然,“什么时候暗恋我的。”

“……”

给他点颜色就能画地球了是吧。

咋不上天了。

温绾默然。

时候不早,她?发动引擎前,又看了眼手?机短信。

“要不,我给你转一百万回去?”

宋沥白:“?”

脑海里掠过类似于“她?好端端地给他转回一百万不会是想听他表白吧”的猜忌。

“这钱太好赚了,说?句爱你就能赚二?百万。”温绾解释,“我拿着于心不安,想分你一点。”

“……”宋沥白淡淡应着,“这么于心不安,那你过来亲我下。”

“……”

早知道就不嘚瑟嘴欠了。

温绾讷笑:“我在开车,回家再说?吧。”

“回家你可能不止想亲我了。”

“……”

混淆概念。

她?什么时候说?想亲他了。

一路顺风,快到燕尾湾的时候。

温绾听见副驾的男人轻飘飘问来一句:“你想放过庄晓梦吗。”

“……”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你想不想。”

她?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没有?发表意见。

没想到后面?又突然提起?这个。

“她?不是已经被江问英封杀了吗。”她?说?,“我想她?们鹬蚌相争。”

又或者。

这件事的根源不在于庄晓梦。

而是。

江问英。

这个人才是最有?心机的罪魁祸首,在暗处操纵一切。

宋沥白没再应话,湛黑双眸和?前方的夜色平视,讳莫如深。

回到燕尾湾,温绾把刚才买的护身符递过去。

“这个送给你。”

宋沥白接来,“我的?”

温绾:“刚开始就想送给你的,但怕你不要……”

之后发现他也买福袋,和?她?一样都?是信则有?,所?以她?又想再送给他。

“这是什么符?”他问。

“护身符啊,你可以和?福袋一样把它挂在车上求平安。”她?强调,“老人家不是说?我们还有?一劫吗?”

护身符。

不是姻缘符。

护身符也挺好的。

许他姻缘符的话也用不上,毕竟多此一举。

主卧里。

温绾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简单预告明天的工作?内容。

右下角跳出陈编导的微信消息。

【温主持,你这周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S省D市考察环境。】

温绾疑惑:【这周就去了吗?】

陈编导:【是的,这周D市可能会下暴雨,我们要做一期关于恶劣天气对于小镇和?农村居民影响的片段。】

现在是夏日季节,多雨和?台风天气对部分经济不发达的地区造成不小的负担和?影响,包括农民、渔民和?养殖户,这些被忽略的人群隐匿于新闻角落,几乎不被人洞察。

安台收视率始终低下的原因便是上下整体实在,上次杨劲杀人事件是最热最博眼球的事情,其他时候,新闻组都?在忙民生之类的小新闻,很难引起?观众的关注和?兴致。

大部分吃瓜群众钟爱于明星八卦,国际要事,两性矛盾等等,其他台擅长捕捉这类舆论性较大的新闻,邀请高人气明星坐镇,拥有?高收视率的同时,也忽视广播台存在的意义。

【就算是播报天气,我想拍得更有?趣一些,希望被更多人关注到。】陈编导回复,【所?以想请我们台最漂亮的台花和?镜头?感强烈的摄影,一起?来做节目。】

陈编导的到来,安台正在逐步改革,在播报民生新闻的同时,增加趣味和?悬念,而气象组要做的则是,拍摄更多其他台没有?的天气实景。

实况并不容易捕捉,录像里只有?几秒的片段,需要组员们齐心协力,筛选,捕捉,蹲点无数帧才做好的。

温绾当然没拒绝。

【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她?在沙发上工作?很久。

太入神了。

浑然不知宋沥白什么时候坐在另一侧的单人座上。

他没玩手?机,指间握着一杯冰镇薄荷水。

一杯下去,仍然不见她?察觉到他存在的时刻。

忙累了,温绾捶了捶肩膀,才瞥到他,“咦,你什么时候坐这里的。”

“十点零五分二?十秒。”

“……”

“很晚了。”宋沥白放下杯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做。”

“是挺晚的。”

温绾合上笔记本起?来,“我都?忘记洗澡了。”

她?随便拾掇拾掇,人就钻进浴室了。

洗得很快。

出来后,头?发披散,纤细白皙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浴袍里。

葡萄柚和?清茶海盐香糅杂弥漫,淡雅怡情。

她?步伐匆匆。

但没有?丝毫,要和?他忙的意思。

“除了洗澡。”宋沥白视线跟着她?浮动,“你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有?啊,在护肤,我额头?上怎么长了个小痘痘。”她?手?持镜子,小心翼翼查看。

非常小的一个痘痘。

都?比他这个老公,存在感要高。

宋沥白薄唇抿着克制,“除了这个呢?”

“不知道,还有?什么?”温绾问,“有?什么你就说?,我刚忙完,脑子有?点乱。”

“过来亲我。”

“……”

她?摸痘痘的动作?一顿。

哦。

她?是说?回家要亲他弥补下来着,给忙完了。

温绾加快脚步过去,宋沥白一直是坐着的,她?不用踮起?脚尖,直接俯身下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下。

吧唧一下。

不像亲。

像对碰。

“好了,亲完了。”

“……”

敷衍极了。

宋沥白拧眉。

她?一边梳理?头?发,“咋啦,没亲好吗。”

“你说?呢。”

“那我再亲下。”

她?这次要过去的时候,宋沥白避开了。

他居然。

躲了。

“不亲吗?”温绾轻轻咬唇,睫毛眨了眨,“不亲的话,下次没机会了。”

“怎么?”

威胁他。

他会上当吗。

“我明天要出差。”温绾解释,“不知道要去多久。”

“?出差?”

“嗯嗯,你和?多多在家要好好的。”她?整理?好头?发,“我们今晚早点睡吧。”

说?完后,她?一步都?没来得及撤走,腰际直接被他掐过,提溜小狗狗似的,捞来腿上坐着。

“宋……”

她?只来得及出一个声,后面?的话被他薄唇覆上,音节尽数淹没。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狠地亲她?。

刚才不乐意。

还避开她?的亲吻。

高冷如冰湖,下一秒却转眼化为烈火,灼热的气息包裹她?说?不出话来。

不比她?蜻蜓点水碰的一下,他呼吸层层包围,温热难捱。

薄似丝的浅白色浴袍从肩膀滑落,揉在地毯上。

宋沥白眼尾伸展,目光一寸一寸的钉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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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

肩背薄削,纤秾合度,腿修长而笔直,整体偏于纤瘦,那抹白的份量却沉甸甸的。

他哑声问:“真?的出差?”

“嗯……我骗你干嘛。”

“几天。”

“不知道,还没说?。”

她?唇际又被他不轻不重咬了下,

带有?惩戒似的。

“干嘛啊……亲这么久。”她?弱声弱气,“我又不是不回来,而且……你又不想我。”

他出差的时候。

可是一条信息没给她?发的。

那她?这一走,不更清净了。

宋沥白将人调转一下位置,骨节分明的长指掰过她?下巴,“回头?让人买点降压药。”

“买这个干嘛。”

“迟早有?天会被你气死。”

“……”

她?没来得及问,细细密密的吻继续袭来,几乎要完全吞噬着她?的氧气。

眼看着要来了,温绾抓紧他肩膀,“我拿那个……”

“什么?”

“就是安全套啊……”

“哦。”他轻笑,“我只是亲下你,你就想要了?”

“……”她?瞠目,“宋、沥、白!你闭嘴!”

他闭嘴了,再调侃下去。

可能要挨踹了。

沙发旁的置物架上有?放备用的措施,一大盒没拆封的。

家里备着的基本都?是大包装的。

温绾从他怀里出去,在置物架上搜寻一番。

那一大盒肯定没必要。

拆解包装盒,她?从中只取出一片玻尿酸的。

“就一个?”宋沥白了然看来,“多拿点。”

不然待会还要费事去拿。

“……两个够了。”温绾脸颊泛粉。

放一片给沙发上,剩下一片,她?直接递给他。

宋沥白没接。

温绾疑惑:“?又怎么了?”

他靠坐沙发上,一抬手?,将人轻巧拉到怀里,吻过耳际,“你不帮我戴吗?”

52

玻尿酸小包装攥在手心里。

他只说了一遍。

她耳边不断重复那句话。

不帮他戴吗。

包装都?拿来了, 戴一下就是顺便的事情,反正接受服务的人是她。

半晌,温绾憋出一句:“……我不会。”

她很多都?不会。

之前在?书房也是, 他如果不教学的话, 她都?不知道怎么坐才中,被他细心指导上?去的。

“之前。”他眼尾垂下, 下眼缘泛着轻哂的弧度, “你没看过吗?”

这下不止脸红,耳根也粉一片, 她避开视线, “……没吧。”

“没吧?”

“哎呀反正我不会,你自己来好了。”

温绾额头微微低垂, 怯羞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随意把包装扔在?他怀里,反手被他大掌拢过手心。

他握住她的手背, 低声哄着:“我教你。”

“你有?教我的时间已经戴好了。”

“我想?看你戴。”

“……”她羞恼咬唇,声音细弱如蚊,“你这人怎么这么畜生……”

“骂吧, 爱听。”

“……”

不比之前说他好烦的沉闷语气,现?在?这样半恼半嗔半推半就,怎么骂都?无妨。

温绾表面抗拒, 心窝儿?软乎乎的, 稀烂得很。

骂完后人还?被他拉过来,一直呆在?旁边没动,看宋沥白慢慢教学。

“把包装拆了……套好后捋下来就行?了……听懂没。”

“哦。”

“认真点。”

她其实学得不情不愿的, 眼睛也没怎么瞄。

像个?上?课开小差的学生,九十多斤的人, 一百斤的反骨。

“我要是不认真呢。”她嘀咕,“随便戴戴不行?吗。”

“可以。”他视线低垂,落向她小腹,“那你做好十个?月后家里添加新成员的准备。”

“……”

她还?是认真点对待吧。

也不知是她帮忙戴得太好了还?是她要出差离开的缘故。

这一晚熬了很久很久,小包装不知甩了多少个?,她只帮戴第一个?。

后面都?是他在?更换,换了很多次。

换到后面她都?要累哭了,跟只午后睁不开眼的猫,哼唧唧两声。

乐意哼唧,不乐意也哼唧。

时候久了,反而形成一种默契,宋沥白能?从?她的语气判断出后面想?不想?。

早上?。

温绾起?早收拾行?李。

这不是第一次出差,但陈编导所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天气情况不好,不要当成旅游,要备好常用?的防雨设备,随时做好应急措施。

她清点行?李箱里的东西,“差不多了,东西应该齐全了。”

宋沥白扫视一眼,“没有?了吗。”

“没有?了。”

“你精油不带着吗?”

“带那个?干嘛,我不是去玩的。”

没精油就洗不了澡的人,平时可以娇气下,对工作还?是会认真的。

宋沥白替她查漏补缺提醒她带上?防蚊用?品,阿姨则做了一盒饼干让她路上?带着吃。

这两人都?送来东西。

多多不甘示弱,把自己藏在?地毯下的骨头叼过去,献宝儿?似的含到女主人脚下。

这仨……

属实是把她当小孩照顾了。

“我走了。”温绾提着行?李箱出门,“多多要听爸爸的话,不要调皮,知道没。”

至于宋沥白,她没啥话要说的,走之前多看他两眼。

挥手告别?。

他视线一瞬不瞬,定格在?她身上?。

再到车上?。

再到车尾气离开。

加上?他出差的时间,这次是他们结婚以来分别?最久的一次。

出差时间没个?定数,大概是要三天以上?的。

目送车子离去。

宋沥白扫了眼腕表时间。

离三天时间,只过去五分钟。

上?午的安城上?空也下起?中小阵雨。

陈编导组织的这次项目有?六个?人,三男三女,新闻组那边跟来的都?是新人,资历深厚的老油条们深知这次出差的艰苦,都?找理由婉拒了。

车上?高速,陈编导用?平板点开天气预测图,回头和后座的人展开讨论。

“这次太平洋刮来的台风穿越了菲律宾,风力有?所衰减,但预测仍然有?10级以上?。”

如果能?拍摄到台风对市区城镇,农田渔场所造成的影响的话,既是以后气象台播报天气的素材,也能?为新闻组所用?。

陈编导既有?野心也有?做节目的初心,她不会哗众取宠,她想?记录最真实的实况摄影让观众更贴切地感知到天气带来的环境影响,通过新闻的传播性?关注到被忽视的底层人群。

陈编导之前也混过省台,由于不理会人情世故被调岗调职,一气之下索性?从?地方台重新做起?。

“我已经选定几个?记录现?场,到时候看情况过去,因为稿子是要现?编的,所以小温主持你能?行?吗?”

陈编导话锋一转,忽然投给温绾。

“我?”温绾没什么犹豫,“没问题啊。”

“台风的资料我已经发给你了,你足够了解的话甚至可以现?场直播。”

“完全OK。”

温绾答应得很爽快。

陈编导点头,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和温绾搭配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她喜欢这种做事干净利落,肯听话肯学习的主持,比一些自以为是,有?事没事突然冒出一句“我考考你”的男主持好带太多了。

他们带了两台摄影设备,分别?走访过D市的市区、临海、乡镇,农田,沿路拍摄记录。

这天D市的台风还?不算太大。

来这边第三天的时候,台风开始席卷整座城市。

狂风卷雨落下,温绾站在?镜头前,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撑住伞了。

为了不耽搁大家时间出现?重录的情况,她保持冷静,尽量微笑陈述:“现?在?时间是上?午的八点四十六分,台风正式登陆D市临海区域,预计午后波及中西地区……”

嗖的一下。

手里的伞被台风拽走。

这种情况根本打不了伞。

她也没慌,迎着狂风的方向,扎起?的头发快被吹散,海藻似的飘飘荡荡,一只手拂过,镇定解说:“刚才大家也看到了,目前的情况是不可以撑伞的,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出门……”

看到前面的提词器后,她又补充:“现?在?台风的中心风力可达到14级,镜头右转,我们可以看到路边很多广告被风吹倒……”

镜头偏移的时间刚好,在?他们记录台风如何瞬时吹落广告牌的时候,一名行?人刚好被砸中,由此再推出注意事项的解说。

摄影小哥感慨:“我们台花真的太顶了,穿着那丑不拉几的雨衣,站在?风雨下还?能?美得跟神仙姐姐下凡似的。”

专业水平足够的情况下,美貌就是加分项。

“行?了别?废话。”陈编导催促,“不要停,继续拍。”

他们后面得拍摄一些无人出境的内容,留作后期当做素材。

一行?人扎扎实实忙活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台风强度减小,但雨势过大,他们去乡镇拍摄实景之后,道路的积水涨到膝盖窝,得等些时候才能?走。

安城。

过雨的天洗净,傍晚彩霞透过云层,像画家点睛最后一笔的明艳。

兴创和蔚蓝又一次研讨会结束。

双方各持不一样的意见?,会议结束后,组员们仍然讨论许久。

两家老板不对付,旗下的员工也好不到哪里去。

员工们离开后,会议室只剩两个?人。

宋沥白依然坐于东道主的位置,长指把玩着半瓶矿泉水,看出对面的江景程有?话要说。

对方却?迟迟不言。

江景程是个?商人不错,但他个?人更偏向于技术性?,精力多投放于这一块儿?,兴创的管理和真正的掌权人,是他的母亲江问英。

江问英听说他被迫给蔚蓝让出两个?点后气愤不已,由于庄晓梦告状的事情,她暂时没有?底气和亲生儿?子争吵,只通过秘书,让江景程和宋沥白约个?时间。

江问英想?亲自和宋沥白谈判。

这无疑是架空江景程这个?执行?总裁的权限。

换做旁人也许会不悦,江景程似乎早就淡薄了财权,并不放在?心上?,思忖一会,将?话带宋沥白的耳边。

“江董想?见?你。”

从?称呼可看,他最近和江问英的关系,差到极致。

江景程这阵子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新项目的工作上?。

仿佛只有?沉浸于程序世界,才能?躲避现?实中的噩梦。

他像是一块被掏空的树,外表看起?来一如既往,内里完全腐烂。

没有?对钱权的欲,也丧失纵情的趣。

斯文镜片下,眸色愈发地淡,难起?情愫波澜,和往常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宋沥白指腹捏了捏瓶身,轻笑,“不管是为自身利益,还?是绾绾。”

江问英这人。

是破坏江景程和温绾关系的关键人物。

但宋沥白不会作任何感谢,庆幸的意思,他对江问英的鄙夷,不低于江景程这个?当事人。

“绾绾……”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江景程眉骨条件反射浮跃,思绪难受控制地乱飞。

“又不是你老婆。”宋沥白淡淡睨去几寸目光,“你瞎叫唤什么。”

“呵。”江景程没退让一步,冷冷反问,“宋沥白,你怎么这么敏感。”

不过是叫了声小名,就要阴阳吗。

他是不是忘了,他们之间有?过难以切割的感情关系。

“是我敏感还?是你在?发疯。”宋沥白慢条斯理拨了拨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生日那天,你是不是去过燕尾湾。”

去他们曾经的婚房。

宋沥白知道这事不难,都?是一个?地方的,江景程又从?不掩饰,在?那边呆了一晚上?,车高调地停在?外面。

很难不怀疑他的目的。

那天晚上?的事后,他们都?不太好过。

尤其是江景程。

他似乎真的疯了。

他把抽屉里的喜糖都?吃完了。

一夜没睡。

总感觉。

温绾就在?旁边。

那种感觉强烈而阵痛。

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却?只摸到了空气。

他想?见?她,又不想?见?她。

庄晓梦到底是不了解他们。

竟然觉得告知了真相,他们就会有?复合的可能?。

怎么会呢。

他们的矛盾,在?于这个?吗。

温绾知道。

江景程也知道。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找她,一字一句解释,求她原谅,重新追她什么的。

他们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但他也不想?看到她呆在?别?人的怀里,更不想?看到,那曾经是他触手可及的幸福,被抢走了。

江景程低头,唇际挽起?弧度,“我突然好奇,你们的婚房,为什么也要选择在?燕尾湾呢。”

同样的房子,同样的人。

让人感觉像是在?平行?时空的世界,宋沥白抢走了,本该属于江景程的一切。

新一期的燕尾湾,是宋沥白挑的,再让温绾筛选。

当时他们住进去的理由是,燕尾湾属于安城最好的豪宅区,环境舒适清静,各线交通便利,温绾住得比较习惯。

于江景程看来,宋沥白把燕尾湾作为婚房,和他脱不了关系。

“怎么不说话了。”江景程眼神愈发犀利,“宋沥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喜欢上?她了吧,所以从?前到现?在?,你都?在?模范我,走我的后路。”

很多生活习惯他们都?是一致的。

以前一起?翻墙头,一起?抽烟,一起?打游戏。

喝一样的汽水,听一样的歌。

连现?在?的创业方向也大致不差。

江景程可以从?宋沥白身上?找出很多拙劣的模仿痕迹。

“可是很可惜,再怎么样她也不喜欢你,每次打完球你只能?借我的光喝她送的水,也只能?通过我,才看见?她脸上?的笑。”江景程一字一顿,“甚至是,你和她上?床,也是因为她为了报复我,才放纵的自己。”

就这点出息了。

只能?提起?过去的事情,贬低拉踩。

才能?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宋沥白唇际挽了挽,一副懒得理睬他的闲散模样,“你想?表达什么?”

