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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告张子房书(二合一)

  • 作者:冰水中的鱼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4-04-04 02:59:59
  • 字数:13668字

他从前以为扶苏不过是被儒家之人教的迂腐,自己重新教导,定然能让他改变,可是儿子很痛苦。

扶苏的理想,扶苏的观念他都懂,但是那都只是梦想而无法实现。他也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将扶苏一直放到自己身边亲自教导的。

而是伸出自己的手,然后一点点的握成一个拳头,道:“寡人两岁,父王逃回咸阳,他根本不去想一个貌美的妇人跟一个两岁的孩童如何活的下去。”

其实太后要几个男人,嬴政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是恨曾将自己当做命根的母亲竟然回去为那些人生孩子,还妄想让那些孩子取代自己?他不在乎母亲放荡,不在乎她愚蠢,可是她竟然将独属自己的那一点儿温暖给了别人?

儿子年纪小,嬴政也没想过让他现在就有自己的感受。

嬴政看着他,招招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却没有说话。

嬴政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儿子的小手,突然问:“然儿,你有一样很喜欢的东西,但是无法得到,怎么办?”

“毁了!”李然毫不犹豫道:“我既然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不管是人还是物,得不到就会想念,我不想为了得不到的东西伤神。”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扶苏很好很好,只是不类己而已。

良久,嬴政止住笑,回头又问扶苏道:“扶苏,若是世上有一物,你很喜欢,却不属于你自己,怎么办?”

扶苏微顿之后,回道:“不属于儿子的东西,再喜欢也无用,身外之物,儿子不会再想。”

山有扶苏,枝叶茂盛,良才佳木,生而美好。

换个思路再看扶苏,嬴政便觉得没有往日那般不满,于是道:“扶苏,寡人之长子,望你一生顺足安康。”

“父王?”扶苏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道:“谢父王。”

嬴政反手握着儿子的手,突然就笑了起来,大笑,笑的追过来的扶苏等人都惊住了。

长公子跟小公子兄弟情深,咱们都是明白的。”王贲立马开口道。没看长公子还在笑,不是玩闹是什么?只是……这是什么爱好?

李然伸手把扶苏拽起来,然后扶着他离开,边走边道:“你是不是有病?又打不过我,惹我做啥?就这么喜欢被我揍?本来我都想好了,在外面绝对给你面子,你……气死我了。”

“为兄今日很是欢畅。”扶苏浑身哪哪儿都疼,但是脸上确实在笑。

“你有病!”李然不明白,被打还能高兴不是有病是什么?不过熟悉的震动感让她一颤。

扶苏吸吸鼻子,有些没形象揉揉自己的腮帮子,然后道:“今日父王……父王……”他好在意我。

后面的话扶苏没有说,父王先是将确认无毒的东西给自己吃,方才还说希望自己一生顺足安康,他好高兴,即使年少时,被父亲抱在怀中启蒙,他都没有听过这么温情的话,父王他……真的很在意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扶苏就高兴,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故意踹了弟弟,然后浑身的疼痛让他明白这不是梦,哈哈哈哈哈……他好高兴!

“傻子!”李然将他塞到父王的帐子,喊了一句:“大兄打我,父王你给我报仇!”

然后找个棵枝叶茂盛的树爬了上去。

看着头发领款,身上全是泥泞的扶苏,嬴政迟疑一下,道:“你打的过然儿了?”

扶苏一顿,他打不过……他是挨打的,他踹了弟弟一脚,弟弟十倍百倍的还了回来,只是没有打他脸,说是给他留脸,但是头发薅了不少,现在头皮还疼。

“打不过你惹他作甚?颅中有疾?”嬴政说完,皱眉道:“赶紧收拾干净了,碍眼!”

扶苏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再看看父王满脸嫌弃,要不是疼的厉害,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做梦?

