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都怪我,让小天使菲奥娜不高兴了。好孩子,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哄女孩是托尼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但哄小女孩……他可没什么经验。

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她的老师，她的同学,他们都是现成的样板。

她只是很努力地做到他们说的那样，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难道不是要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孩，才会得到大人的夸奖和喜爱吗。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托尼伸出手指戳她的脸,“我说了你不爱听的话，所以你生气了？别这样，我给你道歉。”

今天他将女儿带出来玩,突飞猛进的进度条让他有些膨胀了。

菲奥娜依然还是个心思敏感,需要被细心呵护的姑娘，他不能操之过急。

送包包和首饰不合适,难道要给她准备满屋子的糖果和巧克力吗。

“怎么不说话,这是生气了吗？”

菲奥娜小声哼哼：“我没有。”

菲奥娜还是转过头去，不肯看他，继续低头哼哼：“我没有不高兴。”

果然,女孩子不管多少岁，都是口是心非的。

要是托尼相信她“没有不高兴”，这些年他就白混了。

托尼小心翼翼地搂过她的肩膀,确认菲奥娜没有出现排斥情绪后，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这还是托尼第一次见到菲奥娜生气。如果她表现生气的方式只是提高音量，眉毛皱起，连一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

那她以后和别人吵架，不是肯定会输吗？

“想吸引一下你的注意力。”托尼诚实地回答她，“你觉得不高兴可以骂我几句，我说的可不是刚才那种，是真正能让你发泄情绪的。只要你别憋在心里。”

菲奥娜都快被气哭了：“那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她会很害怕。

从前，“死亡”只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在参加完杰森的葬礼后，这个词在菲奥娜的心中拥有了具象的解释。

黑白照片、厚重棺木、或哀悼或恶意的目光、餐桌上被空出的位置，以及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还有格蕾丝。乌黑的木仓口，被打穿出血洞的额头。

只要回忆起这一幕，还是让菲奥娜忍不住颤抖。

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

在听到托尼说他不舒服的那一刻，菲奥娜心里想到了很多。也许是战斗中受伤留下的后遗症，也许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的敌人突然袭击……

她险些被吓出一身冷汗，结果，托尼只是在演？

托尼只想和她开个玩笑，但事实是，他好像搞砸了。

原本还在强忍眼泪的菲奥娜，扭过头去抽泣起来。

情绪倒是发泄出来了，可是托尼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辛辛苦苦往前推的进度条，不会又被拉回原点吧？

看菲奥娜这样子，搞不好，还有可能变成负数……

他从后面环住她，双手和她的腰保持距离，只用脑袋靠近她的耳朵。

“对不起，菲奥娜。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我只是想逗你笑。好吧，我知道我做得过分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菲奥娜还是没有说话。

她并非和托尼置气，而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笑，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不会像她这样敏感。

可是她又实在说不出“没关系”。

菲奥娜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化——现在，她已经不会勉强自己去接受一切了。

“好孩子，我的甜心，我的宝贝，你就不能回过头来看看我吗？”

托尼还在她耳边可怜兮兮地卖惨，“刚才说不舒服是假的，但是你不肯理我，这让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你听到了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哦，原来是我的心。”

菲奥娜：……

可以了，不要再讲这些了。

她总算想到了可以说的话：“你平时约会的时候也这样吗？”

当然不啊。托尼心想，他什么时候这样温柔地哄过女孩？都是美人们吹捧他比较多。

“还是有些差别的。”他说道，“该怎么形容呢，我对待你的思考方式肯定不一样。我得更……让我自己学会包容。”

父亲和情人的视角，当然截然不同。

就在托尼觉得他们可以好好聊一聊时，菲奥娜又不说话了，她似乎很习惯用沉默来解决问题。

不，那样不是解决，只是逃避。

“我真的知道错了，菲奥娜。”

托尼在她圆圆的后脑勺上亲了一下，“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用这种事吓唬你了。”

又来了，他好像很喜欢通过亲吻来表达感情。

这让菲奥娜感到太犯规了——这不公平，她都没什么经验。

“我没有生气。”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和你没关系，托尼，这不是你的错。”

托尼突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这就是我的错。”他坚持道，“都怪我不好，我没给你准备外套，逼你说你不喜欢的话，还拿身体上的事乱开玩笑惹你哭。菲奥娜，都是我的错。”