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过去很牛掰。

同桌比后排占据先机吗。

宋沥白长指随意搭在?办公桌面上?。

漆黑桌面,偏于冷白色的无名指上?,一枚崭新的钻戒熠熠生辉,璀璨绚烂。

是温绾送的,不贵。

但远远胜过,江景程那枚早就泛黑,陈旧的素圈戒指。

新旧可见?对比。

“你不觉得是在?自欺欺人吗,她喜欢你吗,她会喜欢你吗?”江景程腕骨的位置,青筋突兀着,一字一顿,“你是我们俩的观众,应该最清楚,她和我的感情。”

于江景程看来。

就算撇下冷战的三年,他们也有?七年的时光。

温绾的性?情慢热,他追了三年,她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异地四年,无性?婚姻三年,她始终没有?心系过别?人。

足以证明,年少爱人的的分量。

温绾只可能?喜欢他。

哪怕他们没在?一起?。

她对他的厌恶。

也是出于喜欢。

“我不清楚。”宋沥白慢条斯理起?身,单手抄兜,平添几分风雅闲散的姿态,“要不,你现?在?问问她,她到底是钟意我,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很幼稚的做法。

江景程怎么会真的去问。

这种问题,问了就是找不自在?。

以温绾和他现?在?的关系,她只会说讨厌他。

“问都?不敢问。”宋沥白拧开矿泉水瓶,悠然抿了口,“你是怎么敢说出那些蠢话的。”

激将?法让人冲动。

江景程不甘示弱,“我没说不问。”

“那你问吧。”宋沥白说,“让我看看她是怎么对你念念不忘的。”

这下子,江景程有?点骑虎难下。

他知道温绾不愿意理睬他。

但是,她应该也不会轻易放下他。

毕竟十年的感情基础。

像做一场豪赌。

江景程拿出了手机。

慢慢翻出温绾的号码。

想?打电话过去。

宋沥白淡声提醒,“她在?出差,忙得很,你只能?发微信。”

要是打电话过去打扰到她工作的话。

她可能?当即挂电话。

江景程点开了很久没用?的微信。

下意识敲了一条消息。

【绾绾。】

消息呈现?出红色的感叹号。

什么情况。

他被。

删了吗?

江景程瞳孔一阵,难以置信,还?想?要再发送的时候,宋沥白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睨了眼那聊天界面,轻哂。

“知道你为什么被她删好友吗?”

“我叫的。”

53

江景程一瞬不瞬盯着屏幕。

全是被拒收的消息。

“别试了。”宋沥白温声提醒, “没用。”

他亲眼看到温绾当着他的面把黑名?单里的人删了。

江景程发送再多的消息都不会被收到。

江景程仍然攥着手机。

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和温绾的联系中断,是被宋沥白枕边风吹的。

“给?我两分钟。”江景程维系着平静, “我会问清楚。”

问清楚, 宋沥白在她心?中什么分量。

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吗。

他们?才结婚不到一年,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偌大空寂的办公室像个戏台子似的。

宋沥白随手捏了把椅子重新坐下, 胳膊肘撑在扶手上, 懒懒倦倦的闲散公子姿态,饶有?耐心?地等着看戏。

江景程在拨打温绾的电话号码。

温文尔雅的面容逐渐阴沉。

手机里的忙音时间是两秒。

紧接着传来机械的女声。

“您好,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

被拉黑后的通话提示音。

——咣当一下。

修长指间的手机脱落。

掉落在办公桌面上, 被惯性?甩出去一米多远。

江景程俯身垂眸,双手撑桌, 腕部的筋络泛着突兀的青色,指骨的关节处泛着白色的冷。

面如死?水。

宋沥白大致猜到,“电话也被拉黑了?”

没有?应答。

“让我给?你两分钟。”宋沥白停顿, “是等着看你笑话吗?”

“……”

这笑话,宋沥白并没有?预料。

他上次只是让温绾把微信删掉,没听说她把江景程的号码也拉黑了。

这算她无意中给?的一个小惊喜。

门被敲响。

李奎进来后发现这个办公室一片死?寂, 宽敞的长方?形桌面上有?一只手机被摔远,不是自家老板的。

他狐疑看看左看看右的,走?到自家老板跟前, “白哥。”

“江董的秘书想找你预约见面的时间。”

这事, 江景程刚才提过。

提的比较随意,没有?表现出他妈对和宋沥白会见的事很重视的一面。

不论是否重视,宋沥白一概拒绝:“没空。”

今天是温绾出差的第三天。

按理说晚上她就?会坐车回来, 到现在没有?动静。

宋沥白随李奎出去的时候,收到温绾的消息。

她说今晚回不去, 道路受阻,积水蔓延,他们?的车出了点问题,得明天才能看看情?况。

她现在被困在D市的一个不知名?小镇。

“D市今天的降雨量多少?”宋沥白忽然问。

李奎一愣,他又不是气象预况主播,他简单糊弄两句:“应该不低,我去查一下数据……白哥你去哪儿?”

“车钥匙。”

仅仅三个字,李奎似乎预料到什么,直接把迈巴赫车钥匙递过去了。

果然,宋沥白拿钥匙就?走?-

D市是农业为主的城市,遍布乡镇和农田,地广人稀,环境优美?,陈编导这次组织的主要目的是记录恶劣天气造成的环境影响,在乡镇定点拍摄时,无意给?新闻组捞了个新闻。

小镇位于台风的中心?地带,居民区的商铺积水弥漫,农业区的农牧场和果园被台风席卷得稀稀落落,目不忍睹。

新闻组的一个新人前去调查的时候得知附近的农民果民损失几?十来万,损失惨重,更可悲的时候开春给?买的恶劣天气保险,不予理赔。

扯皮到保险公司少不得一堆事情?,需要进一步调查,做得好的话可以出一期黄金档新闻了。

傍晚风雨稍微减弱些,一行人就?近找了个宾馆和饭馆暂且留宿。

小镇比不上市区,连个连锁快捷酒店都没有?,好不容易挑的一个宾馆,水电都是欠缺的,老板晚上才肯烧热水。

一行人三男三女,陈编导安排四个房间,男女各两个。

“这多浪费啊。”一个不怀好意的男摄影不怀好意打趣,“要不咱们?省点旅费,我和台花一个屋得了,省下来的钱咱还能多吃一顿烧烤。”

旁边的男同事立马反驳,“你小子想的美?,这亏要吃也是我来吃。”

“你们?两个别?闹了。”陈编导环手抱胸,都是老狐狸能看不出来他们?假装开玩笑,实际想来真?的诡计。

“是啊,别?开这种?玩笑。”一旁女同事附和,“我们?温主持已经结婚了。”

男同事忍不住好奇:“结婚啦?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温主持早就?结婚了吧。”女同事不是气象组的,不确定看向温绾,“我听你们?琳姐说你三年前就?结婚了。”

温绾更正:“今年开春结的婚。”

男同事打趣:“那可惜了,台花这一结婚,咱们?台里的帅哥得失恋了。”

她们?三个沉默着。

男同事们?自我感觉都比较良好,都觉着自个儿是帅哥。

实际上电视台除了受邀而来的男艺人,能看得过去的手指头数的过来。

宾馆定好后,几?人去楼下的火锅店解决晚餐。

来时个个光鲜亮丽,这几?天风雨不停,哪有?注重什么形象,出门只能穿个塑料拖鞋,不然鞋子踩下去全是水。

小镇的口味不赖,男同事们?叫了几?瓶啤酒消遣。

温绾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宋沥白的消息。

她答应过他,不能有?事情?瞒着,住在哪儿,吃的什么,一一汇报。

细节到上午录天气的时候,拖鞋跑丢一只都告诉他了。

宋沥白:【你那边天气差,夜里9-10点降温,伴随中小雷阵雨,注意保暖。】

温绾:【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快比她这个气象主播要多了。

宋沥白:【帮你看过了。】

看他刚才陈述的方?式,平时应该没少听天气预报,说天气的叙述和她有?七八分相似。

后面消息他没回,温绾专心?吃饭,给?自己跟前的小火锅涮着菜。

坐对面的三个男同事正津津有?味讲着鬼故事。

阴沉的雨天,店里客人稀少,人生地不熟的,鬼故事刚说了个开场白,就?把另外一个女同事给?吓到了。

“别?讲了,好好吃饭吧,怪吓人的。”女同事害怕道。

“这有?啥可怕的,咱这么多人呢。”男同事天生爱犯贱,她们?越怕,他们?讲得越上头,从巫山老妖讲到笔仙。

那位女同事年纪不大,是个新人,吓得捂住耳朵。

陈编导和温绾见怪不惊,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人喜欢哗众取宠。

“行了,要说你们?自个儿回去说去。”陈编导制止道。

“哎呀,陈导你是不是也害怕?”男同事们?哈哈大笑着。

其?中一个一本正经地指着她放在米饭中间的筷子,“这个筷子,不能插在碗里的,你没听老人讲过吗?”

“把筷子插在碗里,当晚就?会有?饿死?鬼找你要饭的。”另一个男同事振振有?词地接话,“而且特别?喜欢找你们?这种?柔弱的女生,好欺负。”

“没关系,你们?要是怕的话可以来隔壁房间找我们?。”

“我们?男人阳气重,肯定会保护你们?的。”

说来说去,他们?的目的还是想着能不能和哪个女同事分到一个房间里,方?便揩油。

奈何这里面只有?新人女同事听得毛骨悚然的,浑身发冷,再看一旁的温绾,一直没啥动容。

“温主持,你怎么不动啊。”女同事拉了拉她衣角。

男同事也注意到温绾一直盯着他们?身后看,笑道:“台花不会被吓傻了吧。”

温绾还是看着他们?身后,抬起手指点了点,淡定道:“已经来找你们?了。”

几?个男同事乍然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回过头来,果真?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跟个乞丐模样的人在身后,手里抱着一个白色的大瓷盘。

像是香港老电影里出现的阴森老鬼。

男同事瞬时吓得哇哇大叫,一个哆嗦坐在地上,屁滚尿流地躲到一旁。

另外两个不是没怕,脸色都被吓得煞白,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人不是乞丐,而是店老板。

店老板是个留长发的男人,不喜欢拾掇,看着邋里邋遢的,端着一盘牛肚问他们?还要不要了。

“要,要吃的。”男同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接过。

刚才因?为紧张,他们?跟前的酒瓶都洒了一地。

“你们?这破胆子,怎么好意思说保护我们?。”陈编导冷笑,“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们?刚才吓唬人。

现在好了吧,到底是谁吓唬谁。

他们?不敢出声反驳,也不甘心?承认,这谁知道刚才那是老板,乍一眼还真?的以为是饿死?鬼呢。

经历这一遭,个个都老实了。

回到宾馆,女同事这边的入住位置得换一下。

陈编导本来和温绾分一个房间讨论下这几?天的成果,但女同事胆子小,不敢一个人住,陈编导便去照顾她了。

温绾一个人住,乐得清闲。

她胆量尚可,是不怕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的。

宾馆房间十分破旧,洗澡到一半,停水了。

水龙头流出红褐色的液体?,应该是上锈导致的。

温绾回到房间的床上,铺上携带的一次性?床铺用品,躺下休息没多久,听见外面的雷鸣声。

果真?有?雷阵雨。

她看下手机。

宋沥白没再发消息。

估计在忙。

陈编导发来消息,几?份视频文件,和她商讨修改意见。

随便忙忙无意中到了十来点。

陈编导也累了。

【睡觉吧,没弄完的话明天再看看。】

温绾回了个“好”字。

陈编导:【你一个人睡怎么样,害怕吗?】

温绾:【没事。】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来我们?这边挤一挤。】

温绾打量这个标准间,床铺窄小,室内连个沙发都没有?,她过去的话肯定没地方?睡的。

就?不麻烦她们?,疲累一天,早点睡个好觉。

关了灯,温绾躺在床上,眼睛一闭,窗外传来呜哇呜哇的风鸣声。

她起来,把窗户关紧一些。

再躺下来,声音是小了,可听起来更幽深诡异,似有?似无的,见缝插针似的蹿来。

紧接着窗口的方?向忽然一亮,三两秒后,雷声轰隆隆炸开。

一个人呆在这样的环境,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

温绾睡不着。

起来好几?次,又是拨弄窗户又是不放心?检查门锁。

一切妥当后,仍然没有?困意。

她拿出手机,翻到熟悉的号码。

已经很晚。

宋沥白睡了吗。

她不想打扰他。

又想和他说说话,听听他的声音。

人即使不在这里,他的声音总能让人心?安。

犹豫不决,温绾最终敲了条消息过去。

【你睡了吗。】

宋沥白没有?秒回。

可能在忙?

半晌,微信忽然跳出语音通话。

温绾迷迷糊糊接起来,轻轻“喂”了下。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宋沥白言简意赅,“你没睡着吗?”

“嗯……”

“害怕了?”

“没有?啊。”温绾否认,“我这边只是下了点小雨,有?什么可怕的。”

刚说完,又一阵雷声响起。

听着那端不太均匀的呼吸,宋沥白没有?直接戳穿,只问道:“那你还不睡吗。”

“……我这不是想和你说句晚安嘛。”

“嗯,晚安。”

“晚安。”温绾依依不舍的。

这么快就?要挂断了吗。

她瞥向窗口被漆黑笼罩的阴云,小声挽留。

“你能不挂断吗?”

“嗯?”

“一个人太无聊了,我想听你的声音,呼吸声也行……”

说白了。

就?是害怕。

想和他一直保持联系,哪怕隔着千里,哪怕不说话,他的存在能给?予一种?安定感。

“只想听声音?”宋沥白扯了个笑,“不想见本人吗。”

“想啊。”她答得很干脆。

“两分钟,给?你见到。”

“为什么还要两分钟?你那边信号不好吗,不方?便接视频?”

“……”

她迟钝到许久之后,才意识到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他说的见本人。

是见面吗。

果真?,下一秒,宋沥白直接问:“房间号是什么。”

她报了房间号,紧张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揣着忐忑紧张的心?,温绾小心?翼翼过去。

“谁啊?”

“给?你老公开个门。”他懒懒应着。

“老公?”她诧异,“你真?的来了?”

那熟悉的声线,不会有?旁人。

温绾把门打开。

门锁和门框还有?一条铁链拴着,没有?直接打开,通过室内的光照,她看清来人。

真?的是宋沥白。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宋……宋沥白?”她结结巴巴。

门开了,老公反而不叫了。

惊讶傻了。

“真?的是你。”温绾眼底的惊讶和欣喜藏不住,“你怎么会过来。”

他来的太突兀。

没提前通知,也没有?理由。

宋沥白倚着门口,微作停顿,“路过。”

“……”

外面雨势不减。

迈巴赫从安城路过这边,要顶着雨帘,历经七个多小时的路程。

温绾不相信,“路过?你大晚上开七个小时的高速车来我这边是路过?”

“嗯。”

“我是傻子吗?”