李然爬上树,将自己遮掩好才看阿娘给的信息。

【蜂窝煤=煤粉1黄泥1】

【加水戳洞可燃烧】

【水泥:石灰石黏土铁矿】

蜂窝煤阿娘曾经说过,她小时候长辈家取暖的东西,圆形中间有很多的眼儿易燃烧,放在一个外面铁皮里面黏土的铁桶内,连上长长的烟囱,冬天可以烧水做饭……

水泥她也听过。阿娘说水泥马路很平整……

看着这几条信息,李然深吸一口气,开始给阿娘发信息,表示找到红薯了,还有五颗玉米种子,不知能不能种成功。

还说自己可厉害,把父王逗笑了,哈哈大笑,父王特别喜欢自己,把身上的披风给自己盖,走路还会牵自己,甚至在所有人面前都会亲密的叫自己然儿。

她说她想听到阿娘的好消息,或是有了新的工作,或是重新深造,或是有了朋友等。

最后她说,她会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发给阿娘,但

阿娘的信息两三月一次足以。

如果实在想念,她可以现在选择自己墓地的位子,争取未来多放一些陪葬,发给阿娘,让后世开发。

“阿娘,你的人生不能只有我。而我的人生也不会只有你,我是秦国的公子,是父王的孩子,你的世界很美好,但我喜欢这里,喜欢大秦,喜欢父王。”将镜子小心装好,李然叹道。

她跟阿娘之间,不是隔了几年未见,而是隔了很久很久,上辈子她就清楚的明白,阿娘不属于这个世界,为自己拖累阿娘而感到愧疚。所以这辈子她只要阿娘好好的,足以!

下午睡多了,现在根本不困,李然双腿一勾,把自己倒吊在树杈上,想着回咸阳之后,怎么收拾张良。

“您说什么?”李然都已经想好了怎么把张良吊出来,就算他不出来,也要他遗臭万年,想了很多法子,可天刚亮,亲亲父王竟然说日后让自己日后跟着他学习。

跟着父王学啥?处理那一车车的竹简?

不要!

这边水灾,那边儿旱灾……

想想就头大,不要!

还是跟二兄三兄他们一样每日读几个时辰的竹简?

算了吧!自己绝对不要!

可是……

父王他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他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大兄,帮我!”李然忙看向扶苏,扶苏却摇摇头.

扶苏满脑子都是将简单的救治之法编纂成册的事情,父王让弟弟陪着,那就陪着,不是应该的吗?

李然瞪了他一眼,准备再缠缠父王,让他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但是嬴政这次却很强势,他直接下了王令。

李然欲哭无泪的看着明文的王令,只能开始她的苦逼的随驾生活。

不过好在父王还算有些许父爱,没有让自己随他的作息,那样的话,李然可能会选择跑路。

毕竟父王那个阴间作息,她觉的自己会短命。

小公子随王驾开始出现在朝会,朝臣们都惊呆了,但看着板着脸满脸不耐烦的小公子,看着他就好似看到少年的王上,也是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他们,准备开口的人都闭了嘴。

只茅焦在朝会之后,在同僚鼓励的眼神中,专门留下来,道:“王上,小公子……”

“然儿昨日狩猎途中,找到了又一神种,与土豆产量类似。”嬴政脸色平静,说出的话却令茅焦扑通跪到地上。

李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方才留下来,她还以为自己能解放,结果……就这?没出息的玩意儿!

茅焦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突然行了一个大礼后站起来,恭敬道:“臣觉得王上将小公子带在身边,真真是极好的。臣告退!”

“禁言!此物还需考究。”嬴政又道。

茅焦的腰更弯了,嘴里称:“喏!”

“博士茅焦,劳烦你写一篇檄文,告旧韩丞相之子张子房,告诉他,因他派人企图损坏神种,对不起天下

百姓,告诉他本公子要他十五日内来咸阳,待旧韩王公子及功勋被押至咸阳之时,就张贴出去,晚一日杀一人,直至屠尽!”李然见茅焦这就怂了,对他道。

说完,李然有强调:“骂的狠一点儿,务必要天下人都知道,是他张子房对不起天下黔首,对不起旧主!然后拿去多印刷一些送至各州县。”

茅焦闻言立马精神上来了,忙应了下来,然后收了李然送上的纸,扭头就准备回去好好写文章。

写檄文而已?太简单了!

一出宫门,同为博士的人就围过来,想问问他有没有对王上进言。

“王上带着小公子有何不妥?小公子乖巧又懂事,你们一个个不思如何精进自己的学问,不思如何更好的为王上效力,怎么脑子里尽是思索这些小事儿?”茅焦瞬间就暴躁了。

同时他一个个将他们身上失节之事当众说出来,什么都快六十了,还要娶继继继继继房,老不要脸!什么跟自家父亲小妾乱搞……

说痛快之后,茅焦直接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他要做王上的明镜,自然是要将朝堂这些魑魅魍魉全都挖出来,没看王上都赞同他的做法,还给他安排黑冰台侍卫保护吗?