菲奥娜干巴巴地反驳：“我都说了，不是——”

“就是。”

“不是啦。”

“我说是就是。”

菲奥娜：……

好像回到了小学生时期。

“真的不是，托尼。”她还是转过头来，对着他的眼睛，“是我自己的问题。”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对着全纽约最好的夜景，满桌子的美味珍馐，他们在这里讨论如此无聊的话题。

托尼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

“我有点不相信呢。”他几乎是明示般在自己脸颊上点了一下，“我们今天讨论过的，如果语言的力量不足以说服，应该怎么办？”

他、他是想要，自己亲他一下？

菲奥娜整张脸瞬间爆红。

“不行。”她扭捏地推开托尼并没有用力的手，“我做不到的。”

她从来没有亲过别人，同性异性都没有。至少在她懂事后的记忆中，没有。

虽然亲吻脸颊并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在欧洲很多国家，它甚至只是一种见面礼——但菲奥娜觉得自己做不到。

被、被亲几下就算了，那是长辈表达关爱的方式。可是要她主动这样，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很别扭。

“真的不行吗？”托尼追问。

不要再问啦。菲奥娜的脸热得发烫，都能在上面煎鸡蛋了。

现在，为什么就没有夜风吹来让她冷静一下呢。

她害羞地捂住脸，哪怕是低下头也能感受到托尼灼热的视线。

就快要将她烤化在架子上了。

“好吧好吧，我只是说笑的。”

托尼安抚性在她肩膀上拍拍，掩去语气中的细微失望，“逗你玩的啦，别放在心上。”

又是逗她玩？

菲奥娜无奈极了，“你真的是……”

好幼稚啊。

不管怎么样，她的情绪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低沉了。要是她能外放一点，任性地闹闹脾气，托尼会更开心。

小孩子嘛，都有胡作非为的特权。

“我就坐在这里，好不好？”托尼觉得一边的沙发椅就足够宽敞，“坐在对面有些空荡荡的。”

菲奥娜点头，往沙发的左边挪了挪。

托尼跟着她挪了挪。

“我就想挨着你。”他故意用一种可怜的腔调和她说话，“我想离你近点。你不愿意吗？还是说你仍然在生气，没有原谅我。”

菲奥娜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在语言上的极端劣势，论嘴皮子功夫，她是绝对说不过托尼的。

她主动往托尼那边挪挪，“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挤。你别想那么多。”

菲奥娜只是顺口说出了那句话，托尼却是双眼笑眯眯，还得用手捂住嘴。

她莫名其妙：“你又怎么了？”

“没事，亲爱的。我没想到，你也有对别人说这种话的一天。”

托尼悟了，他终于明白要怎么解决菲奥娜的问题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高敏感对付高敏感。只要他借题发挥的能力够强，连菲奥娜也会劝他别想太多。

什么嘛，他又在调侃自己了。

菲奥娜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索性将目光放到餐桌上。由于他们一直在说话，端上来时还在滋滋作响的牛排已经在夜风下散去高温。

她的鸡蛋，还没来得及翻面。尽管知道这是可生食的无菌蛋，但菲奥娜还是不太能接受流动的蛋液。

怎么办，可是浪费食物也是不对的。

“你只吃全熟的鸡蛋？”托尼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顾虑，“那你把这个给我吧，我把我的西蓝花和小番茄都给你。”

交换盘中食物什么的，托尼说得很自然，菲奥娜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似乎，不是特别礼貌。又不是布丁蛋糕之类的甜点，有独自包装的。

“你不介意吗？”她提起这个还很尴尬，“我刚才用叉子碰了一下。”

而她的叉子，刚才被她用过了。

“这有什么？”托尼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就算你咬了一口，都还是可以再给我的。天底下哪有爸爸会介意自己孩子吃过的东西。”

难道她亲爹会？

倒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菲奥娜的家教特别严格，大概就是出身某个传统贵族家庭，与斯塔克这种在战争中起家的工业新贵不一样。

托尼想错了，布鲁斯并不会，他只是没有机会。

因为乖乖崽菲奥娜每一次都会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她对蔬菜不挑食，所以阿福能够很愉快地根据她的口味制定菜谱。

“……我咬过的食物会吃完的。”