“嗯。”

“……”

她是在反问。

她不至于傻到相信他随口胡诌的地步。

“不信吗。”宋沥白垂眸,“那我再编个好点的理由。”

“……”

说实话犯法吗。

“好点的理由……”温绾忍着笑,“想我这个理由,算不算好。”

“算。”

那就?是因?为想她了。

可她明天就?要回去,今晚过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出所料,小镇的住宿条件并不好,宾馆又小又旧,窗帘破碎,玻璃漏风,一阵电闪雷鸣,仿佛恐怖电影里临时避难的屋子。

“怎么一个人睡。”宋沥白看她把门锁解开,眉眼低垂,“你不害怕吗?”

温绾的面色微白,不知是不是被吓的。

这里天气差就?算了,环境陌生,住宿条件差。

几?个没素质的男同事还故意将鬼故事吓人。

万一半夜里被陌生人敲门什么的简直是噩梦。

宋沥白的出现很及时。

可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温绾抬头瞥见他湿漉的衣角和黑色碎发上沾染的水滴。

一路似乎没怎么停歇过。

风尘仆仆的。

她眉眼碎光浮动,“雷雨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真?不怕?”

“嗯……”她小声补充,“大晚上的,你没必要过来一趟。”

开这么久的车太辛苦了,明天他还要回去工作,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这里。

“不需要我。”宋沥白倚着门口,神色难辨,“那我走?了。”

她瞠目。

他已经不急不慢把门关上。

忽地一下子,人直接和她隔绝。

这就?。

走?了吗。

温绾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的到来是梦,离开也是梦。

她下意识打开门锁,趿着拖鞋出去,“宋沥白你怎么说走?就?走?……”

话音没落。

额头忽然撞入一个温实的胸膛。

宋沥白没走?。

像是早就?在此?等候她的到来,单手箍住她薄削后背,揉入骨血似的将人完全捞入怀里。

温热指腹拨开柔软的长发。

一个清浅的吻落下她的额间。

雷鸣声掠过后,空气清寂。

彼此?心?脏加快的频率几?近一致。

温绾被笼罩入怀,感受到熟悉的体?温。

她小心?抬手,环抱过他的劲腰,额头抵住胸口,闷声闷气道。

“刚才不怕,现在怕了。”

“我怕你走?了。”

54

她个头小小的, 身子又软乎。

抱在怀里没分量似的,存在又那么地清晰。

温绾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部分情况还是被迫主动。

这次很随意地一拥,精准撞人心坎上, 神经密密麻麻地突兀跳动。

宋沥白一动不动被她紧紧挟着?, 低垂的双眸沾着?些许潮冷的雨水,温润清澈, 抿着?克制的唇息蹭过她的眼睛, 车载檀香和薄荷味残留,清清浅浅混杂。

他一直没?松开, 继续被她拥着?, 身子慢慢转过来,带她一块儿进了房间。

里头昏黄的灯像灿烂晨光, 驱离走廊的昏暗。

合上门的周边寂静,只有暗火灼灼燃烧,驱使着?人的本?能。

宋沥白将?人扣在冰凉的墙壁上, 另一只手又托着?她的后背避免触碰到,低头吻她,难得轻柔克制。

更多的时?候是望着?她的眼睛。

看惯了她的背影。

只想完全沉浸在她眼底。

“你今天怎么吻得这么轻。”温绾睫毛眨动, 声音细小,“学会做人了?”

“……”

吻重了骂他。

吻轻了也?骂。

左右从她这儿讨不到好的。

宋沥白嗓音裹着?丝丝缕缕的沙哑,“不会做人, 只会做——”

后面话没?打算说, 她已经迅速伸出一只手把他唇际堵住。

这宾馆隔音太差。

陈编导在那个房间和女同事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他们房间闹出的动静,隔壁自然也?是能听见的。

这边没?措施,温绾又累得慌, 轻声催促,“早点睡吧, 明?天我?们还有事。”

“车不是抛锚了吗。”

“嗯,得去找附近的修理厂。”

可能是车子零件泡水损坏了。

出差用的这辆车是台里的老家伙,性能差,顶不住这边的道路和天气。

看他去洗手间洗漱,温绾提醒:“这里热水断了。”

宋沥白没?回头,“冷水就行。”

压一压他的火气。

没?亲太凶就是怕后面收不住手了。

温绾屈膝坐在床面上。

揉了揉心脏的位置。

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今晚的心跳,和荷尔蒙没?关系。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人都傻了,思考迟钝。

现在才慢慢整理思绪。

他真的开车七小时?来看她了。

不可能是路过。

那是因为,想她?

脑子里转出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他不会喜欢她吧。

被她睡出感情来了?

但?她技术明?明?……很一般。

洗手间门开了。

温绾思绪断裂,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地躺靠下来,“你好了啊,关,关灯睡觉吧。”

“嗯,晚安。”

难得无所事事的夜。

窗外风意不减,呼啸低鸣,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宋沥白没?有碰她,静静在一旁候着?。

她乏得眼睛闭上后,困意如潮水袭来。

最后不知道在想什?么,迷迷糊糊入睡。

夜里刮起?大风,密密麻麻的雨滴敲打窗面。

几乎没?什?么困意的宋沥白侧身垂眸。

映入眼帘的是温静素净的面庞。

没?有任何妆容的装饰,透着?自然的美,唇红肤白,睫毛小扇子似的细密而长,卡通风的睡衣领口?足够高,春色隐约。

沉暗空寂的房间。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老公……”

他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儿。

她还睡着?。

睡得很死。

梦呓不断。

支支吾吾说了好多。

声音很小,含糊呢喃。

“你……我?是……不……是。”她眼睛继续闭着?,身子有了动作,细藕似的胳膊主动抱住眼前的男人,“喜欢你。”

“……”

和上次一样。

她的主语搞错了。

可能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雨势乍然消失,风意缩减,夜云浮空,万籁俱寂。

远方雷声惊鸣,像一句震耳欲聋的回答-

夏季尾巴,各地气候恢复平常。

一个月里,温绾出差两趟,跟着?陈编导跑地方拍摄气候变化,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后的节目报道好评如潮。

D市关键几个地方的影响都被记录在摄影机里,经过后期剪辑润色,将?D市惨遭台风清晰度过程完整记录出来,各地破败,房屋倒塌,雨水积压,和原先茂盛的农田城镇形成?鲜明?对?比。

最惹人关注的是农民牧民养殖户和保险公司的扯皮问题,这不赔那不赔,仗着?公司体量玩文字游戏欺负弱势群体,曝光后引起?公愤,吸引更多媒体工作者前去调查采访,将?影响度进一步扩张。

周一开会的时?候,领导特意把新?闻组和气象组拎出来表扬。

温绾回到工位后,伸了个懒腰,简单查看近期的天气预况,一切顺利。

“最近应该不用出去跑外勤了吧。”她端起?一杯咖啡,心安理得地摸鱼

一侧的琳姐应付:“外勤是不用了,不过台里最近不是有个活动嘛?”

“什?么活动?”

“咱们台里不是要弄慈善晚会嘛。”琳姐唏嘘,“各地的洪涝灾害比较严重,安城的各大企业不是都要捐款嘛,台长想让大家联合起?来组织一场慈善活动直播,这样各大企业捐款的同时?,还可以打响品牌,提供知名度。”

有上电视的机会,各品牌自然会争先恐后募捐的,而且还会产生?攀比心,不甘示弱将?捐款金额扩张到能力极限,这样的良性竞争,有利于对?灾区的帮助。

姜还是老的辣,台长这样整合,还能拉一波广告赞助商,对?谁都有利无弊。

录完晚间的气象节目,温绾踩点下班,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听见同事窃窃私语。

“怎么又来了。”

“这个人是不是有精神病?”

“她之前不是兴创的秘书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兴创秘书几个字,温绾浮现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果然,出去后看见王佳依的身影。

大庭广众之下的,她不能奈何。

小心起?见,温绾绕了个道走,离这个人远一点。

“绾绾姐。”

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温绾这次看见看清王佳依的样子。

面如死灰,邋里邋遢,头发乱糟糟的。

怪不得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同事们也?把她当作精神病人看待。

温绾之前在外面出差,没?在电视台,王佳依接连来了几次都没?碰到面,这次终于看见本?人了,跌跌撞撞找过去。

温绾不想理,加快脚步,想早点撤离。

“绾绾姐。”王佳依哭喊着?声音,“求求你听我?说几句,我?走投无路了……”

温绾还是没?理,往停车位走去。

这人阴魂不散的鬼似的,她刚上车发动殷勤,车前盖就被人扑上来。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温绾耐心被磨尽,拧开车门,“王佳依,你到底想干嘛。”

“求你……救救杨劲。”王佳依哽咽着?,直接跪在她跟前。

她这阵子消瘦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和往日里光鲜亮丽的女秘书天壤之别?。

以前细节到想和温绾用同一个包,同一只口?红,然而现在,就像阴沟里出现的过街老鼠,不敢暴露于阳光之下。

“我?又不是律师,我?怎么救?”温绾拧眉。

之前能救杨劲的人是王佳依自己,但?她不惜上电视台和他撇清关系。

“只有你能救他了,你把这份谅解书签个字就好了……”王佳依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就不会有事了。”

“我?的谅解书对?你们没?有多大用处。”

“景程说,只有你签了谅解书,他才会签他那份。”王佳依说,“他让我?取得你的原谅,不然,他会折磨死杨劲的。”

江景程之前被杨劲往死里打过。

但?他的性情冷傲自负,不会和这类小混混多计较,时?隔这么久怎么突然想对?杨劲下狠手了。

“为什?么他让我?原谅你……”温绾思索着?,“他不会觉得,你们的过错是你一个人造成?的吧。”

觉得她只要原谅王佳依,之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对?,就是我?的错……”王佳依抽噎着?道歉,眼泪纵横,“你们把我?怎样都可以,别?让杨劲死……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那样的,不然他……”

不然他会洗心革面,拥有崭新?的生?活,而不是饱受牢狱之灾,甚至江景程一旦指控他的话,罪责可能加重,没?准要以命抵命。

王佳依不想他死,所以听从江景程的话,来向温绾低头认错,求她原谅是最关键的事情。

“王佳依,我?和你说最后一次话,以后别?来找我?了。”温绾一字一顿,“你想救他最主要的一步就是你要承认你和杨劲的关系,才能确保他是防卫过当而不是故意杀人。你的代理律师是李奎的团队,他们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为了不降低自己的胜率,他们会尽力帮杨劲的。”

所以江景程的威胁并没?有多大作用。

告诉这些,不是因为同情王佳依,不是想帮杨劲,温绾是想摆脱江景程的束缚。

庄晓梦希望他们复合就算了,还逼王佳依来找她求原谅。

她们都在为江景程洗白铺路似的。

可是没?用,洗得再白也?没?用。

回头路没?人走。

温绾只会前进-

晚上,燕尾湾。

卧室里,看到宋沥白进来,温绾主动问及杨劲的事。

刚进门的宋沥白单手解了一枚纽扣,“怎么突然好奇杨劲了?”

温绾抹着?身体乳,实话实说:“王佳依下午找过我?。”

这次没?有隐瞒,把前因后果全告诉他。

“你不用担心,杨劲没?事。”宋沥白言简意赅,“李奎那边的胜算很大。”

说的王佳依和杨劲。

但?重点是江景程。

这人愈发疯癫。

竟然觉得他和温绾的离婚和杨劲也?脱不了关系,想要杨劲死。

可惜事与愿违,李奎他们拿钱办事,该保的会竭力保住。

涂完身体乳,温绾想起?礼服的事。

工作群里的女同事们都在讨论这个月的慈善晚宴出席穿什?么衣服合适。

她更衣间里的衣服不少,但?礼服并没?有格外备过。

燕尾湾衣帽间偌大宽敞。

里面分为一个大房间和几个小房间和衣帽间,每排防尘袋里挂着?各大品牌的换季衣物,宋沥白给她的卡有最低消费,她平时?用不了多少,只能花在衣着?上。

两手分别?提着?新?橙色和靛青的礼裙,温绾凑到更衣室门前,“这两件哪个好看些。”

宋沥白走过去,“你要参加什?么活动?”

“电视台的慈善晚宴,不过我?不是活动主持人,随便穿穿就行了。”

“这件吧。”他点了下靛青那件。

温绾不是上台主持人,只是坐台下的话,礼服不必太正式显眼,避免和主位的主持人撞色抢镜。

她想选个更低调的。

继续在琳琅满目的衣架上挑挑拣拣。

如果向凝在的话能给她一些参考意见。

直男老公只能当做二?选一的工具人,顺带帮她挂衣服。

温绾陷入选择困难症:“你觉得我?到底穿什?么最好看呢?”

宋沥白:“我?觉得?”

“是啊。”

“不穿。”

“……”

她瞠目,“宋、沥、白!你讨厌。”

“……哦。”他怀里被迫捧着?一堆拿下来的衣裙,轻笑,“你上次还说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

“D市出差的晚上。”

温绾努力回想。

有这么个事吗。

那天晚上,她是很想他。

但?绝对?没?过说表白的话。

“你当时?睡着?了,抱着?我?说很多梦话。”宋沥白继续帮她挂衣服,“其中一句就是喜欢我?。”

“……假的吧,我?没?说。”

“说了。”

她不相信,“我?要是没?说我?喜欢你,你就是小狗。”

我?喜欢你这四字。

确确实实是说了。

就是中间多出几个字。

宋沥白眉骨一挑,“好。”

温绾表情呆滞,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真的。

主动表白了?

怎么可能呢。

可是看宋沥白的样子,他不可能想和多多做同类。

那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

温绾不确定问:“我?还说其他的了吗?”

“说了,但?没?听清。”

“那你为什?么觉得是对?你说的。”她松了口?气,还好没?说太多,“万一是对?多多说的呢?”

“你前面加了两个字,老公。”

老公,我?喜欢你?

她直白到这个地步了吗?

温绾实在难以置信,犹犹豫豫着?。

“……也?可能是对?我?其他老公说的?”

“嗯?”宋沥白尾音一扬,“还有谁是你的老公。”

她低头整理衣服上的小扣子,“杀生?丸?”

“……”

又是条狗。

对?两条狗表白。

也?不承认是对?他。

虽然,她当时?的话,本?来就不是表白。

宋沥白漫不经心把衣服放回原位,折身要走。

形势不对?,温绾退让一步,“哎别?走啊……我?开玩笑呢,我?老公只有你一个。”

那条狗只是童年时?的男神。

他神态寡淡,没?有理睬。

颀长身形已经转过去。

“别?走啊老公,我?还有点小事找你帮忙呢。”她怀里抱着?衣服,不好追过去,仓促挽留,“你干嘛去。”

宋沥白没?回头,丢两个字:“睡觉。”

“现在才几点,这么快就睡觉了吗?”

“困了。”

“哦……”她只好收起?衣服,小声嘀咕,“那你去睡吧,我?只能自己量胸围了。”

宋沥白已经走到门口?。

听到这句时?,脚步微顿。

“量什?么?”

55

不过两?秒功夫。

刚才从眼前消失的人重新折回, 清越身形挡住顶上的光。

一张俊颜情?绪不明,眼尾半挑着松散随性的弧度,眸光又?专注扫来。

“你不是要去睡觉的吗?”温绾摆手?, “这种?事情?就不麻烦你了……吧。”

说话间。

她刚才放在衣架上的缝纫卷尺被长指勾走了。

转瞬间, 落入宋沥白的手?里。

他?长身玉立,双手?自然下垂, 衣袖卷半, 腕间银表莹着冷调的光,有一种?斯文禁欲的错觉。

“不麻烦。”

“……”

衣服不选了, 刚才的话也不计较, 他?一直候在这边,候得?她无?法拒绝, 在原地僵持犹豫。

刚才她听得?很清楚,他?不是说要?去睡觉吗。

说很困。

但?此时的眼神清明得?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温绾不太放心。

怕到时候围度没量好,她跟个丢到狼窝里的兔子似的被吃的不见?骨头。

她小心翼翼:“你会量吗?”