“好你个茅焦,怕不是疯了?”

“茅焦!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

后面这些无能的怒吼跟咒骂,茅焦觉得他们是在为自己奏乐,他走的异常的坚定。

随着旧韩功勋被压至咸阳,一封《告张子房》直接传至秦国各州县。

此檄文一出,天下黔首都愤怒了,神种是什么?是他们的希望,使他们的未来,是王上都舍不得吃的神物,这个叫张子房的竟然要毁了他?他该死!旧韩余孽该死!

“这是污蔑!”

“少主,绝不可上当!”

“少主,这,这这……好阴狠的计谋!”

……

张良看着那封《告张子房》,皱着眉头,他自认自己藏得还算隐蔽,只是……只是为何秦王会注意到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安插秦军之人做了蠢事?

或者……神种有问题,所以秦王故意栽赃给自己,引来天下唾弃?

他张良从未做过此事。

但……张良苦笑一声,这咸阳他是必去了。而且去……必死!

他藏身秦国数年,一边学习,一边谋划刺秦,荆轲刺秦王失败之事让他遗憾的同时,更明白一般人不能进秦王身边,所以自己要更加小心谋划才是。

因为檄文上有明确时间限制,张良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赴死!

路上张良听到了燕太子被燕王喜杀死的消息,也听到了那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心中一震,眼神却坚定了起来。

张良紧赶慢赶,终于再最后一日赶到咸阳,刚好看到李然让人将旧韩王跟公子吊起来的场景,眼中闪过悲愤跟羞辱之后,挥散随从。

先是找了一家旅馆梳洗干净之后,换上一直珍藏的母亲为他做

的最后一件新衣。

张良容貌极美,虽留着美须,但是一路还是引来无数的瞩目。这些关注的眼神,张良自小看到大,因为容貌太盛,他曾经一度不爱出门。如今想来,那确是最美好的时光!

一步步走到城门口,张良看着被挂在城门上的王上跟公子,跪了下来。

然后大声道:“臣张子房拜见王上,公子!”

话音刚落,立马就被人围住了。

一时之间小石头烂菜叶,还有无数谩骂袭来。

所有人都说他是恶人,罪人……说他不顾天下人死活。

张良纹丝不动,他问心无愧,却也不愿争辩。

李然在张良走过来的时候,眼神就极为复杂,张良原来真的就是小梁子,呵呵……自己上辈子真真是蠢死的。

不过见他被人羞辱,却有些不舒服,开口道:“行了,把人给本公子带下去!”

一个单独的刑房之中,张良坐在地上,神色木讷。

他虽然内心强大,可是面对着那么多普通黔首仇恨的眼神,却也是无措的。

“你们都下去吧!”李然挥散身后的随从,换步走了进来。

张良闻言抬头看到一个半大的少年,眉头微愣,但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这个面容他见过,梦中时常出现的容貌,只是梦中的那个人是个少女。

“你是何人?”张良开口道。

李然歪着头,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杀你的人。”

张良又问:“为何?”

“小梁子,你注定会死在我手里。”李然拔出匕首,歪着头问:“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张良浑身一僵,只有梦中那个少女会叫自己小梁子。

“你……你是……女……”话音未落,匕首就刺了过来,张良忙后退几步躲过。

隔着狱门,这一刀只是让张良受了点儿轻伤,但很快他又顿住了,因为对方直接拿出弩箭对着自己。

“你不会以为我会放你出来吧?”李然冷哼一声,直接射了一箭,她发觉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爱人,毕竟这个时候,她第一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

张良这些年勤练武艺,虽说不是很强,但是到让他躲开了要害,弩箭射穿了他的胳膊。

李然无语的看着他道:“站稳了,我给你一个痛快!我也不想让你受罪。”她心情不好,不想说太多话,直接弄死回宫跟父王哭鼻子去!

“我能知道你为何要杀我吗?”张良捂着流血的胳膊,咬牙问。

李然看着他道:“你好看,我喜欢,但是你骗了我,所以你该死!得不到的自然就要毁掉,不是吗?”

说完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又朝着他射了一箭。

张良边躲边道:“你怎么知道得不到?”

“呸!骗子!”再次瞄准他道:“快说遗言,我数到三,你不说你就直接死吧!”

张良忙张嘴,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小然别闹。”

李然一顿,随即眼前一亮,原来这人也有曾经的记忆呀!那好!自己也不算冤杀了他。

“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张良不可思议的听着自己的声音。

李然冷哼道:“不想!”

