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野怂了，他顿了一下，撂了一句“走着瞧”就又坐了回去背对着那帮人，哪怕他们在背后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也强行忍耐着，没有转过身去。

有平日里就看不惯齐野作风的顿时露出嘲讽的神色，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司若尘礼节性地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道:“不打扰了，考核见。”

没想到司若尘像没看见似的直接转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在他身上短暂的停顿。这种漠然态度的无视远比当面羞辱来得更锥心，说明他根本还没入了司若尘的眼。

齐野今天进门开始就气不顺，现在有人挑衅，他也来了火，把吉他往桌上一放就要过去同他理论。没想到他刚准备迈步，对方身边就站起来几个人高马大带着墨镜的朋克族，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我们今天来到这里考核是靠才华的，而不是有些人腆着脸拍马屁。”

他的手指不经意似的拨了一串流畅的调子，听起来贱贱的:“有些人，你喊司总喊得再大声，歌唱的一塌糊涂，你的司总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被内涵到的人“蹭”地站起来就要冲过来找茬，被旁边结伴来的按住了，气得脸红脖子粗:“齐野，相比起你这种只会讨女人的好的没用玩意儿，畜生都比你强几分！”

“你说什么？”

电梯在五楼平稳停下，门徐徐向两侧无声滑开，流畅又优美的钢琴曲便如水一般流淌了进来。司若尘微微一怔，在他身后站着的李助理已经低声嘀咕道:“《给爱德琳的诗》。”

司若尘信步向钢琴曲传来的房间走去，他没有进门，而是隔着走廊上占据了半面墙的窗户向房间里面看去。

白色的百叶窗是打开的状态，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令他意外的是这首曲子竟然不是来考核的人弹的，坐在钢琴前面的是姜似雪。

“说谁呢你！”

他轻声赞美，本以为女孩会红了脸，没想到她只是笑笑，满是怀念地摸了摸琴键。

“我从前，也有一架和它一模一样的钢琴，上面还镌刻了我的名字缩写。”

“只可惜……”她耸了耸肩，止住了话头。

只可惜某次姜初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将一杯水打翻在了钢琴上，加上她越来越忙于工作，那以后便很少再碰琴了。

没想到今天头一回来五楼的音乐教室，竟然碰上了它。送走了好几个考核的人，她可以暂时休息片刻，心血来潮便弹起了她从前最爱的钢琴曲，一开始还难免会有生疏磕磕绊绊，很快便找回了熟悉的手感。

听到男人的评价，姜似雪轻轻舒了口气，看来他是在她已经弹奏流畅之后才来的。

“这架钢琴，还有家里的，都属于你。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找人镌刻你的名字。”

司若尘一手撑在钢琴上低头靠近她，轻声道:“条件是，你每周为我演奏一曲。”

“嗯？”

姜似雪有些奇怪，“我并不专业，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听演奏会。”

“不。”

男人固执地摇头，“每周一曲，你来演奏。”

都怪你弹琴的模样太迷人。

他在心里悄悄地补充了这么一句，并不打算告诉她。

这不是什么值得争论的事，姜似雪也乐意迁就他，笑盈盈地答应了。两人还没闲聊几句，就有人来敲门了。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两人对视一眼，司若尘站直了身体坐在了窗前的沙发中，姜似雪收了笑容道:“请进。”

门被迫不及待地推开，来人的面容映入眼帘的下一秒，姜似雪惊愕了一瞬，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沙发里坐着的男人。

齐野怎么来了，他们明明刻意绕过了他，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他本人倒是落落大方，选择性地忽略了司若尘，直视着姜似雪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一曲终了，司若尘的眼中带上笑意，推门走了进去。

“好!”

这个房间大而明亮，采光极好，偌大的房间中央只放了一架名贵的黑色三角钢琴。

琴身漆黑光亮，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柔和悦耳，坐在它面前的女孩脊背挺直，微垂了头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灵魂跳跃。她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像是自己也沉醉在这首曲中，成为了那位美丽的少女。

只见他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上还保持着拨吉他弦的姿势，目光却是毫不退缩地对上了司若尘的。 众人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安静如鸡地等待着其中一方抢先发难。齐野自己也觉得既然已经将司若尘得罪了个彻底，现在摇尾乞怜也没有用，于是他挑衅地冲门边的男人抬了抬下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来。

这首钢琴曲又名《水边的阿狄丽娜》，手法难度不十分大，但如果想要弹出其中水波荡漾的感觉来还是需要演奏者充沛沉浸的感情。司若尘静静地看着醉心于演奏的姜似雪，冬日里浅淡的阳光透过明净玻璃倾泻在她和钢琴上，莫名地动人心弦。

这样的女孩，很难相信她会有什么黑暗艰难的经历，也很难相信她会有龌龊阴鸷的心思。音乐是会说话的，心思纯净的人才能将一首完美的钢琴曲演绎到极致。

男人眼眸深邃，隔着一道窗户静静地凝视着女孩，李助理顿了一下，默默地离开了，他觉得接下来老板大概并不希望他也在场，还不如去三楼的小会议室坐一会整理一下任务。

传闻中严肃冷漠的总裁竟然纡尊降贵来鼓励他们，虽然只有不咸不淡的两句话，但也着实让众人多少有些慌的心情稳定了一些，一个个像小学生似的站得笔直同男人告别。

门被助理悄无声息地合上了，大家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些许，一边讨论方才的男人一边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放在齐野身上，后者被打量得忍无可忍，冷冷地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