“嗯。”

“那你知道胸围是怎么算的。”

他?静默。

算是不会算的。

但?会量。

为保数据的准确, 温绾把外?面的衣物褪了,再?薄的料子也会对?数据造成误差,想?穿礼服的话, 最好是把误差缩减到最小。

全褪后她又?怕冷地披件薄毯,一边说:“这个要?先量出上下围,用上围减去下围得?出的围度差就是ABCD的大小, 再?根据下围决定尺码大小, 我之前是75D,现在长大了,好像是80D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重点只有两?个字。

长大。

“知道了。”宋沥白拉长缝纫尺, “可以量了。”

她慢缓缓两?步挪到他?跟前,双手?攥紧毯子, 扭扭捏捏,“上围要?量三次取平均值,尺子放在最高的两?点上,我先站着给你量,然后再?……”

她话没说完。

他?已经动手?。

薄毯掉落在地。

她没站直,宋沥白托着一只,“别缩着。”

“……”

她只能站好,看他?指间的尺子绕一圈,经验不足,滚滚的圆,并不是很好量,尺子不小心从他?手?里滑落,只能重新再?量一次。

除了站直,还有屈身45°和90°量出一个数额。

45°是比较好量的,90°的话,温绾只能找个桌子扶一下。

宋沥白从后面过来的时候,她的呼气中断一截。

他?蛮认真地在帮她量围度,没有乱来。

逆光下,侧颜下颚线轮廓明晰,凌乱的碎发平添几分松弛的俊朗。

原来他?没别的心思,像对?待工作态度认真帮忙。

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念头刚出,耳边忽然落下清浅的男声:“饿了。”

“饿了?你今晚不是在外?面吃东西的吗,没吃饱吗?”她关心询问。

以为真是外?头的伙食做得?太花里胡哨的精细所以不合他?的胃口,想?着要?不要?劝他?先去楼下吃点东西再?帮她量,抬头发现他?的目光不对?劲。

说饿了,盯着的是缝纫尺放的位置。

上次过生日的时候隔着衣料尝过,平时亲的时候也没错过,但?目光不会专注到把她当成一道餐食的地步。

“宋沥白……”温绾咬唇,“你还没量好。”

“量好了,上九十五,下八十。”

“……”

他?把缝纫尺一圈圈卷好,收尾工作严谨,态度也认真,垂眸凝视她,礼貌询问,“可以吃了吗。”

“……”

哥们怪有礼貌的。

还询问她的意见?。

实际她的回答和意见?不会给予任何参考性?,说可以是迎接不可以是欲擒故纵,沉默更是直接默认。

更衣室里寂然。

他?算是把吃饭的时候不可以说话这件事体现得?淋漓尽致。

之前两?人前后出差在外?,在一起的时间鲜少,三两?次的很难将人填饱肚子。

更衣室里,温绾手?撑在桌面上,保持90°也就是刚才量围度的样子,宋沥白很喜欢从后面,灯照明亮,可以清晰地看到皙白后背两?片蝴蝶骨,骨骼线条宛若天然雕刻,栩栩如生的漂亮精致。

后面温绾困倦到睡熟。

直到天亮,迷糊渴醒。

眼睛困顿得?睁不开。

宋沥白醒得?早,浅浅一问:“醒了?”

她额头蹭了蹭他?肩膀,“唔……好渴,我想?喝水。”

想?喝水又?想?睡觉,意识还不清醒。

估计鬼压床了。

宋沥白递半玻璃杯的水过去,她跟没长骨头似的软嗒嗒的,被他?喂着喝完水之后又?倒下去,“几点了……”

“七点多。”

七点多不急。

可以再?睡一会儿回笼觉。

她翻了个身背朝着他?,顺带把被子掖上去,打算再?眯一会儿,梦乡没回太久,隐隐约约感知到他?来了,她半醒半昏,片刻后意识到被弄清醒了。

实在困得?慌,她低声呢喃的声音比昨天小了很多,“宋沥白你出去……我好困。”

半晌没将小白白挤走,她意识被牵着走,到了之后又?闭眼睡去。

再?次醒来的温绾。

看到时间的那一刻。

彻底清醒。

她要?迟到了。

脑子一团浆糊。

糊涂了,太久没有餍足,她喊他?帮忙和把自己送入狼口中有什么区别。

对?比后,可见?上次吃生日蛋糕是他?非常文雅的一面,毕竟是呆在外?面他?多多少少会克制。

但?只有两?人的时候,褪去所有包装,要?多禽兽有多禽兽。

就算知道要?迟到,温绾还是连忙跑去洗手?间的镜子前看一下某人的杰作,锁骨下那延伸得?不得?了的痕迹比看见?多多撕家还要?狂躁。

“宋!沥!白!”

这一声,震惊楼下所有生物。

笼子里的鹦鹉学着她的语气鬼叫一声,而?多多刚从门口回来,四个爪子刨过花园里的土,想?偷偷溜进客厅结果被女主人的声音给吓得?畏畏缩缩,老老实实把爪子在玄关处的地毯上磨干净后才进来。

看女主人是朝着宋沥白过去的。

两?只非人生物悬着的心放下来。

阿姨坐司机的车买菜去了。

温绾的指责毫无?收敛。

“我说多少次不要?了你当耳旁风吗,看我这两?个黑眼圈,都是熬夜熬的。”

“还有大早上的你也来,我现在铁定要?迟到了。”

“你就说怎么办吧。”

不仅于此,今天的领口但?凡穿的低一点就会被看出痕迹,被迫换高领的。

睡眠不足,上班迟到,衣服限制。

三件事加在一起算账。

就算他?再?跑娘家告状也没用。

她绝对?不放过他?。

宋沥白没有解释,俊颜温良无?害,把餐椅拉出来,“先吃饭,吃饱再?骂。”

“我不骂你,怕把你骂爽了。”

“……”

温绾随手?拿起一块吐司,叼在嘴里之前瞪出一句:“你今晚给我睡狗窝去。”

“……”

鹦鹉咿呀呀清嗓子,学舌道:“睡狗窝,睡狗窝……”

多多的狗窝足够宽敞,直径2M的圆,一人一狗肯定绰绰有余的。

它?体贴地挪动屁股墩,翘起毛茸茸的尾巴,给旁边空出了位置,专门留给继父哥。

属实是只非常有孝心的小狗勾-

不意外?的,又?是迟到的一天。

婚后温绾就没拿过全勤,虽说奖金不多,但?到底是自己挣的,拿在手?里踏实。

上午有个小组会议,大致汇报工作后,组长问及同事们对?灾区捐款的事情?。

不强制捐款,但?是各组有攀比心。

“届时慈善晚会谢幕会按照各组金额数字排序,咱们气象组人最少的,捐款金额肯定得?排最后,大家伙给点力。”

组长撂下话后,几个同事七嘴八舌说起来。

人有逆反心,本来爱心满满想?表达下自己的心意,一旦被当鸭子赶着上架的话,就不太乐意。

“我最多捐一百呗。”一个男同事嗤笑,“多余的钱我用来买烟抽不香吗。”

琳姐托腮:“我这个月的开支还好,可以捐五百。”

转头问温绾:“小温你捐多少?”

“我没想?好。”

温绾手?里头的资金不多,婚后给宋美?人送了钻戒,如果不算不动产的话,她和普通人没两?样。

宋沥白的卡里自然是有钱的,但?总不好拿他?的钱去刷捐款额度。

她在纠结捐多捐少的问题时,收到中介发来的消息。

【温女士,您之前挂在我们这边的燕尾湾别墅有人定下来了,定金稍后发给您的账户上,后面的手?续还需要?您抽空过来签字办理。】

江景程分给她的别墅一直被中介挂着,时隔这么久总算有人问津。

温绾很快收到一百万定金的打款。

这笔钱来得?很及时,是她自己所得?,可以放心捐了。

微信里跳出宋沥白的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

温绾打个哈欠,正要?发个卖萌表情?,突然想?起他?早上的所作所为。

她高冷只回复一句:【没空,和向凝约了逛街。】

宋沥白:【那你缺个提包的司机吗。】

【不缺。】

【万一缺呢。】

她没回。

缺肯定是缺的。

就是不乐意带他?玩。

温绾和向凝聊着晚上的约会,手?里那边的聊天消息就没停过。

翻下来刷刷都是他?的消息。

【还生气吗。】

【是我不好,给你赔罪。】

【你真忍心让我想?睡狗窝?】

【绾绾。】

【老婆。】

【宝贝。】

【公主。】

【理我。】

温绾哼哼唧唧,只回复一句:【叫姐姐。】

【……】

【不叫不理。】

兴许是不肯低头。

毕竟他?比她大好几个月的。

【见?面叫。】宋沥白,【给你听得?清楚一点。】

温绾才不上当。

要?是见?面的话,叫完姐姐就轮到姐姐叫了。

决定先晾他?一阵子,今晚大可美?美?地和闺蜜吃饭逛街去。

傍晚,温绾往自己的小玛莎走去。

隔得?老远,看见?车身旁还有一辆漆黑色帕加尼和一个微分碎盖帅哥。

那脸,温绾自然是认得?的。

仙途的男主角,似乎叫陆艺。

他?一直在等她似的,看到人后抬手?招呼了下,笑起来时露出小虎牙,冷白色面庞浮着一个浅淡的梨涡。

她揣着疑惑过去,“你认识我?”

“咱们安城美?女主持,我当然认识了。”陆艺走上前。

“哦……那你在这里是等我吗?”

“嗯。”

“等我干嘛?”温绾问,“你不会是想?要?我的签名吧?”

“……”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

陆艺有等她的理由。

陆艺很年轻,比她至少小两?岁,笑起来和娱乐圈人设一样,明朗清纯的小鲜肉,但?不笑的时候,俊美?的面孔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神态,桃花眼弧度狭长,勾起迷人的弧度,唇薄如削,迎着橘色的晚霞,他?目光专注凝视而?来。

“我是晓梦姐的朋友。”他?说,“她托我给你带一样东西。”

他?手?里攥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掌心大小,从外?表很难分辨。

温绾没接,“这什么?”

“晓梦姐说,里面是她和江问英的录音和部分证据,她如果被封杀的话,能掰倒江问英的人只有你了。”

“庄晓梦?她现在在哪?”

“我不清楚。”

温绾并不想?牵连他?们的事情?,始终没有抬手?去接。

预料出她的反应,陆艺浅笑道:“你真的不想?听听吗,晓梦姐还说,江问英曾经有过害你的想?法。”

上次的生日,庄晓梦的话并没有说完。

自知她很难再?有机会接触到温绾,便将后续交给自己的搭档陆艺去处理。

他?们合作拍戏,关系匪浅,她信任他?,才让他?做这些事。

温绾看着手?机的小礼盒。

眉头深深皱起。

越想?逃离,他?们越紧追不放。

如果真如陆艺所转达的话,那她还得?防着那位前婆婆。

和向凝约饭的时候。

小礼盒放在桌面上。

两?人一块儿打量。

向凝有模有样地指指点点:“这录音你听过了吗,说的啥内容?”

“没有,是个U盘,回去用电脑放。”

“江景程和他?妈事儿是真的多。”向凝评价,“当初你要?是跳过江景程,直接喜欢宋沥白的话,哪能惹这么多事,白白浪费青春时光。”

温绾咬着吸管,支支吾吾,“这就扯远了吧,我当时不知道我现在会喜欢他?啊。”

“是啊,未来没法预料……但?是你刚才说什么?你喜欢宋沥白?”

“……”

吸管咔嚓一下。

被温绾咬坏了。

连带唇际也被牙齿磕出印记,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仓促否认:“不是……”

“我没听错,你说的就是你喜欢宋沥白。”

“我不清楚……是他?说我之前说梦话的时候对?他?表白过。”

“我去。”向凝惊诧,“我让你去试探他?的心意,你把自己栽进去了?”

“……”

“你到底能不能做点正事。”

温绾低头不吭声。

她哪知道会这样发展。

再?说了,宋沥白的嘴比-还石更,她很难撬得?开。

在被好闺蜜教育之前,温绾及时补充:“我会找机会试探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死心了。”

“……”

闺蜜之间,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她想?试探的话,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所谓酒后吐真言,找个机会把他?灌醉不就好了。

这边想?着,她又?打个哈欠,疲乏感明显。

“你今天咋没精神?”向凝看着对?面好朋友两?个浅青色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吗。”

“别提了。”温绾揉眼睛,“今天我又?迟到了,本来晚上觉就不够睡的,大早上的还被迷糊操醒。”

“我今天早上也差点迟到,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叽叽喳喳的,大早上的我也被吵醒了……”向凝这边说着,突然意识到语病,“等等,你说的是cao还是chao。”

她们说的话好像不在一个维度上。

温绾:“嗯……第一个。”

“……”

向凝:“别说了,我要?和你们这些有爱做的人拼了。”

56

总办, 隔着玻璃幕墙,俯瞰高层下的霓虹如漫漫星河。

办公桌面前,隔空投影在放一段内部车辆最新的测试视频。

“别的不说?, 景程哥真的蛮有本事的。”李奎操作放映的同时感慨, “蔚蓝不少难关都?被?他团队突破了。”

自动驾驶AEB系统所需的识别技术,控制算法, 制动优先级都?是兴创开拓研发?的, 在领域里?独树一帜。

江景程团队在大学时就已经往这方面开拓,时隔这么多年, 技术越发?完善, 和蔚蓝的结合属实算是强强联合了。

视频中显示的是新车更?换AEB系统前后的几次对比,突破了蔚蓝在日间对静止前车的紧急制动记录, 从原先的90/km提高?到120km,识别技术网络也在进一步完善。

看?完后,宋沥白关了放映, “他团队有说?识别网络网做出来要多久吗?”

“不好说?,你知道的,他们老板最近疯疯癫癫的, 要么三?天?三?夜不合眼工作,要么一周见不到人影。”

目前所提供的技术都?是团队前几年就在研究,现在不过是用他们的车辆试验成效和完善, 想要更?多的技术突破, 以江景程目前的状态来看?怕是难了,胜在他团队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进度不会耽搁太多。

李奎多问一嘴:“白哥, 你今晚留在公司加班吗?”

“嗯。”宋沥白翻了翻手机,没有消息, 随手往桌上一扔,“她陪朋友逛街了。”

“那你今晚独守空床咯。”

宋沥白没应,守空床都?是幸运的,就怕真和小?鸡毛一起睡。

又扫了眼手机。

还是没消息。

“你知道。”宋沥白一顿,“怎么哄女?孩子吗?”

李奎乐了,“原来是惹嫂子生气了,咋回事啊。”

“早上她迟到了。”

“她迟到关你什么事?”李奎正笑着,又想到什么,“哦,不会是你害嫂子赖床的吧。”

宋沥白没否认。

李奎托腮沉思,“这事儿难办,让我想想……”

“算了。”宋沥白敛眸,“你没老婆,你又不知道。”

“……”

这就有点。

侮辱人了。

“我现在没老婆。”李奎尾音一扬,洋洋得意,“以后可说?不好,没准白哥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

“?”

“温昭知道吧,温绾的姐姐,我最近和她发?展挺稳定的。”寇口裙依五而尔期无二八衣追肉文补番车文李奎咳嗽两声,“第一次发?现,姐姐的魅力这么顶。”

“……”

温昭是温绾的姐姐,宋沥白也得跟着叫姐。

李奎要是和温昭在一起。

不仅是温绾姐夫,还是宋沥白姐夫。

宋沥白薄唇微动,“什么情况。”

李奎没敢多隐瞒。

言简意赅说?了个大概。

语气难掩荡漾的春心。

之前温昭托他帮忙处理房子装修的问题,自然而然熟络起来。

温昭这人外?冷心冷,铁做的似的,难以融化,但熟悉了会发?现她也有温情一面。

李奎不跟宋沥白跑工作的话,闲暇时光基本都?泡她那边。

泡了大几个月。

经常吃饭聊天?。

但仅限于灵魂交流,没摸到手,名分也没有。

他自个儿乐此不彼。

宋沥白打断李奎的少男心幻想:“所以你现在连男朋友都?算不上?”

“是啊,但是……”

“那你嘚瑟什么。”

“……”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就想当他姐夫了。

李奎的美梦泡影被?戳破,略有不甘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进展慢点没事儿,白哥你和嫂子进展不也很缓慢吗。”

虽然领证结婚。

但两人感情似乎并不真确。

“谁说?的。”宋沥白指腹划过手机屏幕,俊颜平静,眼尾微微上挑,“她上次还说?喜欢我。”

“真的假的?”李奎不相信,“嫂子什么时候说?的。”

“睡觉的时候。”

“……”

李奎乐出声,“梦话又不能当真。”

眼见着犀利的目光冷冷瞥来。

李奎只好憋着笑。

“当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嫂子说?这样的梦话,肯定是因为?白天?太想你。”他强行圆场。

憋笑很难受。

又不敢伤老板的自尊心。

宋沥白手机这时震动。

一则微信消息亮起。

是温绾主动发?来了消息。

“哟,我刚才还说?她在想你。”李奎吹彩虹屁,“这就给你发?消息了,你俩感情是挺好的。”

宋沥白扫了眼屏幕。

温绾:【帮我砍一刀。】

附上一个商场链接。

宋沥白:【……】

温绾:【快点,可以打九折。】

李奎还想追着问:“嫂子给你发?的什么,我能看?看?吗?”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

宋沥白起身走了。

“不给。”

“……”-

商场逛完。

温绾提着两个包,哼着小?曲回到燕尾湾。

客厅一片祥和。

电视里?放映着《布鲁伊》,一部狗狗能看?到所有颜色的专属动画。

多多趴在宋沥白旁边,两只爪子托着一根磨牙骨头,边吃边玩,和平时追剧的亲妈如出一辙。

难得的一次,宋沥白比温绾先呆在家里?。

他指间托着一杯苏威,安闲自得,长腿随意交叠,白衬衫松解两个扣子,肩宽腰窄的身形勾勒出挺括线条。

听到玄关处的动静,他凝视而来:“绾绾。”

温绾没抬头,“干嘛。”

“你今天?的新衣服很漂亮。”

“谢谢,不过这不是新衣服。”

她没有逛完商场直接穿新衣服的习惯。

宋沥白不动声色:“一样,只有你能把衣服穿得新颖又漂亮。”

“……”

吹歪的彩虹屁又被?扶正了。

他什么心思,温绾再清楚不过。

休想讨好她,等着睡狗窝吧。

她走到多多跟前,rua了把毛茸茸脑袋,亲亲它的额头。

多多兴高?采烈和妈妈贴贴。

而继父哥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宋沥白薄唇浅啜一口酒。

在多多不注意的时候,把它刚才啃的骨头扔走。

这一扔,多多顾不上和女?主人贴贴,摇摇尾巴去追骨头了。

到底是小?狗勾,心眼比不过继父哥。

“你怎么老欺负它。”温绾发?话,“你今晚还得蹭人家狗窝睡呢。”

宋沥白好整以暇地靠在那儿,从容撂了一句:“睡不了。”

“?”