菲奥娜刀叉并用，将只有一面被煎熟的鸡蛋转移到托尼的盘子里。

“西蓝花和小番茄你留着自己吃吧。”她说，“www.youxs.org，你不太爱吃蔬菜，让他很头疼。”

很好，托尼本来想掩饰掉的挑食坏毛病早就被智能管家抖得一干二净。

这要他以后还怎么教孩子？幸好菲奥娜这么乖。

“我只是偶尔不吃。”托尼还是想要抢救一下，“多吃蔬菜，增加人体膳食纤维吸收，对你的成长有好处。我会给你做一个好榜样的。”

说完后，他宛如英勇就义般叉起西蓝花往自己的嘴里送。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似乎也没那么差？

榜样的力量无限大，而想要成为榜样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这边，父女俩在其乐融融地共进晚餐。另一座大厦里，一个男人架着三脚架，在相机上狂按快门，正兴奋地双眼放光。

他对身边的同伴说：“简直是赚大了！本来想拍明星私会出轨对象，结果竟然拍到了斯塔克！”

这两者的流量和话题度，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同伴给他泼冷水：“斯塔克的照片全网都是，你拍够了还是切换角度去拍那个出轨男吧，他的新闻才有话题度。你拍的这组照片，只能证明他又换了新女友，有热度但是不会爆啊。”

“你懂个屁，这则新闻明天就会火爆全网。”

男人忍不住面露狂热，“只要我提供一个好的思路，你猜斯塔克的竞争对手，或者是那些反超英人士，愿意花怎样的天价来买？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说完这番话，他还用手将相机屏幕死死挡住，仿佛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怕被别人发现。

“没必要吧，哪有这么夸张……”

唯一值得保密的不就是斯塔克的约会对象吗，可是他什么美人没睡过。捂得这么严实，他新女朋友是埃及艳后啊？

同伴不理解，但他们本来也不是多好的关系。他只是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还是去拍那个出轨男吧，要是能拍到他去开房的照片就更好了。

翌日清晨。

菲奥娜来到用餐区域，这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大家都还在休息吗？”她问，“www.youxs.org，托尼有没有起床呀。”

人工智能没有回应她。

“www.youxs.org？”菲奥娜又叫了一遍。

“抱歉，菲奥娜小姐。”www.youxs.org，“先生已经起床了，他和其他复仇者都在会议室，很遗憾不能陪你吃早餐。”

菲奥娜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慌乱，“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一点小事，不值得影响你的正常饮食——这是先生说的。”

会议室内，托尼愤怒地将这页花花绿绿的小报撕掉，再重重拍在桌上。

若非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再跺上几脚。

“这写的是人话吗？”他真想拿把大铁锤，四处乱砸搞破坏，“这群白痴眼睛都瞎了，都需要去精神科治一治！”

【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公然强迫未成年少女】

【斯塔克对未成年伸出魔爪？儿童保护协会发声】

【丧尽天良！超级英雄染指未成年女孩，谁给他挑衅法律的底气？】

最让托尼无法接受的是，这些无良媒体造谣他就算了，他们还拍到了菲奥娜的正脸。

即使很模糊，但只要认识她的人，仍然能轻易看出来。

社交网站上的讨论区，关于菲奥娜的漫天猜测已经衍生出无数个版本。

现在，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没办法再将她藏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应该再写一会凑够六千字，但我这几天实在是太困了……想早点休息，明天调整好状态。我好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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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仔细看托尼的表情。他那浮夸的演技，简直快要把“我在骗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托尼，你干什么呀！”

必须要想点办法了。有些花招，虽然土到掉渣，但是管用。

“唉哟——”

托尼的逻辑,菲奥娜一点也搞不明白。

托尼夸张地捂住胸口，脸上也配合地作出了痛苦的表情，“菲奥娜，我有点不舒服……”

这么老套的骗术，只有菲奥娜这种单纯中带着些傻气的小孩会上钩。

她急忙回过头，打开可视化面板查看托尼的情况，发现对方的血条还是满格。

菲奥娜保持沉默,不肯开口。也许是因为情绪承受力有所提高，这次她终于没有再掉眼泪了。

托尼也意识到,用半强迫性质——尽管这对于他的本意不是如此，但菲奥娜基本不会拒绝他——这样的话语，并不能真正让菲奥娜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