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骂完之后，他又笑了。

瞥了一眼乔一道，“死孩子，没正形！”

顾乔木，“……”

他非但不觉得感动，反倒咬牙切齿地想要咬死顾乔一。

顾乔一打起精神，一本正经得对顾乔木道，“如果你从此变成了残废，我挣钱养你、照顾你一辈子！”

顾乔木，“滚！”

因为一大声说话就会胸疼。

此刻，他的一双桃花眼瞪得跟铜陵似的，炯炯有神。

乔一笑笑。

他真想用凿子戳开那丫头的脑袋，看看来她到底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乔一忽然“噗嗤”一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二哥医术高超，天下无双，别说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就是全身‘粉末’性骨折也一定有办法将自己恢复原状的。”

顾乔木吁了口气，脸上的笑色微敛，脸色变得比刚才要苍白的多，哑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他刚刚一口气跟她说了那么多话，不累才怪。

虽然他嘴上将他的伤说得很不打紧，但究竟伤到什么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而已，而且已经接回去了，是绝对不会变成残废的。你不要在这里乌鸦嘴，诅咒我。死孩子！”

那分明是很重很重的伤，可他为了不让她担心和内疚，竟将话说的那样轻松。

仿佛断了两根肋骨就跟断了两根头发一样不疼不痒的。

她宁愿他冲她发火，然后无赖得嚷嚷着让她负责，让她养他、照顾他一辈子。那样的话，她反倒会感到很开心。

在上一世，她长大之后，跟顾乔木这个二哥就越走越远了。

尤其是在嫁给墨肆城之后，她每天几乎都活在“地狱”里，被抑郁症以及外界漫天的骂声折磨着。

她每天最想做事就是逃离和自残。以至于她早就忘了自己还有大哥，二哥和三哥。自然也没有享受过被哥哥们当成掌中宝般的宠爱。

重生归来，她得到了在上一世中所有没感受过的爱。

原本该庆幸。

但她此刻只觉得难过。

如果让她获得一份爱，是以让别人作出很大的牺牲为代价，那么，这种爱，她宁愿不要。

人生在世，最诛心的莫过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个人的“得到”，便意味着另外一个人的“失去”。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种“得到”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别人爱她，就意味着要为她牺牲，那么她宁愿做回上一世的混不吝，让所有爱她的人都远离她，这样的话，起码他们不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顾乔一立在床边脑袋里乱七八糟得想了许多许多。

顾乔木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在她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并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让他感到心底发毛，便对她道，“死孩子！你怎么还没走？”

乔一回过神来，轻声道，“我这就走。”

她拿起包包，笑着冲顾乔木摆了摆手。但她面前如果有面镜子的话，她就会看到自己的眼睛红的跟小白兔一样。因此，顾乔木知道她现在是强颜欢笑。

顾乔木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蠕了蠕嘴唇，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又忽然感到词穷。于是，默默地闭上眼睛。

接下来，乔一脚步静悄悄地离开病房。

【我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而已……】

顾乔木刚刚这样说的时候，她差点绷不住情绪泪崩。

乔一随即站起来，“那好，我晚点再来看你！”

“去吧！”

“二哥。”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苍白的眼皮泛着淡淡的乌青。

乔一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床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瞧着他苍白病倦的容颜。

她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死孩子！说什么呢？谁变残废？谁变残废了？”他气得几乎语无伦次。

他甚至想要破口大骂，但又忍住了。