“多多不让。”

“瞎说?。”温绾指着多多,“我早上还看?它挪了屁股给你让位置。”

“那只是客气一下,狗有领地意识,不喜欢别人入侵。”

狗的领地意识不是只针对狗吗。

温绾走到多多跟前,温柔商量,“多多今晚愿意和爸爸陪你一起睡狗窝吗。”

狗狗养久了,有些话是能听到大概意思的。

那两米的大软垫,一只狗睡得实在无聊。

巴不得继父哥陪它睡。

多多朝他们叫了两声汪汪,以作回应。

温绾:“听到没,它叫两声,代表愿意。”

宋沥白:“它说?的是,不行。”

“是愿意。”

“不行。”

这样吵没意义。

温绾环手抱胸,“那你拿什么证据证明多多说?的是不行。”

她现在学聪明了,与其?自证清白,不如让对方证明。

宋沥白正儿八经地思忖了会,“学过狗语算吗。”

“……”

你自个儿掂量这话的可信度。

多多看?这俩为?狗语争论不休,乱时添一把柴火,又是一通汪汪汪汪汪。

温绾刚好借题发?挥,“来,你现在给翻译翻译,它说?的是什么。”

“它说?。”宋沥白淡然,“你要是让我睡狗窝的话它就去跳河。”

“……”

她静然。

她怎么不知道多多对继父哥的感情这么深厚。

“你要是不愿意。”温绾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主动退让,“要不算了吧。”

她本来就是随口说?说?。

怎么能让宋沥白睡狗窝。

半夜压着狗狗怎么办。

“不过。”她话锋忽然一转,指着他手里?的酒杯,“你得为?我迟到的事,认错。”

“怎么认?”

“自罚三?杯。”

不过喝点酒。

自然没问题。

他晚上偶尔会喝酒助眠,多喝几杯不打紧。

只是,空气里?似乎游荡着一种阴谋诡计气息。

好端端的。

她为?什么,突然让他喝酒。

上次在酒吧,温绾一直劝他不喝。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人喝没意思,你不陪着我一起吗?”宋沥白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干净修长的指节抚过透明的玻璃酒杯,坐姿安然,清隽温雅,看?不出一点反套路的痕迹。

温绾酒量不好。

陪他喝的话,肯定她先醉。

但怕他一个人不喝。

她姑且点头答应,“那我去厨房拿个杯子。”

“这里?有。”

“不用。”

没一会儿。

她带着一杯酒走来。

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正儿八经地举起杯子,和他碰杯。

宋沥白瞥了眼她的杯子。

“这是什么酒?”

“……白酒啊。”

“雪碧牌的吗?”

“……”

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被?看?穿。

温绾无辜地眨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他长指点了下杯子,“还冒小?气泡。”

“……”

哦豁。

失策。

“我酒量不好,但又想陪你喝,所以用雪碧代替。”温绾拿出场面话糊弄道,“再说?,喝什么酒不要紧,要紧的是诚意,心诚则灵,雪碧又怎样,我有一颗陪你喝酒的心,这就够了。”

PUA大师,头头是道。

宋沥白就这样和她碰了三?杯酒。

三?杯苏威下去。

毫无醉意。

稳如松柏,沉稳从容,临危不乱。

温绾托腮。

宋沥白酒量这么好吗。

她都?快被?雪碧喝饱了,他眼睛还很清醒。

她拿起那瓶苏威,给自己杯子里?倒上,抿起一些。

……舌尖浮起一种烧煤的苦味。

难喝。

“你这酒度数太低,喝不醉,能不能换一瓶。”她皱眉道。

“你想把我灌醉?”

“……没,没有啊。”她低头,“我就是想让你自罚三?杯,没别的意思。”

宋沥白没有拆穿她的谎言,起身去酒窖里?换了一瓶回来。

满上后,他没有直接动,“灌醉我,然后你想干嘛。”

“……”

温绾可不敢直接说?。

她能告诉他,她想试探他的心意吗。

所谓酒后吐真言。

她想听他坦白心意。

陆艺今天?转交的录音提供了灵感。

她也可以录音。

一想到能把他酒后胡言乱语的话录下来,留作以后威胁的把柄。

温绾心里?乐开了花。

她晶莹的眼眸漾着弯弯的弧度,笑容明媚狡黠,嗓音温柔细腻,“你是我老公,我还能害你不成。”

他指骨轻巧杯沿,“我以为?你把我灌醉想对我做点什么?”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这个龌龊想法。”

“没有吗?”

“绝对没有。”

“那不喝了。”

“……”

敢情他是想被?她龌龊对待。

“你要是想有的话,可以有……”温绾乖巧递杯,“总之你喝完就知道了。”

宋沥白并不容易被?灌醉。

先前在酒吧和那伙人喝那么多酒,回家还能清醒地做她。

和老丈人喝酒也是。

就没见他正儿八经地醉过一次。

酒量好到离谱。

唯一一次醉酒……

是他们说?她和江景程官宣结婚的晚上,一伙人在庆祝,宋沥白和很多人都?喝醉了。

“你是不是很难醉酒。”温绾突然问,“唯一一次是知道江景程和我结婚那天?吗?”

宋沥白眉骨一凛,没有应声。

她好像钻研出端倪。

又钻错了方向?。

她继续问:“你那天?就那么高?兴吗?”

“……”

家里?的降压药。

还是得备上。

宋沥白没再克制,起身掠过她跟前,在一侧坐下来。

单人座不太够两人挤的,他拍拍她屁股让她起来一些,自个儿在原先的位置坐下,温绾以为?他想换位置,想挪地方,腰际又给他握住,身子被?拉坐在工整的西裤上。

交换座位间,手里?的酒杯没拿稳,酒液洒出来,多多少少沾湿了衣服。

白净衬衫留下浅淡的痕迹。

温绾紧张:“干嘛……”

“有点醉了。”他说?,“你是不是该对我做点什么了。”

“……”

她明明看?他。

清醒得很。

他这次拿的是烈酒。

半杯下去,仍然不见他有醉意。

“你这酒不会又喝不醉吧。”温绾不放心问,“我能尝尝吗?”

“不行。”

越说?不行。

越有鬼。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抬起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腕,强行去尝那杯酒。

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宋沥白没来得及阻止,无意中一大口酒被?灌了上去。

她只想抿一点点。

不小?心喝进去一大口。

樱红色的软唇挂着酒渍,一滴棕色液体沿着唇际滴落下巴,像个偷腥的猫,脸上写着我没做坏事,嘴上的痕迹掩盖不住。

宋沥白放下杯子,掐住她的下颚,“吐出来。”

温绾已经咽下去,摇头,“怎么了。”

“这酒比刚才的度数要高?很多。”

有吗。

她现在没有任何的感觉。

过一会儿,她还是很清醒,低低嘁了声,“你诓我的吧,这酒也喝不醉。”

“我诓你干嘛,这酒是后劲大。”宋沥白把人摁在怀里?,指腹拂过红唇的痕迹,“没良心。”

“你才没良心。”她低哼,“我有,还比你大。”

“……”

这时候酒劲已经慢慢上来了。

温绾抓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良心的位置,“不信你摸摸看?。”

“……”

这次是被?动的。

他冰冷的指尖被?带过去。

软绵绵的良心,是比他大。

此刻,君子都?难以坐怀不乱。

酒干脆搁下,宋沥白捧过她的后脑,将人托到跟前,低头浅尝她唇腔里?的气息,甘甜和苦涩混杂,糅杂着花香果香,愈发?让人不由?自主吻深,汲取唇齿间的氧气,吞没零零碎碎的呜咽声。

这时候,酒劲完全?上来。

喝不到他十分之一的温绾,意识浑浑噩噩的,跟只任由?拨弄的木偶娃娃,白藕似的胳膊挂着他的脖颈,细密的睫毛在眼窝上落下浅浅阴影。

“宋……沥白。”她唇间低喃他的名字,两颊被?酒精染得酡红,“你,喝醉了吗。”

自个儿醉成这副模样还关心他呢。

他应:“嗯。”

“那你喜欢我吗。”

“……”

空气乍然清寂。

她丝毫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想灌醉他,试探他的心意。

可惜,道行太浅。

“喜欢吗?”她额头埋在他衬衫前。

好像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指尖紧张地攥紧他的衣角。

宋沥白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一瞬不瞬地,沉哑字音落下:“喜欢。”

像是预料中的回答。

她心安理得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休憩。

像个软乎乎的小?动物,时不时蹭他。

再睁眼的时候,眸子里?带着亮晶晶的光,细白的牙齿磕着唇瓣,带着点疑惑和不满,轻声撒娇:“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没有。”

“……就,有。”她据理力争,含糊不清。

“没有。”他指间没过她发?间,整理着散乱的长发?,“你是我老婆,我欺负你干嘛。”

明明是有的。

欺负她,不让她睡足觉。

上次还弄得她不舒服。

她想和他算账。

酒精上头,意识混乱,思绪很难理清。

她迷糊糊地,额头继续在他怀里?拱了拱,“我不想听你叫我老婆。”

“嗯?”

“我想听你,叫姐姐。”

“……”

没完没了了。

喝醉了,都?没把这事儿给忘记。

她两手随意扒拉,“……手机呢?”

“找手机干嘛。”

“我想,把你叫姐姐的声音,录下来。”

“……”

真是个小?聪明。

好不容易找到手机,她打开录音,轻声催促,“好了……你可以叫了。”

“……”

“叫啊。”

“绾绾,我比你大。”宋沥白托着她细软的腰际,耐心教导,“家长和老师没有教过你吗,比你大的男生是你的哥哥,你得叫我哥哥。”

“哥哥?”

“对,就是这样子。”

宋沥白重新打开录音功能,低声哄着怀里?的人儿,“我们绾绾不愧是主持人,声音真好听,能不能再叫一声。”

这一夸,晕乎乎的脑子更?飘了。

温绾抱着他的脖颈,红唇乖巧地贴上耳边,清甜叫道:“哥哥。”

57

软绵绵的嗓音和微醺的酒香气直往心头上钻, 触电似的密密麻麻。

短暂几?秒钟,宋沥白思维停滞。

她在怀里小小的一个,乖乖软软的, 一揉就?要化开似的。

意识还不清醒, 叫完哥哥后干脆窝他怀里安眠,两只眼睛闭上, 睫毛扑棱棱垂落, 似有似无蹭到他的臂膀处。

她怎么这么好糊弄。

现在把她卖了还能帮他数钱。

以后不能随便让她喝酒。

同?学聚会的酒没喝几?口都能醉得一塌糊涂,何?况家里的藏酒, 才一口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宋沥白捞着人起来, 将人攀抱到肩头,缓步走?向卧室。

温绾跟只树袋熊似的抱着他, 眼睛睁开一条缝,呢喃:“……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抱。”

不是公主抱,他习惯将她抬到肩膀上的位置, 高出于?他。

走?卧室门的时候,宋沥白抬手盖住她的额头挡了下方碰到。

而?后将人轻轻被?放在被?褥上。

顶上灯光明耀,她条件反射闭眼, 翻个身用旁边的枕头盖住脑袋。

好困好累好晕。

好热。

没一会儿,她将枕头丢开,无意识扒拉开领口, 嘟囔:“好热啊。”

天气转凉, 室温不变。

是她自己酒喝上头感知到的体热。

眨眼的功夫。

宋沥白再去看她的时候,跟只光秃秃的兔子似的蜷在那边,肌肤细腻胜雪, 皎洁似明月,长?发任意披散, 愈衬面?颊精巧娇红,眼眸浮着一层柔和?的碎光。

一眼望去,心猿意马,下酒菜没来就?先饿的程度。

酒精催染下,温绾热得不行。

额头上密起薄汗。

她昏昏沉沉爬坐起来,撇嘴,“哥哥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了?”

“我说了我好热。”她混沌的眼神里带着幽幽怨怨,“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南极降温。”

“……”

人醉了。

找茬的本事如出一辙。

宋沥白:“明天送你去可以吗?”

“为什么?”

“企鹅晚上不上班,没法给我们开门。”

“哦。”

她蹙起的眉心平缓。

半信半疑。

“那我好热怎么办?”

她赤着的小?脚似有似无,蹭过他笔直的西裤,面?料薄而?凉,她足心是热的,二者?形成鲜明的反差。

宋沥白喉骨一滚,眉间压着克制,“那洗澡?”

“你要和?我一起洗吗?”

“嗯。”

殪崋

“可我害羞。”

“……”

到底是谁一进门就?热得褪了衣物。

现在地上还挂着一条蕾丝边小?裤子。

浴池的水放好。

害羞的人在旁边等着,看他给一池水调精油。

他知道她喜欢哪几?种精油味道。

但今晚醉得厉害,调了些薄荷味的给她提提神,再顺点茉莉花瓣进去。

没一会儿,池上香雾缭绕,泡沫云朵似的簇拥遍布其中。

温绾扶着一片的扶手,摇摇晃晃地踩进去,池水舒适温热,缓解一身的疲惫,像只美人鱼,安然躺靠。

泡沫将人包裹着。

又没有裹全。

她很害羞地,掬起两团泡沫分别盖住,小?声警告一句:“不许看。”

“……”

宋沥白“哦”了句。

反正吃都吃过了。

最后跟盘菜似的,出锅,盛盘,裹好上桌。

灯暗后,困意深深。

温绾沾枕头就?着。

但身侧的人没轻易放过,她摁去亲了好久,乏累感依旧,可还有另一种上头的感觉,她支吾两声,迷糊睁眼,主动去抱他,红唇蹭过他的下巴。

眼看着要过来吃饭。

宋沥白又忽然停顿,归于?沉寂。

她迷茫懵圈地看着上方的人,指尖抓过他后背的黑莲花纹身,“老公……”声音里掺杂着难以掩饰的渴望。

“这次可以说了吗?”宋沥白循循善诱。

“说什么。”

“说你很想。”

之前都没诱惑出来。

现在,趁醉作乱。

“嗯……很想。”她听?话地点头。

“想什么?”他额头低垂,拥着人继续引导。

“想你。”磨磨唧唧得实在难捱,她情不自禁抬手将人带下来,“进来。”

随着时间推移。

夜深。

酒意逐渐浅淡。

翌日早,留下的只有腰酸背痛的后遗症。

所幸是周末。

日上三竿,温绾仍旧赖床。

头疼腰酸腿胀,BUFF拉满。

试图回忆昨天的事情。

脑子一片空白。

不太好的直觉升起。

下楼,温绾狐疑的目光自家里的生物们扫过。

两个畜生,哦不,三个畜生都很淡然。

尤其宋沥白。

晨间的财经?报刊已经?看完了,指间托着一杯咖啡,好整以暇等她过来。

“醒了。”

温绾没接话。

先走?到他跟前,兴师问罪。

“我昨晚,喝醉了吗?”

从这句可以断定。

她啥都不知情。

“嗯。”宋沥白淡淡应着,“还好是在家里。”

要是在外面?。

他就?占不到便宜了。

“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温绾坐在对面?,十分怀疑。

“没有,都是分内的。”

“?比如?”

他衣襟工整,斯文矜贵,俨然是高岭之花的姿态,薄唇却吐出一个不太温雅的词,“搞了我算吗。”

“……”

她先抿了口牛奶,“你从了?”

“抵抗不过只能从了。”

“……”

她真不信他抵抗过。

重蹈覆辙,情景再现。

温绾懊悔。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现差池。

不应该是他醉酒,她对他拷问吗。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除了把你给那啥。”温绾一顿,“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

“没有像上次那样表白吧。”

“没有。”

“那就?好。”

她就?怕酒后吐真言的是她自己了。

温绾:“那我什么都没说吗?”

宋沥白:“你让我叫你姐姐。”

“你叫了?”

“没有,但你叫了我。”他停顿,唇际漾着弧度,“哥哥。”

“?”

“叫了很多次。”

“……”

“叫得挺熟练的,你私底下偷偷练过吗。”

“……”

温绾不屑,“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宋沥白你血口喷人,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话还没说完。

一声“哥哥”突然响起。

是她的声音。

桌面?上,宋沥白的手机,一遍遍放着。

温绾呆滞。

什么情况!!!

她真叫了哥哥?

姐姐没听?着,自己赔进去了。

“你这人怎么还录音?”她咬唇,“这么阴险的招你也想得出来?”

“我没想,是你提醒的。”

“……”

是她先想的。

那。

没事了。

温绾继续虎视眈眈,“你不把音频删掉吗?”

“为什么删掉。”

“不删留着做手机铃声吗?”

