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剑不知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越来越近，整个人却像是忘记了反抗似的，一动不动。

“噗”一声，寒光森森的剑尖刺入到了韩子剑手臂与体的缝隙中。

她刺伤了自己，若能康复还好，若因此伤及命，便是云书知道真相，但自己还能跟他在一起吗？

一时之间，韩子剑有些懵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选。

自己平安离开了，云书的母亲会做怎样的选择？

可是，他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他不想背弃他们的感！

而且，云裳越是这般，他心中越是清楚，云书一定是遵守了跟他的誓言，沈夫人压制不了他，才从自己这边下手。

他毫发无损。

说起来慢，但所有的这些念头从韩子剑的脑海滑过的时间，不过片瞬。

云裳的剑距离他的心脏越来越接近，锋利的剑刃上，隐隐寒光闪烁，若被这样一剑刺中，韩子剑毫不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生还。

望着突然拐弯的剑，韩子剑有些反应不过来。

“退下吧。”云裳收起了剑。

“是。”四个暗卫如突然出现一样，也突然地消失在了房间里。

若自己妥协了，那他怎么对得起云书的信任？

将自己要求韩子剑做的事低声告知对方后，云裳便将一直躲在里屋的沈云书沈思娴沈思蕊叫了出来。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云裳告诉了韩子剑，她曾经对沈云书的考验，也介绍了沈思娴沈思蕊的份。

两姐妹中，沈思蕊对韩子剑的态度颇好，她是个简单的姑娘，知道自己的哥哥喜欢韩子剑，而在内屋也听出了韩子剑对自家哥哥的在乎，她便一心一意地为两人感到高兴了。

反观沈思娴，则是愁眉不展。

等从东煌寺回去的路上，沈思娴特意避开了沈思蕊，问云裳：“母亲，那人通过了这一关考验，现下可如何是好？”

“我说过，通过了，就许他与云书在一起。”

沈思娴吃惊：“母亲做关，难道不是想要分开云书与那、那个男人吗？”

沈思娴出嫁后，看尽了世间人冷暖，沈云书是她的亲弟弟，她不想他以后被万人指点、无后而终，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跟自己是一个看法，所以云裳在提出要考验韩子剑的时候，沈思娴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分开两人，而不是撮合。

云裳说道：“若他通不过，我自然不会许他们在一起。”

“可是母亲刚刚答应了。”这便是沈思娴不解的地方。

“那是因为他通过了考验。”

“母亲、母亲可以再多想办法……”沈思娴难得地露出了焦虑之色。

“娴儿，你告诉母亲，一个男人，能抗拒万两黄金、拒绝唾手可得的光耀，最后连自己的死都可以不在意，这样的男人，若心仪于你，你嫁不嫁？”

沈思娴有片刻的迟疑，“可是母亲，女儿是女子，五弟是男子，韩子剑也是男子啊。”

她承认，最初听到云裳的试探计划的时候，她就认为韩子剑不能过关。等他过关后，又听到后面的“以死相bi)”这一招并不在云裳原本告诉他们的范围内，当时沈思娴压根不认为韩子剑可以为沈云书做到那样的地步。

可是，他竟然做到了。

如此深的男子，让她也神色动容。

所以，沈思娴要承认，若是换了她，她愿意嫁，哪怕对方是一介白衣、富贵有限。

可，五弟不一样啊，他是男子。

若五弟是女子，沈思娴一定会为他遇到这样的男子而感到高兴，跟衷心祝福的。

“人活一世，若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那才是最痛快的。娴儿，难道你希望你的弟弟再变回你刚回家时候的样子吗？”

“不想……”沈思娴脱口而出。

她才回来时候看到的沈云书，忧郁颓然，双眼中再看不到曾经的笑容，只有无尽的哀伤，这简直让她心疼得不得了。现在，好不容易才让沈云书重新变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温和少年，沈思娴再不想看见那样悲伤而无望的沈云书了。

“这就对了。”云裳欣慰地点点头，裴君做人虽失败得一塌糊涂，但这三个儿女真的是个顶个的好。

“可是母亲，天下悠悠之口，五弟会过得很辛苦。”

“任何的选择都要付出代价，只看那代价是否足够。我问过云书了，也问过韩家那小子，他们都亦想得清楚明白，剩下的，就该他们自己扛了。”云裳一边说一边抓住了沈思娴不安的手，“再说了，子是过给自己的，只要自己开心足以，实在不比在乎旁人的眼光。”说着说着，云裳说起了俏皮话，“我们又不是黄金，哪里能得天下所有人的喜欢？本就是有人厌烦有人欢喜，谁多谁少，又有什么关系？”

“噗嗤”一声，沈思娴忍不住笑了出来，“母亲这是哪里听来的话，真当是好有道理。”

沈云书的事，其实云裳自有后手安排她既然了沈云书与韩子剑在一起，自然不会明知道他们将要面临天下悠悠众口而不作为，只是那安排尚且需要一些手段，不方便与沈思娴说。

云裳相信，只要等到时间一到，她的安排生效了，对于沈云书的事，沈思娴就会自己想明白了。

不过，虽然沈云书的安排不能说，但关于沈思娴自己的事，云裳倒是可以先告诉她，看她自己的选择。

“应，还是不应？”

“应！”

“我可以成全你与云书。”云裳说道。

眼前的一切，加上云裳陡然急转的态度，韩子剑隐隐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眼含着惊喜，“夫人，我一定会对云书好……”

以韩子剑的手，想要挣脱开四个暗卫，轻而易举，但便是自己挣脱开了，自己能平安离开吗？

“空口无凭！”云裳截断了韩子剑的话，“我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便亲自为你们举办婚宴。”

韩子剑神色一愣，他只觉得能得到云裳的认可已属不易，却不曾想过她竟然能、能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

“我……”

内心深处，其实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告诉他，其实还有一个选项，一个听上去很美好、对他对云书都好的选项。

可是，他不想选，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