“我死你死!”张良忙道。

李然一顿,疑惑的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张良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道:“我与你此生命成一线,我死你必死!”

李然瞪大眼睛,她不想相信这个事情,可是自己为何重生?这这这……她怎么办?她不想死!

手指微颤,李然正要坡口骂人,却见对方突然就晕了过去。

“父王!救命!”李然见状转身就跑,走之前给狱卒说让他照顾好牢中人,别弄死了,然后自己飞奔回宫,对射嬴政就哭道:“父王救我!”

“何事?”嬴政还是第一次看到孩子这么害怕的神色,于是猛地走上前扶住她问:“何事?”

“张良那个王八蛋用邪术把我跟他的命连城一线,他说死我就得死!父王,我不想死!”李然直接扑到嬴政怀里,然后哭唧唧的告状。

不管张良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父王举全国之力,应该能解了这份孽缘吧?

她还小,她还没见过天下所有的美男呢!还没有对美男免疫,也还没有活够呢!

嬴政闻言暴怒!

拿着秦王剑,就准备去找那个该死的张良!

“速速给寡人解了这什么邪术,否则,寡人屠尽韩人!”嬴政提着剑冲入刑房,对着张良吼道。

张良抬头,此刻他的眼神有些浑浊,不明白自己方才是做梦,还是现实,但伴随着嬴政的怒吼,他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他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嬴政,扬唇笑道:“解不了,秦始……”

“为何解不了?你做了什么?寡人会召天下术士,就不信会解不了?更何况,寡人不信你会有这样的本事。”嬴政眼中的愤怒仿佛利刃直接刺向张良。

“一群骗子,秦王你尽可一试。”张良一点儿都不害怕,看到仇人如此暴躁,反而笑了起来。

“父王,你看,他就是个变态。”李然站在后面拽着嬴政的衣袖控诉:“太吓人了!父王,怎么办?我好害怕!”

张良看着她,眼中闪过怀念,又见她的手指拽着秦王衣袖的亲昵模样,以及脸上的担心,垂下眼眸道:“秦王你说的对,小人并未对小公子施咒,而是心中有疑问,想见秦王你。”

“你见寡人何事?”嬴政身上的气息并未收敛,而是质问。

“我想一问秦王,日后秦王一统,韩人赵人燕人奇人魏人楚人,可否跟秦人一样?”张良问。

嬴政站在那里道:“日后不会有韩人赵人燕人奇人魏人楚人,只会有我秦人!”

张良又问:“我二问秦王,可见过天下黔首之苦?”

“寡人见得如何,不见又如何?”嬴政冷哼,看着张良,这次越发确定他在骗自家傻孩子。

张良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秦王不见黔首之苦,则大秦亡矣!”

“你大胆!”嬴政暴怒,若非心中怕那个万一,早就让人将他拉出去剁了。又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竟然用然儿的性命威胁,该死!

张良没再理会嬴政,他对秦王本就没什么好话,言至于此,已经够了。

于是直接看着李然,见她眼中还有些害怕,心一软,张良极为温和道:“小……公子,良方才真的是骗你的,世上怎会有这种邪术?你的命只会由你自己掌控,而你此生必能长寿富贵。……莫怕,良说真的,若是有此等邪术,良必将命与秦王系之,然后自绝!”!

猛地跳起来,追着扶苏就揍,直到

将他打趴下,听到他说服了,这才停手,然后起身看着,警告的看向众人道:“我家大兄最喜欢这般跟人玩闹,懂?”

嬴政没有再说话,而是道:“寡人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兄弟去玩吧!然儿,照顾好兄长!”

“……”扶苏想说,身为兄长,应该是他照顾幼弟,父王这是怎么了?

李然张张嘴,他人不过是蝼蚁这种话,父亲说起来好霸气,但是……自己说不起,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强大。

“大兄,你看,父王都知道你弱。”李然却是摇头道:“日后你要更加勤练武,别让父王为你操心。”

扶苏含笑看着弟弟,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突然给了他一脚。

李然趴在地上有些懵,自己竟然被扶苏这个混蛋偷袭了?天理何在?这个弱鸡竟然偷袭了自己?

那既然他得不到,那他宁愿毁了,杀了那两个孽种,囚禁太后,让她认清楚,她此生只会有自己一个儿子。

“父王!”李然伸手抓住嬴政的拳头,道:“父王你的拳头好大,我两只手都包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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