“你又提醒到我了。”

“宋!沥!白!”

温绾正要恼火,阿姨这时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礼盒。

“太太,这个需要收起来吗?”

阿姨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再不把礼盒送来,就?要被?多多当玩具玩坏了。

小?礼盒表面?有一圈明显的狗牙印。

而?罪魁祸狗怕挨骂,已经?溜到外面?的花园了。

“不用,给我吧。”温绾接过来。

一个粉色的小?礼盒。

包装非常精美漂亮。

宋沥白瞥来目光:“这什么。”

“不告诉你。”

他一下子就?猜着了,“男的送的?”

“你猜。”

“……”

他把她惹毛了。

她也,不想让他好过。

这种粉色的小?包装。

不一定是男的送的。

她昨天和?向凝逛街,没准是闺蜜的小?礼物。

宋沥白神情逐渐松懈。

温绾适时补充:“陆艺弟弟送的小?礼盒真的好精致啊。”

“想必里面?的礼物也很漂亮。”

“不会是戒指项链这类的吧。”

陆艺。

不就?是她追的剧的男主角。

温绾准备拆包装的时候。

宋沥白目不转睛看着。

她佯装警惕:“你在旁边看着做什么,不去公司吗?”

他没应答,视线继续落在小?盒子上。

这盒子。

确实很像戒指盒。

“你怎么还对这个盒子感兴趣?”她狡黠一笑,“要不这样,你把哥哥的音频删掉,我把这个礼盒送给你。”

“送给我?”宋沥白停顿,“不是陆艺送给你的吗?”

“是啊,但东西给我了,我就?可以转送。”

只要他删了音频。

她可以直接转交这个礼盒。

宋沥白没有犹豫,当着她的面?,把昨晚的音频直接删了。

动作迅速利落。

好乖。

他还是乖的时候更讨人。

宋沥白淡然:“真的要送给我?”

“当然。”温绾落落大方地把礼盒递过去。

他三两下拆开。

里面?不是首饰。

而?是。

一个U盘。

注意到他的表情多了些许惑意。

温绾小?人得志,洋洋得意,“上当了吧,其实这个礼盒是庄晓梦送的,和?陆艺一点没关系没有。”

终于?。

反击了。

宋沥白拿起那枚U盘,神情并没有放松,“她送你这个干嘛?”

“说是她和?江问英录音。”温绾耸肩,“还说什么,江问英有过害我的想法,估计想让我和?她合作掰倒江问英。”

但她不想再计较过去的事情,对录音兴致乏乏,U盘送给他后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没想到吧,你也有被?我套路的一天。”温绾乐得不行,笑靥如花,“感觉怎么样,后悔了吧?”

宋沥白眉眼上敛,带着漫不经?心勾人的意味,“没有,挺好的。”

“好什么?”

“你开心的话,我被?套路多少?次都没关系。”

温绾静默。

心窝好像又塌陷了一下。

靠。

狗男人,故意撩人-

温绾在商场订了套浅白色的小?礼服,和?向凝一块儿选的。

刺绣磨砂面?料,款式中规中矩,既不抢风头也足够正式。

到慈善晚宴这天。

她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只有简单的婚戒,素雅又清静。

给了向凝入场券,闺蜜俩一起去观众席看表演。

地方台,规模不小?。

不少?名流艺人受邀而?来,贵宾席更是坐落各界的精英大佬。

兜兜绕绕,还是绕不开陆艺。

向凝对仙途男主角光感还不错,听?说他也会来演出,央温绾带着去后台的化妆室,想近距离接触帅哥弟弟。

奈何?逛了一圈没看见?个人影。

“你和?陆艺熟吗?”向凝拉拉温绾的袖子,“要不回头帮我搞个签名什么的?”

“不太熟……但是我可以试试吧?”温绾想道。

反正陆艺交给她录音后,她得回个话,不知能不能顺水要个人情。

晚宴分内外厅,外厅表演,内厅简单做成一个自助厅,供业内大佬云集会谈。

陆艺没看见?,她们准备去外厅看表演时,岔道口掠过江景程的身影。

向凝惊诧:“江景程怎么也在。”

温绾看过内部的捐款名单,数额最多的是蔚蓝,其次是兴创。

作为兴创负责人,江景程自然有可能出现在这边。

不仅有江景程,他旁边站个衣着华丽雍容的女人。

江问英。

温绾拧眉,带向凝换了条道走?。

她不想看见?这个人。

表演已经?开始。

俩人摸黑回到座位。

向凝还在念念叨叨,“江景程不是不喜欢这类场合吗,他不会是为你而?来的吧。”

“怎么可能。”

“要是宋沥白和?江景程碰面?的话,那就?好玩了。”向凝露出吃瓜的兴致,“话说你老公来了吗?”

兴创都来了不少?负责人。

蔚蓝自然不会缺席。

他们这类人都被?邀请坐在贵宾席的位置,方便摄影机扫过刷存在感。

“应该来了吧。”温绾抬头瞥向那边的贵宾席,“但我不知道那死鬼在哪儿。”

话音刚落。

身侧座位飘起悠然的男声。

“在这儿。”

温绾一侧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俊朗的面?孔。

不是别人。

正是她那没有呆在贵宾席,选择和?老婆同?坐观众席的死鬼老公。

58

这边观众席没有聚光灯扫来的话周围是非常暗的。

听到声音后, 温绾定睛看了两秒才确定没看错。

“你怎么坐在这儿?前面的贵宾席难道没给你留位置吗。”

温绾好奇,不应该啊。

他是安台最大的赞助商,哪能被轻易怠慢。

一侧的向凝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瓜果, 一边磕一边插话:“不会是因为江景程也在, 你老?公怕他来找你才提前坐这儿的吧。”

宋沥白眼皮跳了下,没?说?话。

另一侧随行的李奎看主子被戳穿, 帮忙解释道:“白哥说?前面太吵,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不能坐吗?”

到底是狗腿子。

老?板什么心思, 瞬间摸透不说?, 还得当个嘴替。

坐自?然能坐。

就是吧,她们不方便讲悄悄话了。

这种和娱乐圈沾边的场合。

向凝能和温绾唠半天。

现在边上有人的话, 自?然得收敛一些。

“哎,怪不得我们刚才没?找到陆艺呢,他是头一个上台的。”向凝拍着温绾的手, 表情有些惊喜。

温绾没?有应答,看向宋沥白,多解释一句:“我刚才是陪向凝去的。”

宋沥白心平气和, “我什么都没?说?。”

“我这不是怕你不爽嘛。”

“我没?那么小气,你骂我死鬼我也没?有不爽。”

“……”

没?有不爽。

那你还提。

陆艺不过一个娱乐圈小屁孩,掀不起什么风浪。

存在感?甚至不如江景程一根手指头。

李奎是这样想的, 但下一秒, 看见老?板侧头过来,淡淡问?:“蔚蓝的代言人能换掉吗。”

“……”

这个已经?签约,恐怕暂时换不了的。

向凝这个惹事精, 没?完没?了。

由衷欣赏着陆艺在台上的演出?,演员出?身, 但歌喉不错,唱的歌很有感?觉。

她又拍了下温绾:“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陆艺和江景程有点像。”

“……”

温绾真的。

想拿胶布把她嘴堵住。

向凝是不知道她家里?有个醋坛子。

“除了都是男的,哪里?像了。”温绾小声反驳。

“就是那种笑起来很阳光的感?觉。”向凝盘点,“我记得咱们高中有个元旦晚会,江景程也这样上台唱过歌,给你唱Jay的《园游会》。”

那是首很甜的歌。

唱完后,大家都在打趣撮合他们。

现在的陆艺给向凝的感?觉便是如此,青春活力满满。

醋坛子就在旁边。

温绾那是一个字不敢回应。

好在陆艺很快下场,向凝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男明星上。

向凝歪头问?:“这个不是你之前蛮喜欢的歌手吗?”

“……”

温绾手拢起,悄咪咪探到耳根,“先别?说?了,我老?公能听见。”

向凝瞥了下宋沥白。

他看起来。

明明很大方的样子。

听见就听见呗。

难不成婚后,还不给老?婆看帅哥吗。

向凝总算安静了,温绾查看工作组群里?的消息。

组长在发飙。

【我们组员捐的钱呢?】

【捐了一千的就算了,五百勉勉强强能看,是谁还捐了五十?的?】

【我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全组成员加起来没?超过一万块。】

【隔壁新闻组都已经?过十?万了。】

这时,一个同事慢悠悠冒出?个头:【新闻组能捐十?万是因为组长带头捐了五万,咱们组长带头捐了多少?】

其他同事也冒泡:【组长自?然要按照全组的一半数额来捐款了,至少五千了吧。】

【不是说?捐款是看个人心意吗,我每个月统共五千工资,三千房贷,两千奶粉钱,连馆子都不敢下,真捐不了太多。】

【组长呢,怎么不说?话,你捐了多少?】

刚才咆哮的组长忽然没?影。

有人默默调来一个内部名单。

【咱们组长好像一分钱没?捐。】

因为台里?统计的话也是按组统计的,谢幕名单上只显示组群,至于个人捐再多,也不计算荣誉。

一个男同事起哄:【咱们的温主持捐了多少,怎么没?在名单上?】

【不会也一分没?捐吧?】

【平时穿的光鲜亮丽,怎么这么小气。】

温绾点开名单图片一看,确实没?有自?己的名字。

但她确实捐了。

正?要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舞台中间的主持人正?在汇报各家企业的捐款额度。

从?低往高了说?的,低的企业捐款都是超过百万的。

中间的便是千万。

末尾则是兴创和蔚蓝两家大企。

这两家的负责人,上台和主持人互动,发表演讲,说?一些希望受灾地区的人民平安无事的祝福话语。

企业讲完后是个人的捐款额度。

主持人的嘴里?提及“温绾”两个字时。

她自?个儿都愣了下。

她和明星一样,被放在个人的巨额捐款名单里?。

“你捐了多少?一百万?”向凝问?。

温绾点头,“嗯……我把燕尾湾房子卖了。”

定?金一百万,全部都捐出?去了。

是她自?身财产的最大额度。

微信群里?的消息不断。

这下不仅是组长,刚才嘲讽的男同事们都闭嘴了。

琳姐疯狂她。

【妈呀,小温同志捐了一百万,深藏不露啊。】

【刚才说?人家小气的人站出?来,你们捐了多少,配说?话吗?】

就说?温绾平时就不像个普通上班族,哪会一分钱都不捐。

她不在名单上是因为金额太大,要单拎出?来。

这下子,组长和男同事都没?了个人影。

“陆艺好像下台了。”向凝抓住温绾的手,“你陪我去要个签名吧?”

电视台的化妆间,温绾有工作证,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行。”

温绾起身走时,没?忘记和宋沥白他们吱个声。

这俩真去找男艺人要签名了。

李奎观察自?家老?板的神态。

在安心看节目。

挺正?常平和的。

但没?过一会儿,宋沥白又忽然问?道:“代言人真的不能换掉吗?”

“……”

哥咋还惦记这事儿呢-

陆艺的人气没?的说?。

像向凝这种依靠朋友的关系想去要签名的小粉丝不少。

化妆间走廊附近,人群熙熙攘攘,分不清路人或者?粉丝。

陆艺的保镖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

“走走走,都走吧。”保镖一边驱赶,“陆艺先生今天晚上很累,希望粉丝们体谅,不要来打扰他。”

一波真粉丝心疼自?家艺人纷纷离开,剩下的一波是看热闹的。

能来后台的多少都是有点关系的人,不怕保镖驱赶。

保镖只好提高声音,加大驱逐的力度,看到人就往前面赶。

这一赶,不知道赶到谁的跟前。

对方的保镖比他们更胜一筹。

“干嘛呢。”

对方保镖气势汹汹,狗仗人势,“我们江总也是你瞎碰的吗。”

陆艺这边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直在房间里?的陆艺这时走出?来,让自?己人撤离,扯了个笑脸,朝对方招呼:“江总,不好意思,我的保镖没?见过世面。”

温绾和向凝在一众被驱逐的路人粉中。

走廊满是人。

她们存在感?并不高。

“要不我们走吧。”温绾催促道。

在这种混乱的场合要签名,还不如等以后陆艺来电视台录节目的时候她找机会要呢。

向凝没?强留,跟随路人们走的时候,前方的路忽然被保镖拦住。

“这位小姐,我们老?板找你。”

拦她们的,不是陆艺的人,而是另一队的。

两秒后,江景程出?现在两人跟前。

温绾每次看到他。

他都比之前更清瘦。

眼镜换成无框的,褪了几分斯文感?,依旧温文尔雅,还有源源不断的陌生。

江景程并不怎么近视,只是习惯用电脑写数据的时候佩带眼镜,久而久之就没?摘下来过。

这个眼镜,也是他和当初阳光开朗少年的分界的标志物。

完完全全,蜕变成另一种人。

陆艺走过来,“好巧啊,都在。”

听他的语气。

他和江景程是有话要说?的。

向凝连忙掏出?笔,露出?小迷妹表情,“能帮我签个名吗?”

陆艺看她一眼,微笑,没?有拒绝直接签上了,然后问?温绾:“这是你朋友吗?”

“嗯。”

温绾应了句,打量着他们。

对两人的同时存在露出?疑惑。

“是我想找江总谈话的。”陆艺笑道,“就是上次和你提过的,晓梦姐的事情,我想打听她的消息。”

“我说?了她没?事。”江景程显然有些不耐烦,“过段时间你会看到她的。”

“但是你们不该限制她的人生自?由。”陆艺虽然是个人畜无害的弟弟,不笑的话也有犀利的一面,“不然这件事要是曝光的话,对我们影响都不好。”

言外?之意。

他如果再见不到庄晓梦的话。

他可能会动用自?己艺人的身份帮忙曝光。

他要确保庄晓梦的安全。

之前温绾就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现在基本确定?了。

陆艺对庄晓梦的感?情,似乎不止是搭档。

江景程言简意赅:“我会问?清楚的。”

这语气听起来。

庄晓梦像是被江问?英挟持似的。

温绾压下八卦心,想带向凝离开,前方的路还是被保镖堵着。

“让开。”她提高音量。

冷漠得很有底气。

保镖不知她什么身份这么嚣张,只奉命一味地堵着人。

“江景程。”温绾说?,“能不能让你的人走开。”

她尽量在心平气和地说?话。

“绾绾。”

江景程站在她后面,她一直没?回头,上前方的光打下来,她影子被拉长,落在他的脚下,仿佛两人的关系被对调,她现在不是追着他,而是追着前方的光,他成了追着她跑的人,却只能摸到虚无的阴影。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这话一出?。

全场讶然。

两方的保镖,向凝,陆艺都是吃瓜的群众。

以及,连带拐角处找过来的宋沥白和李奎。

他们这次来的很早。

李奎想,算是吃上热乎瓜了。

可心跟着提了下。

他突然不敢想,如果温绾跟江景程复合的话,那宋沥白怎么办。

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宋沥白对哪个女生上心过,这要是掰了,他都为好兄弟难过起来了。

“白哥……”李奎同情地看了眼。

他们要不要过去呢。

宋沥白喜怒难测,长腿迈开直接去了,两方的保镖虽然不认得他,莫名被气场唬住,纷纷让了道。

围观人太多。

温绾只想撤离。

路却一直被堵住。

“江景程?”

她不解,更恼火。

他垂首,低微哄道:“我母亲那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不会再和她有瓜葛,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搬离这里?,断绝所?有的关系,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是想去冰岛看极光吗,我带你去看,还有哥本哈根的童话,卡尔顿山的日落……”

这段时间。

江景程试图剥离那些让他痛苦的记忆和人。

从?王佳依开始,到庄晓梦,以及他的母亲。

尤其是江问?英。

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江问?英的控制,不惜断绝一切的关系。

只有这样,他才能和温绾在一起。

只要这样,就能在一起了。

在温绾搭腔之前,旁边的向凝冷笑:“江景程你真是疯了,别?说?那些地方我们绾绾自?个儿能去,她现在是有老?公的人,他们俩去那儿度蜜月不比和你这个渣男要甜美幸福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美好的回忆够多,可是你别?忘了,这三年里?你带给她什么,无穷无尽的黑暗记忆,早就淹没?了学生时代的美好。”

有向凝在的地方。

就不可能安静对话。

要不是保镖在,她早上手扇人了。

江景程没?有动,镜片下的眼睛垂落,始终看着温绾,在等她答案。

温绾眼底一片漠然,没?有应答。

“绾绾。”他眼皮跳跃着,唇际扯着不明弧度,似笑又悲,“你知道的,那些错不在我,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会有孩子,会白头偕老?……”

“江景程。”温绾静静打断,只问?一句话,“你喜欢过庄晓梦吗。”

空气寂然。

没?人料到她会这样问?。

江景程神色一怔,五官迎着前方的光变得苍白,两秒内眼皮动了三次,一直盯着她看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瞥向别?处,只有声音是果断的,“不喜欢。”

“这个回答,你思考了六秒才说?出?答案。”温绾转过身,直面于他,“这六秒钟,你在想什么。”

在思考,他到底喜不喜欢庄晓梦。

还是在想,怎样回答才最好,

将他和庄晓梦相?处的细节回忆了个遍。

最终回答不喜欢。

这不是他的答案,这是他最好的答案。

喜欢过庄晓梦。

就是变过心。

身体出?轨可恨,精神出?轨可悲。

这三年来,江景程和别?的女人上床,不仅仅是因为和温绾冷战。

而是在证明掩盖什么

掩盖他当初和庄晓梦上床,只是因为她主动,是因为那杯酒。

总之不是因为喜欢她。

而他和温绾的那张结婚证,是他用来掩盖自?己变心的障碍物。

好像只有和初恋女友领证结婚,他变心的事情就会被隐匿。

不管是因为喜欢庄晓梦的主动,还是喜欢她有着不同于温绾的性格。

在他们做知己喝酒的那段时间。

他就是变心了。

哪怕这个变心只是一刹那的,哪怕他不会和庄晓梦在一起。

哪怕只有半秒钟的心动。

他都不再是记忆中风华正?茂,明朗阳光的少年。

“不是的,绾绾。”江景程缓步走来,竭力解释,“我不喜欢她,她只是……只是随便认识的一个人,我不可能喜欢她的。”

温绾没?有退后。

江景程想抱她。

又没?有这个资格和勇气。

他整个人,从?身体到内心,都被污化过。

“那三年间,我梦到过你。”她平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梦到的,都是十?六岁的你。”

那是他们最好的青春。

少年明目张胆的偏爱,少女羞于唇舌的心动。

他人的起哄,长辈的阻挠。

过去的过不去的都去了。

一切都在岁月长河中淡化,慢慢销声匿迹。

在江景程走到离温绾半步远的时候,一直没?有动身的宋沥白站在另一侧。

他和旁人一样,都是无关紧要的围观群众。

他一来,江景程的思绪更混乱,“绾绾,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你相?信我好不好,绾绾……”

温绾红唇微抿,垂眸,“不是我不相?信,是我不爱你了。”

“不可能……”

怎么会呢。

在江景程的认知里?。

温绾只是随便和一个老?同学闪了个婚,但她的心还在他这里?的。

他们有很多被人无法触及的过去和感?情。

就连她离婚的时候,她都在为他着想,那天晚上,他还抱过她。

怎么可能,会不爱了呢。

像是在和他,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温绾声音不高,却清晰强调,“江景程,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后面重复的音量越来越小。

小得像是细蚊似的嗡嗡叫。

没?有歇斯底里?。

却重复不断。

她不爱他了。

细弱的声音如同蚂蚁一样钻入人的耳洞,刺激脑神经?。

将美好的记忆挖掘出?来,颠覆踢翻,将不切实际的幻想泡影,戳破毁灭。

“那你喜欢谁?宋沥白吗?”江景程狰狞地发笑,“你们才结婚多久,他拿什么和我们比?”

温绾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光阴,是属于他的。

无人能替代的。

他们都知道。

无人能和他们过去的时光抗衡。

包括现在的江景程。

何况是宋沥白一个后来者?。

旁边的保镖团还有陆艺都在看戏。

除了李奎和向凝,大概没?人站宋沥白这边。

但他们两也不觉得,在感?情方面,宋沥白占据上风。

宋沥白情绪难辨,无波无澜,长指勾过温绾的指尖,淡淡道:“绾绾,时候不早,我们回家吧。”

她点头。

跟着他撤离到拐角的时候。

江景程疯了似的,步步紧跟逼近。

他想抓温绾的胳膊,原本背过身的宋沥白却早有预料似的。

没?像上次让他得逞,宋沥白反手拧起对方的手腕,润和面容浮着阴鸷,隐忍着没?有发作。

江景程不甘示弱,反制住对方的腕,唇际挂着薄凉的弧度,“心虚什么,你不想听她亲口回答吗?”

两个人僵持对峙。

互不相?让。

互扼对方的腕。

“我没?有心虚。”宋沥白无动于衷。

他比江景程从?容沉静得多。

也许那份沉静多掺几分寡淡的落寞。

而江景程情绪太激动给人上风的错觉。

他嚣张狂妄的气势愈演愈烈,眼神似刃狠狠剜过对方的面庞,居高临下,傲然睥睨,“不心虚你走什么,难道不是明知道你比不过我们的十?年吗。”

他加重和宋沥白牵扯的力道,势均力敌的均衡下,谁都不占优势,两人都被掼到墙边。

工整的衬衫泛起严重的皱褶。

宋沥白忽然一个用力,甩开对方的禁锢,指节泛着冷意的白,“可笑。”

“我可笑还是你可笑,你去问?在场所?有人,没?人会觉得一年的感?情能胜过十?年,你不可能比得过我们的,别?痴心妄想自?作多情了——”

江景程语气带着不可救药的痴狂,视线转移,“绾绾,我们认识十?年……你觉得他比得过吗,他拿什么和我们比,嗯?……”

温绾秀眉轻蹙。

太吵太烦。

她深呼吸,不想理睬。

不想应答。

也没?有再看江景程一眼。

只是抬起了右腕,伸到宋沥白的衣领前。

一把扯过他的领带。

宋沥白被她猝不及防的力道带得微微靠前,颔首垂眸,和她平视。

就这样当着江景程的面。

温绾忽然踮起脚尖,吻上宋沥白的薄唇。

她始终没?有回答。

但这就是答案。

59

温绾扯着宋沥白的领带, 一边吻,一边带着他一起,完全脱离众人的视线。

灯影昏淡, 又处拐角的位置, 众人无法看清具体发生的事情?。

只捕捉到三个人的身影。

其中两个身影纠缠在一块儿,模糊难辨, 但隐约可见, 是温绾在主动。

而江景程离得近。

他清晰地看见,温绾亲吻宋沥白的认真模样。

一览无遗。

原先从不主动的女孩, 此时此刻, 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

他曾经指责过她没有的主动,在别人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谁都知道。

她不是个喜欢主动的人。

是宋沥白, 让她主动的。

无关乎本质,是对人和人的差别。

曾经作为他变心的借口,终于化作回旋镖, 刺入自己?的心口。

江景程的力气被凭空剥离抽出似的,大脑疼得厉害。

“绾绾……”

温绾没有亲很久,抬起另一只手, 把宋沥白刚才和江景程牵扯时扯乱的领带一点点抚平抹正。

不需要说?话。

所作所为足以证明,宋沥白于她心里的一席之地。

他不需要和任何?人相比,他有他自己?存在的位置。

李奎和向凝一同小跑过来, 分别站在朋友的旁边, 都敌视又鄙夷地扫过江景程的方向。

江景程刚才的行为。

实在是太难堪,上不得台面。

这么多人,他怎么好意思和前妻的现任撕起来的, 还动起了手。

李奎真不敢想象,如果?温绾要是被说?服的话, 宋沥白该是怎样的处境。

向凝也怕温绾大脑一热答应了。

这些事她之前听温绾说?起时没多想。

今天才知道,原来江景程还有精神出轨,罪加一等,更不可原谅。

“江景程,我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看到绾绾就犯病。”向凝把温绾拉到后面,“是不是非得等她和宋沥白孩子出生?了你才肯死心?喜欢庄晓梦你就和她过啊。”

无法?想象他们有孩子是怎样的情?景。

多多交给宋沥白,江景程的心都空了一块。

江景程抚了抚镜框,眼角泛着猩红之意,不论癫狂或者平静,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温绾身上,像是败者的沉吟,“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她。”

他很想说?,是他母亲的使坏,是江问英的步步为营,拆散了他们。

可是啊。

解释清楚又如何?。

他母亲的错,不也是他的。

也许温绾不是不信,她是不在乎了。

无所谓他的黑白是非,只想划清界限。

江景程颓废地依靠着墙壁,眼睛闭上,失魂落魄,保镖们过来维持现场秩序,保护老板。

耳侧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向凝的指责声。

陆艺询问庄晓梦的下落。

而温绾,已?经不管这些。

她接了个同事的电话。

琳姐打来的,问她去哪儿了,喊她上台。

“上台?”温绾诧异,“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啊?我什么台词都没准备。”

“没事没事,不上电视,是我们台里弄个纪念视频,待会还要拍大合照呢,你早点过来。”

“好,我知道了,马上。”

温绾得过去一趟。

走前,不放心看了眼这边的情?况。

“你有事就去忙。”宋沥白抬手,随意提提她礼裙的胸口,“我和李奎待会要去内厅会见几个合作商。”

“噢。”她又踮起脚尖,凑到他耳际,“你记得离江景程远点。”

向凝说?的不错。

她都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情?绪太不稳定,发疯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好。”宋沥白点头。

她要走的时候,他低声喊住:“绾绾。”

温绾回头,明眸盈着光,“嗯?还有什么事吗?”

“吻技。”他唇际漾着浅薄的弧度,“见长。”

“……”

比之前熟练很多。

柔软红唇覆上来的那刹那,整个人好像都是她的了,很难抵抗得住,心窝跟着陷落。

内厅。

台里的负责人很清楚这次会有多少各界大拿,谢幕前后少不得会见交谈,特意给筹备的自助酒厅,规模上乘,按最高礼仪款待。

宋沥白和李奎走过道的间隙,和几家知名?企业的老总打了招呼。

“白哥,傅二也在。”李奎提醒。

不远处的自助台前,傅祈深半靠着,手里攥着一酒杯。

明明是很闲情?逸致的场合,他不怒自威的存在让周边的服务生?紧张局促。

“哟,二哥咋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呢?”李奎过来招呼道。

傅祈深眼皮掀了掀,懒得搭理。

外?人眼里,傅家二公子是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但在兄弟这里。

是个吊毛。

不说?话的话,那就是个高冷的吊毛。

“失恋了?”宋沥白随手接过一杯酒,“初家二公主不理你了?”

傅祈深还是没接话,岔开问,“刚才外?面什么情?况?”

江景程刚才的声音很大,又带了保镖团,加上陆艺的明星效应,瓜味很快弥漫开,周围的人和路过的服务生?都在讨论。

“没什么事,就是——”宋沥白指腹带了下唇际,“我老婆亲了我一下。”

“……”

好欠的语气。

李奎暗自感叹。

自家老板真会避重就轻的。

被江景程为难的事儿只字不提。

要是嫂子不亲的话,真不知道怎么下得来台。

他们没说?,但傅祈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时,大概能?猜到和谁有关系。

江问英。

很典型,养尊处优的雍容贵妇。

出场如同古代的当家主母,两?侧带了随行的漂亮女助理。

她的社?交圈子极广,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得她。

她在安城上流社?交圈的地位和名?声,是要比得过新贵的。

再者,宋沥白本就不是在安城发家的,将蔚蓝分部迁移到这边才有了定居,论影响力,再加上傅祈深也未必比得过江问英。

江问英没和旁人过多逗留,踩着高跟,款款走来。

傅祈深一个人喝的闷酒,挑的位置偏僻,她径直过来找人谈话的目的显而易见。

偏偏这里的人不给面子,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江问英脖颈前挂着一枚莫桑比克红宝石,鸽子血似的色泽莹着明耀的光,衣着比台上的主持人和明星华贵数倍,民国风的旗袍搭配质地柔软的坎肩,整个人的气质艳压全场。

这般场合都能?如此正式,可见在其他更重要的商业晚会更精致夺目。

江景程英俊的面孔完全遗传了江问英的底子。

而她气质更甚,口吻雅致,“傅二公子,那边的唐老板在找你。”

她想把人支走。

傅祈深天生?叛逆的性子压根没理睬,晃着手里的酒杯浅浅抿了口。

这个看客。

他当定了。

他都如此。

何?况宋沥白。

更不可能?和江问英单独谈话。

本就因儿子的事恼火的江问英不得不压制着情?绪。

这类的世?家子弟不是不懂礼仪谦和,只是他们的实力足以让他们睥睨众生?,不予理睬她。

甚至主动搭腔的还是个小律师。

李奎自会审时度势,及时转达那两?祖宗心里的意思,“江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宋总和朋友有话要说?,您要是想谈合作的话,有空再和我们预约吧。”

之前拿回去的两?个点,江问英耿耿于怀。

“今天不谈合作。”江问英没看李奎,接过助理递来的酒杯,“我想和宋总谈谈我儿子的事情?。”

“那就更没必要了。”李奎代话,“景程哥和宋总都是多年的好兄弟,有什么恩恩怨怨,咱们私底下就给他解决了,犯不着惊动您。”

言外?之意。

多大人了,还叫家长。

“既然这两?件事你们都不想提及,那我们说?说?温绾怎么样?”江问英一顿,“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

那就是,剥离江景程和温绾的关系。

即便他们已?经离婚。

但江问英或者宋沥白,都不希望他们还会牵扯出瓜葛。

“我知道小宋总你不是安城人,宋家在京城的地位不是我们平常老百姓能?比的,那边家大业大,你就没有想过带温绾离开安城吗。”

宋沥白抿了口酒,不经意地,带着点京腔,“您管得挺宽啊。”

犀利显而易见。

江问英仍然平和,“景程的情?况你知道,今晚你也看见了,离婚后他情?绪不稳定,又不听医嘱吃药,我现在除了担心他和温绾如何?,更担心他哪天会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江问英鲜少和人用?这般低微的口吻说?话。

她足够心高气傲,但宋沥白身份更胜一筹,单一个蔚蓝车企就吊打江家几十年的基业,何?况京城百年世?家宋氏的威望。

“我没想过离开。”宋沥白言简意赅,提起温绾语气随和了些,“我爱人在哪里,我在哪里。”

温绾的家人都在安城。

工作也在。

搬离的可能?性不大,那他没必要往这方面思考。

“那你家里人的想法?呢,你不去问问吗?”江问英抱着最后的希望。

“没必要。”

“你——”

一次两?次被冷脸,江问英终于不耐烦,端起长辈教育人的姿态,“我实在搞不懂,这女的到底哪里来的狐媚妖力,把你们一个个勾得团团转。”

“哎,江董这话说?得——”李奎有点耐不住,“不了解可不能?瞎说?。”

“温绾在江家三年,我能?不了解她吗。”江问英情?绪跟着高涨,“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欠缺品行教育,琴棋书画一概不通,家务马马虎虎,毫无闪光点。”

她言语间尽是对市井人家的鄙夷,“当初光教她走路的礼仪就要大半个月,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给我提鞋都不配……啊——”

啪的一下。

一杯酒咣当地,被砸在地上。

从宋沥白的手里脱落的。

他眉眼藏匿着阴冷,呼之欲出。

周围的人闻声看来,不解,好奇。

李奎忙打圆场,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滑,麻烦服务生?过来打扫一下……”

这个场。

圆得不太好。

宋沥白并不想圆场。

他抬手按住李奎的肩膀,制止了他,任由事态发展。

江问英被脚下的碎裂杯子和酒液吓了一跳。

如果?是旁人,她早就告状指责,让旁人见见,谁家的公子对长辈这般无礼。

可眼前这位,没胆量得罪。

“江董说?的这些,我看不是选择儿媳妇的标准。”宋沥白重新拿起一杯酒,冷冷睨着人,“倒像是,挑选保姆。”

一顿,他说?,“我建议你,去家政公司选。”

“……”

江问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傅祈深跟着笑了声,“外?界都说?江董雷厉风行,作风利落,没想到,还有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坏毛病。”

他们都没放过她。

江问英来找宋沥白。

他没见她,其实算对她的尊重和保护。

谁知她硬要找上门,还碰上不顾礼节和长辈尊卑的两?个祖宗,属实是自取其辱。

周围吃瓜眼神愈来愈多。

江问英文雅的气质快维持不住,给助理使了个眼神后,潦草收场离开。

宋沥白目光落向她离开的方向。

攥着酒杯的指尖泛冷。

“怎么?”傅祈深一眼看出端倪,常理来说?,这种人物不会被宋沥白放在眼里。

除非。

那人被盯上了。

宋沥白敛眸,“没什么。”

他没再说?话。

只一味地喝酒。

晚宴结束。

五光十色的霓虹汇聚成长河,映衬着云层的星光。

停车位,迈巴赫里。

李奎坐在驾驶座前,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

很意外?今天这种场合,宋沥白会和傅祈深喝酒。

明明没聊太深沉的话题,手里的酒杯一直没断过。

向来不醉的战神,面态微醺。

“白哥,你还好吧?”李奎好奇问,“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除了三年前的那次,今天是第二次撞见宋沥白喝成这样。

但他神态一直清明,难辨真假,似醉非醉。

没有听到回答,李奎嘀咕:“不会是被江景程的话刺激到了吧。”

不应该啊,他在现场看得清楚。

纵然江景程嚣张跋扈,可是温绾选择的人是他宋沥白。

还亲了他。

没必要emo喝酒吧。

宋沥白依靠着座椅,双手交织,长腿交叠得随意散漫,喉骨间滚出沙哑的两?个字:“不是。”

“那是因为啥?”李奎回头,“见到傅二哥高兴所以多喝了点?你俩感情?这么深了?”

还是没有应答。

沉默良久。

“你说?。”宋沥白忽然微微坐起来些,面庞冷白,眼尾泛着些许被酒精熏过的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李奎满脸问号:“哪样?”

“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谁?”

“他们。”

“他们是谁。”

宋沥白深呼吸。

半晌,他指骨抵着额间,垂首沉眸,“娘家人那样,婆家也那样,她的二十六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没说?,那样是哪样。

但李奎后知后觉听懂了。

让宋沥白耿耿于怀的,是江问英那些侮辱人的话。

他在想。

温绾在自己?家被忽视着长大。

长大后在婆家又被江问英那样嫌弃对待。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他们不能?好好对她。

哪怕是对待正常人一样。

就连江景程那混蛋,也没有在生?活条件方面苛刻过温绾,曾经还给过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都怪我来得太迟了。”宋沥白额头低垂,嗓音黯哑,“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他没有觉得。

她选择江景程是怎样错误的决定。

他只遗憾于,责怪于自己?的姗姗来迟。

“哥你……”

李奎突然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原来爱是真的常常觉得亏欠。

大家好像都在惋惜江景程十年的感情?。

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有人默不作声等了很多很多年。

“白哥,你不会很久之前就对温绾……”李奎有点不敢说?下去,跟宋沥白这么久,算得上最得人心的蛔虫,可他真的没敢多想。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宋沥白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自己?暗恋的女孩喜欢别人。

做他们十年的见证人。

他们感情?有多好,他藏得就有多深。

这么些年,是抱着她幸福就好,他不幸福也没关系的态度。

却?发现,她过得并不如他的预期。

那杯砸向江问英脚下的杯子,是最后的克制。

李奎能?估到,以后的工作,必然会多出针对江家的计划。

“如果?真这样的话,白哥你高中时为什么不和江景程一起追温绾?”李奎拿出一瓶矿泉水,“你不一定输给他。”

是因为江景程更早表现出喜欢温绾了吗,那做兄弟的不能?再插手。

还是因为机遇不对,一个是同桌,一个是后桌。

江景程那会儿追得很紧,上课时那小眼神都能?拉出丝来,后来者很难发力。

当然追根究底。

最主要的是,温绾的目光,早早看向了江景程。

一直没听到应声,李奎估计宋沥白是醉了。

他好心把瓶盖拧开,“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喝点水解解酒。”

宋沥白眼皮微抬,没接,“不需要,我没醉。”

“醉鬼都喜欢这样说?。”

“我说?了我没醉。”

“……”

说?话间,车门外?来了人。

李奎解开门锁。

温绾先走到副驾驶座窗前,看见李奎后面露疑惑。

正常情?况下,晚上不会麻烦他当司机的。

她拧开后车门上去,嗅到淡淡的烟酒味,“咦”了声,“谁喝酒了吗?”

李奎抬手,指了指后面的老板。

“他怎么好端端地喝酒了?”温绾意外?,这种场合不需要喝酒吧。

“嗯……”李奎哪好说?是因为被江问英的话刺激到了,“碰到傅祈深了,白哥就和他喝了点。”

“哦。”

宋沥白背靠后座,抬起右手,搂过身侧人儿软乎乎的腰侧,低声叹息,“绾绾,我好像醉了。”

“醉了?”温绾打量他,“真的假的。”

“嗯。”

“你喝了多少?”

“挺多的。”

“……”

前方的李奎唏嘘。

靠了。

刚才谁说?没醉的。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他敢打赌。

就宋沥白那煞有介事的语气和搂腰的动作来看。

清醒得甚至可以做一套高考试卷。

60

宋沥白醉得不轻, 昔日里偏于冷白色的面庞泛起轻微的红。

意识也像醉酒时的迷糊懵懂,脑袋侧在温绾这边,黑色碎发略显凌乱。

没了平时白日里的锋利劲, 明晰的棱角多出几分轻和感。

到燕尾湾, 下车后,温绾喊住李奎:“你帮我把宋沥白扶进房间里吧, 我一个人可能扶不了他?。”

这事儿就是助理的分内之事。

“好嘞——”

李奎刚答应下来, 脊背突然冷了一下,他?很快意识到不对, 脚步折回?, “不好意思啊,嫂子,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

那边的温绾正在扶宋沥白下车,闻言抬了下头。

满是问号。

李奎一边赔笑,一边上车。

扬长而去。

温绾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

只留她一个人扶一个醉鬼吗。

宋沥白半个人都依着她这边, 但似乎并不是很重。

她拽着他?的一条胳膊,哼哧哼哧回?来,直接走的电梯。

把人安顿在卧室的沙发上后, 温绾抹了把额头,叉腰看他?。

宋沥白这一醉肯定喝了不少。

酒精伤神伤胃,得吃点东西缓和下。

家?里没有备缓和酒精的药物, 只能现做醒酒茶。

温绾去厨房捣鼓一番, 按照教程,洗净两个橙子,加上冰糖和茶叶, 煮沸两分钟。

他?平时不爱喝热水,她又去把茶杯放入冰柜里降温, 同时敲了些碎冰放进去。

再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已经阖眸睡了。

“宋沥白?”

怎么在沙发就睡了。

她推推他?的胳膊,凑到耳边,语气软乎下来,“老公,醒醒。”

叫老公了。

还是没用。

果真是喝不少的酒,能醉成这样子。

“我给你做了醒酒茶,你喝一点再睡吧?”她低声哄。

他?眼皮动?了动?,并没有完全被唤醒。

她叹息:“再困也得洗个澡回?床上再睡吧,沙发这里不舒服。”

终于,宋沥白双眸稍稍睁开些,薄唇抿着,声线沉哑:“你帮我洗?”

“……”

怎么听到这个就来精神了。

“嗯……”温绾清咳了声,“你自己不能洗吗?”

“能吧。”他?接过杯子,“如?果你不怕我摔倒的话。”

“……”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看他?还蛮。

清醒的。

不说这概率有多低,看在他?之前每次事后都帮她洗的份上,这份殊荣温绾是怎么都推脱不掉的。

等他?喝完醒酒茶后,温绾扶着人进浴室。

男人泡澡的水温不宜过高,她给浴池温度调到接受范围内的最低。

除了之前被他?抱着坐上去,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照顾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人,真的蛮怕给他?摔着的。

浴池蓄好后,温绾指了指,“你可以进去了。”

宋沥白没动?。

她正想催促,发现他?还维持着白天的衣冠楚楚。

哦。

衣服还在。

怪不得刚才想着明明第一次照顾人,却不觉得生疏,放池水的时候甚至想体贴地拿个鸭子放上去。

之前,她就是这样照顾多多的。

而给狗狗洗澡,不用脱衣服。

温绾只好不太熟练地帮忙拆扣子。

宋沥白肩线和腰线仿佛精雕细琢过似的漂亮,五官的清冷感也被灯色中和。

喝醉的他?好乖。

一动?不动?任由解开。

温绾忍不住,指腹戳了戳界线分明的腹肌。

手感太好了。

一块块往下戳的时候。

她渐渐意识到不对。

长裤还在。

那她是不是还要?帮忙退了。

这就尴尬了。

“这个。”她支支吾吾,“你可以自己来了吧。”

比较复杂的衬衫纽扣她帮忙了。

长裤不就是分秒钟的事情?吗。

宋沥白没有吭声,抬起了手,在她以为要?自力?更生的时候,看见?自己手被带起,放在皮扣上。

温绾懵懵然。

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不出啊。

刚才花了两分钟,这次花了五分钟。

可能是她太磨叽了,磨着磨着就。

不是说醉酒的不会这样吗。

温绾揣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带人入池,刚才一直忙活他?的事情?,平时要?用的精油都没准备。

没有泡泡的池子清澈见?底。

温绾的眼睛没敢往下瞥过。

握着花洒,有模有样地帮着冲洗。

肩侧,黑色的莲花妖冶绽放。

这不是大片的涂黑沾色。

潦草几笔细纹,描绘出栩栩如?生的图案。

之前她没这样细看,这次再看,才见?这莲花整体像一个大写的“F”。

像自然造物的巧合。

时候差不多,她催促:“好了。”

醉酒的人不宜洗太久的。

“洗完了?”宋沥白单条胳膊挂着池沿,长腿自然伸展,清澈的池中,可见?线条干净利落的身形。

温绾点头,“嗯。”

“没有落下的地方吗?”

“没有啊。”

他?清净的眼眸一瞬不瞬望着人。

像是很纯很真地提醒,她有落下的。

温绾瞬时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这我也要?帮你洗吗。”

“因为是绾绾。”他?语气听着挺混沌含糊的,语速也慢,“你要?用的。”

“……”

果然男人不管是醉不醉酒。

流氓本?质是不变的。

温绾只能再拿起花洒。

但这样直接冲的话对他?不太友好。

秉着对他?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的认真态度,温绾只好手搓,全程没有向下看,眼睛快和天花板对齐。

这个酒。

她是万万不能让宋沥白再碰的了。

末了她自然不可能像他?对她那样包成粽子似的送回?卧室,但也没马虎,递了条浴巾过去包括小白白通通擦干净。

请祖宗似的请出去后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事。

出来已经很晚,发现茶几上自己煮的醒酒茶都被喝掉了。

莫名有种成就感。

就知?道嘛,她的厨艺还可以的。

照在黑桃木中的小壁灯摇曳着微弱光芒。

身边的人沾被即睡。

周围空寂,静得听见?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温绾躺靠一侧,困意都被他?一个人抢走似的。

数着时间,大脑清醒。

李奎说宋沥白是和傅祈深多喝两杯。

但他?的酒量,她是懂的。

不会轻易喝醉。

何况这类场合,主办方给的酒度数并不高。

难道是因为……

江景程吗。

如?果真是受他?影响把自己喝醉的话,她不禁愧疚。

在江景程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给予更坚定的鼓励就好了。

或者吻他?的时间更久一点。

身侧的男人半侧卧,额头低垂偏靠她这边,黑色碎发遮掩住锋利的眉骨,睫羽自然下落,和微挑的眼尾对应,乖得好像能百依百顺。

鬼使神差的,温绾掰过他?的下颚,重新在唇际印上一晚安吻。

不想吵醒他?,力?道不重,但下一秒人已经睁开眼睛了。

映入湛黑眸底,深邃难收。

她心?间像被蝴蝶翅膀颤动?惊觉。

“你,你怎么醒了。”她结结巴巴。

他?没有动?。

她抿着偷腥过似的唇际,“我不想打扰你的,主要?是看你嘴唇太干了所以想润色一些。”

他?喝醉了,应该很好糊弄过去的。

“那你。”宋沥白模糊地应了声,“很体贴。”

“不客气。”

“那还有别的地。”他?指腹带过她的额发,神情?依然提不上劲的散漫,“需要?你润色怎么办。”

这下不是他?醉酒,是她呆了。

被拉下去的瞬间,温绾的神经里升起电流,络绎不绝顺着脊背骨激灵跃起。

原本?因愧疚而苍白的小脸瞬间换了个色,面颊的红胜过于他?,明艳嫣然,“可是宋沥白……你喝醉了啊。”

喝醉的人不是不可以。

宋沥白低哼,声音掺杂着不明不确地哑意,“它?又没醉。”

“……”

温绾瞪圆双眸。

怎么感觉他?一点都没醉。

根本?不像是连路都走不了的人。

宋沥白垂首,温热气息袭来,呼得她直痒,眉间蹙起疑惑,“可是……你刚才不是很困吗。”

连路都走不了。

意识昏昏沉沉的,却还有力?气折腾这些。

“你都说,是刚才了。”他?还能有问有答。

很精神。

而且不止是他?精神。

毕竟是自己把人作醒的,温绾找不出反驳的话来,由着他?来,宋沥白每每服务都很到位,前夕足了,等她到达后才收尾。

但这次迟迟不见?动?静,她耐不住心?,不由得抬头看,发现他?只是在外?面堵着她,没有进来的意思。

“宋沥白……”她语气有些仓促,“你到底来不来。”

醉酒就不要?太勉强,老老实实休息不行吗。

她往上头挪挪,抬手本?想推开他?算了,反被他?拉住腕。

将人带下,双足踝横过臂膀,困得难以动?弹。

她很低地支吾了声,“宋沥白……”

“我喝醉了。”他?低声重复。

“我知?道啊,那就算了。”

“宝宝。”他?毫无克制的声线愈发沉哑,“扶我进来。”

“……”

不是。

上次她喝醉是被。

这次轮到他?喝醉怎么还是一样的命运。

她还什么都没问呢,还没让他?叫姐姐呢。

怎么反而被人牵着鼻子走。

温绾被带着扶了他?一次,喉骨间闷哼一声,思绪混混沌沌地,总有一种上当的错觉。

凌晨。

这种上当错觉愈发显著。

她真的上当了。

谁家?好人醉酒还能这么久的。

温绾更像是喝醉的人趴在那儿,脊背的吻仍然没断过。

“宋沥白。”她尾音染着委屈巴巴的调,“你真的喝醉了吗。”

“嗯。”

“骗人是小狗。”

他?这次没应话,“绾绾,我确实喝了不少。”

至于有没有醉。

得看情?况。

她低声抽噎了下,“那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齿关磕过蝴蝶骨,像雕琢艺术品似的,烙下浅淡的印记。

温绾算是折服了,他?是真的喜欢在她这里画画,平躺和趴着都是他?的画板,孜孜不倦。

“绾绾。”上方的人停滞些许,“这些年?,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这个问题并非莫名其妙,没有缘由。

是因为,听到她对江景程说的那句。

她说梦到过十六岁的江景程。

所以他?今晚喝醉,应该就是因为江景程。

温绾叹息。

要?不换个地方住吧。

远离这些纷扰,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蔚蓝和兴创还有合作,很难不遇见?江景程。

每次遇见?,总没好事。

斟酌片刻,温绾把在走廊里她没有说出的话,此时倾倒似的吐露。

“其实你真的不用太在意江景程,他?已经是过去式,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是他?的事情?,和我和你都没关系。”

“他?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我连多多都带走了,和他?再没有瓜葛。”

“宋沥白,我是你的妻子。”

是法律意义?上,有过红本?认证的妻子。

所以不需要?彷徨不安。

他?远胜过任何人。

宋沥白继续被她裹着,唇息间是薄荷和白葡萄酒掺杂的气息,“那有没有。”

“……”

还是耿耿于怀。

她梦到过十六岁的江景程。

那有没有,梦到过十六岁的他?。

哪怕一次。

温绾的思维跳转。

过去这些年?里,她对以前班级里的同学印象都比较淡薄,包括宋沥白在内,她没有特意去梦到过哪个人哪件事。

梦过江景程,是因为他?带给她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在她搜寻十六岁的记忆时,隐隐约约是浮现过宋沥白的身影。

“我梦到过你们?打球的情?景……你喜欢打篮球,喝过我送的水。”她缓了口气,“是吧?”

“嗯。”他?箍着腰际,沉哑,“还有呢。”

“……没了。”

“再想想。”

“想不到。”

温绾刚说完,感觉忽然提速,倒吸了口凉气,仓促道:“我……想,想到了,我梦到过有一次晚会,你是不是上台弹过吉他?。”

向凝今晚的话。

提醒到她了。

高中举办过晚会。

江景程是唱歌的,宋沥白是伴奏的。

那会儿江景程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告喜欢她,每天花式表白,除了晨会那次,也曾借晚会大胆向她唱歌表白过。

温绾当时坐在台下。

周围座位的同学们?都在起哄说江景程唱得如?何,对她感情?有多深。

她不经意间抬头的第一眼,却看向了宋沥白。

他?安静随然,在一个破凳子上,长腿随意翘着,没穿演出服,只是干净的校服,怀里托着一把吉他?,拉的调很欢快,人却好像融不进去。

她其实只看了一眼。

那一幕仿佛定格在脑海里,深刻得难以泯灭。

宋沥白还算满意,往她这里送的速度缓了些许,看闭眼沉浸到了,才松了手。

温绾迷糊糊度过短暂的贤者时光,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疑惑,“我记得你弹得挺好的,为什么要?做江景程的伴奏?”

明明可以独当一面,不用做别人的背景板的。

他?阖眸,“因为他?想唱歌对你告白。”

她更疑惑,“那和你什么关系。”

“我也想。”宋沥白轻描淡写,“告白。”

“哦。”

温绾应了声后。

突然惊坐。

什么情?况。

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小脸震惊,“高中的时候,你就想对我告白?”

他?睁开了眼,“差不多。”

不是说出口的告白。

是情?绪藏在曲调里。

让暗恋震耳欲聋。

温绾:“那你早就喜欢我了吗?”

“嗯。”

“什么时候。”

“很早。”

她许久没有动?容。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这人怎么就已经招了。

喝多了?

又或者,是她在做梦?

“我在做梦吗?”温绾抬手掐了下腰,“不疼诶……那不是梦。”

“你当然不疼。”宋沥白拿起腰侧的一只细白的爪子,“你掐的是我。”

“……”

乍然间想不到自己?说?什么话惹到他了。

温绾试图努力回想,“我还说?过什么话?”

宋沥白没否认,“你现在说?, 之前的事, 一笔勾销。”

“哪些事?”她?掰动手?指,“是江景程那事, 还是让你调查庄晓梦的事?”

51

“嗯,还有?你说?的话。”

“我说?过什么话?”

金鱼附体。

秒到账。

温绾脸上的惊诧表情持续很久,“你来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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